逸閑咖啡屋

    寧霜,你看起來很憔悴。張永旭關切地說。

    是嗎?寧霜托著臉,一副懶散無力的樣子,家裏出了點事,不過已經過去了。

    怡雪和格林還好吧?

    還好,怡雪沒什麽事,格林的頭上縫了兩針。

    寧霜,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隨便,你說。

    我覺得你……像怡雪和格林的媽媽一樣。

    什麽意思?

    你才二十四歲,不需要活得這麽累。你不需要在大好的青春年華裏這樣折磨自己。你現在就像一隻蠶,作繭自縛,但隻要你下決心破繭而出就能變成butterfly,翩翩起舞,understand?張永旭盯著寧霜觀察她的反應。

    no,i canˊt。寧霜麵無表情的說,照顧好怡雪和格林是我的責任。

    格林不會拖累你,但是怡雪呢?你要一直照顧她嗎?將來你結婚了也要帶著怡雪一起嗎?

    帶著又怎麽樣?沒問題的。

    寧霜,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照顧怡雪的責任應該由她的另一半來承擔而不是你。你有你的生活,怡雪也應該有怡雪的生活。她不可能一輩子都跟著你過。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我覺得怡雪在自我封閉,除了格林之外她不願意和任何男人接觸,我總不能強迫她吧?

    我認為怡雪是性格內向,不善於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你應該讓她多接觸外麵的世界,多結交朋友,慢慢打開她的心扉,她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我迴去考慮考慮。寧霜喝了口咖啡,黑色的,味道很苦。

    張永旭拉起寧霜的手說,我說的這些話都是為你好,看到你憔悴成這個樣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

    我知道。寧霜微微一笑。

    xxxxxxxxxxxx

    為了掃清家中陰鬱的氣氛,寧霜決定在家中舉辦一場派對,邀請了一些朋友、同事還有街坊鄰居以及格林的同學來參加,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玩得很高興。

    怡雪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許多男士主動上前和她搭話,而她隻是安靜的站在他們之間,出於禮貌才開口說幾句話,大部分時間都是默然微笑。寧霜看得出怡雪笑得很勉強,她又何嚐不是呢?“派對女王”現在被晾在一邊喝悶酒,寧霜不喜歡被人冷落,但她始料不及。怡雪比寧霜更有吸引力,難怪賈斯汀僅僅見了怡雪一麵就會對她念念不忘,甚至意圖不軌。這些和怡雪搭話的男人在想什麽呢?他們接近怡雪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呢?

    怡雪很受歡迎哦。張永旭在寧霜身旁坐下說道。

    那當然,她是我妹妹。

    張永旭笑了笑,問,怡雪的另一半會不會就在其中呢?

    不會。寧霜毫不猶豫地迴答。

    為什麽這麽肯定?

    因為沒有感覺到。

    派對散場,空遺落寞。

    xxxxxxxxxxxx

    秋風走過,葉子的心碎了。

    寧霜開始和一個叫亞倫的丹麥韓國混血美男交往。亞倫大寧霜兩歲,模特出身,現在成為時裝界異軍突起的一位設計師新秀,業內人士對他的評價很高,普遍看好他的發展。

    寧霜喜歡亞倫優雅的氣度和橫溢的才華,亞倫喜歡寧霜時而冷傲時而散漫時而嚴謹的多變個性,因為這符合他的設計風格。許多模特刻意培養這種個性,但表現出來都有些做作,而寧霜似乎對此得天獨厚。

    寧霜和亞倫之間,緣於吸引,關乎性,止於愛。亞倫理解這種關係,但寧霜從未想過。

    寒號鳥是怎麽死的?得過且過。

    每當寧霜和亞倫一並亮相舞會派對時,無疑會喧賓奪主,引起騷動。人們都誇他們是金童玉女,男女皆才貌雙全,將來終會和諧美滿,終成正果。亞倫付之一笑,寧霜心滿意足。

    亞倫經常光顧一家名為“驛路梨花開”的酒吧,他說,那裏有個調酒師手藝一流很受人歡迎,而且酒吧老板是個顧家小的好男人。

    我對開酒吧的和在酒吧工作的人都沒什麽好感。寧霜冷淡的說道。“賈斯汀事件”後,她很少再去酒吧。

    酒吧跟酒吧不一樣,人跟人也不一樣,關鍵是你有沒有去對地方,有沒有遇對人。亞倫拍了拍寧霜的背,說,去看看吧,也許會有驚喜出現。

    那你陪我去。寧霜摟住亞倫的脖子撒嬌似的說。

    好。亞倫笑著吻了一下寧霜的額頭,晚上八點,我們在那裏見麵。

    晚上七點半,寧霜開車提前來到“驛路梨花開”。它位於一個不怎麽繁華的街區,店麵也不怎麽大,和醉夢克拉拉邦一比相差很遠。它的標牌用一排木頭做成,上一半漆成天藍色,下一半漆成土黃色,“驛路梨花開”五個字還有幾朵梨花是用白色的燈管拚成,給人的感覺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簡約質樸。

    寧霜的座駕是bmw,要是開到醉夢克拉拉邦門前,門口的服務生早就爭先恐後屁顛屁顛的跑上前打開車門熱情迎接,但是驛路梨花開門口的兩個服務生卻昂首挺胸,站得像槍杆一樣直。寧霜覺得很好笑,她走到門口,左邊的服務生把玻璃門推開做了個請的姿勢,右邊的服務生說,歡迎光臨。寧霜麵帶笑容走了進去。裏麵很熱鬧,大家好像彼此都認識似的無拘無束的說說笑笑,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麽開心。令寧霜詫異的是這裏有許多外國人,看長相和服飾可以分辨出有歐美的、非洲的、阿拉伯的。當然,中國人還是占大多數,聽聲音可以分辨出有東北的、河南的、四川的、廣東的,其他的方言寧霜不熟悉就聽不出了。真是個奇怪的地方,這麽小的酒吧竟然包容了來自五湖四海的客人。

    寧霜找了個靠吧台的角落坐下,點了一杯咖啡。

    一個客人跳上舞台拿起麥克風說,hello everyone。我是來自新疆的小寬,想給大家唱一首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歡迎的和不歡迎的都請鼓掌,謝謝!

    台下笑聲、掌聲、口哨聲響成一片。

    小寬帶動了大家唱歌的興致,之後有人唱理查。馬克思的《此情可待》,有人唱s。h。e的《熱帶雨林》,也有人合唱周董和費玉清的《千裏之外》。樂隊演奏得並不專業,但他們很賣力的配合大家,圖個樂嗬而已。

    寧霜有點明白亞倫為什麽會喜歡這個地方了,這裏值得讓人為之吸引的地方太多了。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別人身上,自己的煩惱就拋在了腦後。

    美女,一個人來的嗎?一個身穿棉布夾克的男人坐在寧霜對麵,笑意盎然。

    不是,在等朋友。寧霜淡然的迴答。

    你是第一次來。棉布夾克托著下巴色迷迷的望著寧霜。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是這酒吧的老板。棉布夾克爽朗的笑道,他從花瓶裏摘下一朵白雛菊聞了聞,小小見麵禮送給你,希望你今晚心情愉快。

    謝謝,寧霜接過小花,看著棉布夾克起身離開去招唿其他客人,會心一笑。

    附近吧台的聲音吸引了寧霜的注意。

    一位年輕的調酒師麵前坐了三個人,兩男一女,年齡稍長的金發男人說法語,穿皮衣的棕發男人說英語,卷發女人說日語。調酒師分別用三種語言和他們談話,輕鬆自如。三個人端著調好的酒先後迴到了座位上。寧霜來到吧台前用西班牙語說,傻冒,給我調杯酒。

    調酒師趴在吧台上盯著寧霜用漢語問,為什麽叫我傻冒?

    試探一下你是否聽得懂?你會說幾種外語?

    四種。

    看來是我失策,我應該跟你說阿拉伯語。寧霜嫵媚的笑了笑,你這麽有實力為什麽呆在這裏做調酒師?

    我樂意。調酒師取出一隻空杯,小姐要喝什麽酒?

    寧霜想了一下說,苦酒。

    調酒師倒了半杯水推給寧霜,說,苦酒是自釀的。

    寧霜端起杯子放在眼前,透過水和玻璃端詳這位有著小麥色皮膚的調酒師,問,你會釀嗎?

    每個人都會,隻是境界不同。

    是嗎?寧霜吸了一口氣,你用的是什麽香水?

    我不用香水。

    那你身上怎麽會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混合酒味。調酒師仔細看了一眼寧霜,你看起來有一點麵熟。

    怎麽會呢?我是第一次來驛路梨花開,朋友介紹的。

    你的朋友是哪位?

    是我!亞倫突然出現,他摟著寧霜的肩膀笑問,感覺怎麽樣?

    還行。寧霜端起杯子說,這是你說的這位手藝一流的調酒師為我調的酒,要不要嚐一嚐?

    亞倫接過杯子抿了一口,陶醉似的說,這是調酒的最高境界。

    行了亞倫,別逗了。調酒師笑著收迴杯子。

    你們認識?寧霜問。

    當然,讓我來介紹。騰威,我的酒友。寧霜,my lover。

    騰威禮節性的握了一下寧霜伸過來的手,說幸會。

    老板棉布夾克湊上前來,抓過寧霜的手吻了一下,嬉皮笑臉的說,這樣才對嘛!真沒情趣!亞倫不會介意的噢?

    楓歌,有了老婆孩子你還是色性不改啊,亞倫調侃。

    四人皆笑。

    楓哥抬起手腕指著手表說,北京時間八點半,我九點鍾之前迴不到家就得自動跪搓衣板想老婆九千歲請罪。

    快迴去吧,尿布專家。騰威用嘲弄的口吻說道。

    準時閉店,別熬太晚。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知道啦,路上開車小心點。

    那好,我走了。亞倫還有美女你們慢慢聊。楓哥說完轉身要走。

    哎,楓哥!忘了問你兒子叫什麽名字?亞倫喊住楓哥。

    楓哥迴身,叫——他突然指著騰威說,叫騰威。

    滾你的吧!騰威把抹布向他扔去。

    楓哥接住抹布放在服務生的托盤裏,笑哈哈的迴家了。

    楓哥真好。寧霜發自真心的說道。她對楓哥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是當你不了解一個人時不要輕易下結論。比如楓哥,一個看起來色迷迷的老不正經的人也會有一顆金鑄的心。

    表色心不色,偽色也。

    他兒子叫小寶,白白胖胖的像棉花糖。騰威說道。

    楓哥的老婆是不是很兇呀?寧霜問。

    兇倒說不上。嫂子隻是個性很鮮明。亞倫笑道。

    當警察的?寧霜猜測。

    不是,她是當醫生的。

    下禮拜三小寶滿月,楓哥決定在這擺滿月酒。嫂子會到場的,你們也來吧。騰威說。

    好啊。寧霜滿口答應。

    她有時就愛湊熱鬧。亞倫小聲對騰威說。

    你說什麽呢?寧霜偏著頭問。

    沒說什麽啊。亞倫調皮的眨巴了兩下眼睛。

    寧霜看騰威,騰威微笑著把頭低下,拿起抹布擦托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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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陽光暗淡,有風三四級。

    劉嬸掛上電話,來到客廳。怡雪盤腿坐在沙發上,手在一本厚厚的書上摸索,那是一本《傲慢與偏見》的盲文版。

    怡雪,寧霜來電話了,說晚上要帶男朋友迴家吃飯,讓我們準備一下。劉嬸說。

    姐姐的男朋友要來?怡雪把書簽夾在書頁中合上書,問,哪一個?

    新認識的那個時裝設計師,前不久我碰巧撞見過一次,是混血兒,長得又高要帥,和寧霜蠻登對的。我看他們真的挺合適的。劉嬸說道。

    好耶,那我們趕快去準備吧!怡雪高興地拍著手說。

    格林放學迴到家聽說大姐的男朋友要來家吃晚飯,便跑到樓上房間脫掉校服,把最炫最酷最喜歡的衣服換上,往頭發上噴了半瓶發膠,往臉上抹美白保濕霜還把唯一的一顆青春痘擠了,打扮得花裏胡哨的走下樓來。

    格林,你這是幹什麽?又不是你相親。劉嬸捂住嘴笑道。

    不能輸給大姐的男朋友。格林永遠是中華第一帥哥。格林做了個誇張的姿勢,是吧,二姐?

    是,中華第一帥哥!怡雪笑著把一顆小西紅柿塞進格林的嘴裏。

    晚上七點,亞倫送寧霜迴家,他給怡雪、格林還有劉嬸一人準備了一份禮物。

    你妹妹和弟弟不會排斥我吧?亞倫有點緊張。

    怡雪不會,格林就說不準了。因為他經常自詡為中華第一帥哥。

    亞倫笑了,我會盡量表現得謙虛一點。

    不用,你告訴他你沒有中國血統就ok了。

    怡雪和你長得像嗎?

    一母所生,當然會有一點像。不過,她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

    什麽意思?亞倫不解。

    沒有給你提起過嗎?怡雪自出生視力就有問題,眼前永遠是模糊的影像連辨析色彩都有困難,僅存的一點視力也要靠每天滴眼藥水來維持。

    醫生怎麽說?

    沒有希望了。寧霜歎了口氣。

    xx

    門鈴響起,格林騰地一下站起來丟掉電視遙控器跑去開門。門口站著一臉疲憊的寧霜和笑容可掬的亞倫。

    格林見到比自己高一頭的亞倫,頓時泄了底氣。

    嗨,格林!亞倫主動打招唿。

    你怎麽知道我是格林?

    中華第一帥哥嘛!亞倫笑道。

    格林喜上眉梢,心下直樂,請進!

    也不跟我打個招唿,寧霜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數學學到哪了?

    概率。

    上個月不就已經學到概率了嗎?還沒學完?

    老師講課慢唄。

    是你這個月沒聽課吧?明天我給你班主任打電話,要是讓我知道你逃課,哼哼,艾格林你死定了。寧霜點了一下格林的頭。

    亞倫安慰似的拍拍格林的肩膀,格林裝作很冤屈的樣子,其實心裏根本無所謂。明天對寧霜來說是一兩個月以後的明天,到那時就已經放寒假了。嘿嘿,格林竊笑。

    迴來的正好,飯菜也準備地差不多了。劉嬸在餐桌前邊忙活邊說。

    怡雪呢?寧霜問。

    在廚房幫忙做沙拉呢。劉嬸轉身朝廚房喊了一聲,怡雪!

    好了好了!怡雪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抬頭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心想他應該就是姐姐的男朋友吧,便對他友好的一笑。

    亞倫見到怡雪表情變得木然。這個脂粉不施、清純脫俗的女孩就是怡雪嗎?

    姐姐,他就是嗎?怡雪湊近寧霜問。

    是。

    好高哦!怡雪笑著說。

    他以前是模特。寧霜從怡雪手中接過果盤放在餐桌上,然後對亞倫說,這是我妹妹怡雪。

    你好。亞倫迅速的打量了幾眼怡雪。她的個子和寧霜差不多,但身材比寧霜還要瘦削些;皮膚細嫩,吹彈可破;眉毛細黑,眼睛大大的很好看;鼻梁和寧霜的一樣秀挺,嘴巴沒有寧霜的豐滿,十分薄巧;有著和寧霜一樣微翹的下巴,笑起來臉側會出現兩個甜美的小酒窩。亞倫的心跳莫名其妙的亂了頻率。

    你好,怡雪努力把目光集中在一起,想稍稍看清一點亞倫的模樣。亞倫卻不敢接觸怡雪清澈如水的目光,他擔心自己會陷進去。所以他趕忙把目光移開,對寧霜說,長得和你挺像的。

    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格林趴在怡雪的肩頭問亞倫。

    他叫亞倫。寧霜替亞倫迴答。

    吃飯的時候,亞倫為了避免失態的尷尬,邊吃邊不停地和劉嬸聊天。一直聊到劉嬸河北老家九十歲高齡還在養豬的姨姥太。劉嬸頗喜歡亞倫,說話的興致很高。寧霜好笑的看著他們,偶爾插句話。

    格林像平素一樣往怡雪的盤子裏夾菜,開始時還老老實實的,吃到一半,他的鬼點子冒了出來。他夾了一隻紅辣椒放在怡雪的盤子裏,說,二姐,吃臘腸。

    怡雪用筷子夾起“臘腸”,正要往嘴裏送又放下了,拍了一下格林的頭,小壞蛋,又騙我是吧?

    你怎麽看出來了?格林沒想到詭計會被輕易的識穿了。

    你見過上麵瘦下麵胖的臘腸嗎?這明明是根辣椒!怡雪才不笨呢。

    寧霜、亞倫和劉嬸都笑了起來。亞倫不知道為什麽也有想為怡雪夾菜的衝動,但是他把菜夾起來,想到了寧霜,於是把菜放到了自己的盤子裏。

    飯後,天色已晚。寧霜留亞倫在家過夜,亞倫推托有事離開了。他是心裏有事,他怕自己會對怡雪有太深刻的印象,他怕寧霜看出什麽破綻。

    車開到海邊停下,亞倫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的星空,聽著唿嘯的海風,正常的心跳頻率仍未恢複。怎麽會這樣呢?亞倫捶了捶額頭,想不通自己是怎麽了。眼前浮現出晚餐時怡雪識破格林那可愛的一幕。

    小壞蛋,又騙我是吧?你見過上麵瘦下麵胖的臘腸嗎?這明明是跟辣椒!

    亞倫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在寧霜麵前,他連給怡雪夾菜的勇氣都沒有。其實不是他不敢而是他心虛。如果他心無旁騖,對怡雪沒有特別的感覺,他不會心虛,夾個菜而已。

    海風似乎四麵而起,沒有方向的吹著。

    xxxxxxxxxxxxx

    又是晚上,驛路梨花開。

    亞倫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怎麽了兄弟?這麽消沉,不像你呀。騰威拿走亞倫的杯子問道。

    亂了……亞倫勉強笑道。

    什麽亂了?

    亞倫指指自己的胸膛說,心亂如麻。

    少見啊!究竟是什麽能讓我們的天才大設計師心亂如麻?騰威好奇的問。在他眼中,亞倫一向是開朗從容的。

    亞倫搖搖頭,語不搭調的說,卓爾不群,我見猶憐,一個女孩子像她那樣會是一種罪過,可怕的罪過,讓人心寒……

    說什麽呢?喝多了吧?騰威晃了晃亞倫。

    我該怎麽辦才好?亞倫握住騰威的手,表情很痛苦,我發覺自己第一眼看到那個女孩子心裏就……就七上八下……

    你愛上她了?騰威聽出些眉目。

    我不能愛她!這樣的感情糾葛隻會互相傷害,還會波及到其他人,是沒有好結果的。

    你想得太多了。

    不,你不懂。亞倫沉重的低下了頭。

    xxxxxxxxxxx寧霜給亞倫打電話,亞倫的手機總關著。

    寧霜去亞倫的工作室找他,亞倫的麵前是一張空白的畫板,上麵的日期是兩天前。兩天了沒有動一筆一畫?!這種事竟然發生在才思敏捷的亞倫身上!寧霜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親愛的?寧霜從後麵摟住亞倫關切的問。

    我原以為對於自己喜歡的設計風格會執著下去,我錯了。腦海中以前的理念突然間消失了,新的理念又模糊不清,看不到起點更看不到終點,像失憶的感覺。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呢?

    亞倫沉默了一會說,後天,楓哥要在酒吧為小寶擺滿月酒,你……帶上怡雪還有格林、劉嬸一起來吧。

    格林上學恐怕不能來,劉嬸參加的小區文藝社那晚有活動,隻有怡雪能一起來。

    亞倫緩了口氣,說,也好。跟劉嬸聊天是件很開心的事,看來隻有等到下一次了。

    你住到我家裏,不就能天天和劉嬸聊天了嗎?

    亞倫轉身扶住寧霜的肩膀笑著說,那我成那個什麽了?哦,想起來了,是“倒插門”。

    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倒插門,蠻形象的。寧霜忍俊不禁。

    xxxxxxxxxxx

    星期三晚上,驛路梨花開空前的熱鬧,老朋友新朋友都來賀喜。

    亞倫作為老朋友先到,充當大家的義務服務生,端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

    寧霜帶著怡雪姍姍來遲,在眾人的起哄下,寧霜自罰三杯。舉起第三杯的時候亞倫奪過酒杯笑著說,我替了,我替了,說罷一飲而盡。

    騰威和楓哥一起去地下儲酒室太提酒,迴來時看到寧霜身邊的怡雪,兩個人都愣住了。

    哈,哈哈,楓哥先反應過來,拍著騰威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這麽有戲!

    是她,怎麽會這麽巧呢?她怎麽會和寧霜亞倫在一起?騰威滿腹疑問。

    過去問問不就知道啦!楓哥推著騰威向前走。

    哈嘍,靚女,還記得我們嗎?楓哥問怡雪。

    怡雪尋聲看去,搖搖頭說不記得。

    楓哥你少來這一套了,我妹妹什麽時候見過你們?寧霜笑著說。

    你妹妹?楓哥很驚訝,不是,我們真的見過她,在菜市場,她和一個兇巴巴的大嬸在一起,那大嬸還衝我們吼來著,看什麽看?!鄉巴佬,沒見過俊俏小姑娘呀!楓哥學著劉嬸的口氣,說得有模有樣。

    噢,我想起來那次了。怡雪說,我不知道是你們兩個。

    怡雪的眼睛看不清東西。亞倫解釋道。

    離這麽近也看不清嗎?楓哥把手放在怡雪眼前晃了晃。

    看不清,隻有一團像芭蕉扇似的影像。怡雪迴答。

    楓哥迴頭看了一眼一直盯著怡雪沉默不語的騰威,騰威移開目光看著玻璃門說,嫂子帶小寶來了。

    大家唿啦啦圍上前去,隻有怡雪和騰威站在原地不動。騰威張口本想和怡雪說什麽,亞倫迴來把怡雪拉走了。

    楓嫂抱著小寶被圍在中間,樂得合不攏嘴,剛生過孩子,身材顯得有些臃腫。在寧霜看來,她其實是一個很平凡的女人,但她很幸福,很快樂。

    楓哥楓嫂的愛情故事:楓哥以前愛飆車。有一次出了事摔斷了左腿,被送進了楓嫂在職的醫院就診。主治醫師告訴楓哥他的左腿可能會廢掉,讓他做好下半輩子當瘸子的心理準備。楓哥那個傷心絕望啊,整天以淚洗麵,後悔莫及。不久,那個主治醫師出國學習了,楓嫂頂替他成為楓哥的主治醫師。楓嫂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治好了楓哥的腿,楓哥發誓非楓嫂不娶,這輩子願為楓嫂做牛做馬,於是就展開了求婚攻勢。楓嫂本來是看不上楓哥的,還時常嘲笑他、打擊他,但楓哥臉皮超厚,意誌頑強,最後如願娶到了楓嫂,得意的做夢都會笑。

    小寶被大家輪流抱來抱去,所有人都想親親這個可愛的嬰孩。

    小寶在寧霜懷裏突然哇哇哭了起來,寧霜把小寶給亞倫抱,小寶還是哭個不停,小胳膊小腿兒亂打亂踢。

    我來抱抱他。怡雪對亞倫說。

    小心點。亞倫把哭鬧的小寶給怡雪抱,怡雪握住小寶的手柔聲說,寶寶乖,別哭了,別哭了,再哭我們就不理你了。

    小寶像是聽懂了怡雪的話,果然不哭了,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望著怡雪。怡雪把他給下一個人抱時,他又哭了起來,一迴到怡雪的懷抱裏,就馬上不哭了。怡雪隻好抱著他。

    見了漂亮姑娘就耍賴皮,多像當年的楓哥啊!一朋友調侃。

    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另一朋友接話茬。

    去去去,瞎說!兒子來,爸爸抱。楓哥笑著從怡雪懷裏接過小寶,一個月大的小孩懂個屁呀!

    晚宴開始了,騰威在吧台調酒,注意力卻集中在怡雪身上。奇怪的是亞倫今晚一直坦然自若的陪在她身邊,甚至在寧霜麵前摟著怡雪開懷大笑,毫無顧忌。這不像是亞倫的作風,他到底怎麽了?騰威記起前不久亞倫為一個想愛卻不能愛的女孩而苦惱,那女孩卓爾不群、我見猶憐,會是怡雪嗎?騰威猜測,看情形是十有八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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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是二十四節氣中的霜降,天台,風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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