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君鎮外的西北方向不遠處是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叫誅君山,這條山脈起源自何處,誰也不知,隻知道在野人部落的盡頭還是看不到邊際。

    在山脈這邊的盡頭處,天然形成的山洞中,有三人並排站在洞口,齊齊望向誅君鎮。

    誅君鎮挑選精兵已經有幾天了,整個鎮子很是非常。那些行走天下的流民和原地的居民都在最近幾日裏談論著此事的進展。

    “聽說李家的那個瘋子擁有著一身的蠻力,竟然在連贏五十場後,在沒有人敢出手了”。

    “是啊是啊,我還聽聞街尾殺豬的張屠戶被李瘋子一腳給踹成個殘廢,嘿嘿,真是笑死我了,一個殺豬的,看他平時裝腔作勢的,原來也是個紙老虎”。

    “還別說啊,這次參加的人真不少,最爆冷門的是一個叫丁什麽來的人,好家夥,沒有人可以接他一招啊”。

    “丁於啊,我知道那小子,據說是莊長老的一個遠房親戚,很是得莊長老看重,竟然親自為他督戰”。

    無論是任何人,無論在任何地方,都會聽見類似的討論聲。他們很貧苦,生活很潦倒,但再窮再苦的人也有自己的信仰,也有自己所追求的事物。

    魔宗雖然不能給他們錦衣玉食,但可以給他們想要的自由,這種自由,源自於身心上無拘無束的解脫和對那神秘的幻想。還記得宗主說過,遲早有一天,將要打破這個煩悶的大陸。這片大陸太小了,不需要一年就可以走完整片大陸。人太多了,唿吸都覺得困難,我們不應該隻生活在這裏,我們應該有更遼闊的生活空間,而那裏才是我們將去的遠方。

    自打月無影把魔宗的大權交給邱副宗主後,邱毅的臉上再不見以往的那些暴躁和多疑,苦等這麽多年,終於還是把月無影那個老太婆耗下去了,真不知道那個老太婆活了多大歲數,這麽多年一直不見她衰老。

    正當邱毅端坐在大廳,眯著眼睛zui角掛著笑意品茶時,一個仆從走了進來,聲音很輕的說道:“宗主,今天是給您挑選精兵的最後一天,您要不要去看看”。

    邱毅臉上的笑容更甚了,他很滿意家仆的這個叫法,雖然理論上他還是副的,但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個副的就會轉正了,品著zui裏那香甜的茗茶,吧嗒一下zui,問道:“今天可是要在那一百人中選出一個百夫長嗎”?

    “是的宗主,根據這幾日的情況來看,唿聲較大的是李長老的小兒子李鋒和莊長老帶來的那個叫丁於的人。”

    邱毅沉思了片刻緩緩道:“我與老李爭奪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可惜他這個人就是太護犢子,自己的徒弟被澹台殺了,就不要命的去君臨城截殺,哎!真是可惜,李家的這幾個孩子也就是李鋒有出息,這個百夫長的位置就給他吧。”他說的很淡然,話語中雖有著傷感,但語調很是平淡,看不出他的情緒。

    “那莊長老那邊呢?”家仆疑惑的問著。

    “莊老這個家夥,這些年一直到處遊曆,誰知道他在外麵都幹了些什麽,除了一身術法修為精進,也不見得對宗門做過任何貢獻,讓那個叫丁於的年輕人給李鋒當個副手吧。”邱毅又飲了一口茶,看了看杯中的茶水,又道:“還是需要他們二人打一場的”。

    有一位智者曾經說過,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當壓迫聚集到一定的程度,反抗的效果就會很大。

    流民之所以是流民,是因為他們不習慣被人約束,不習慣生活在別人的yin影下和控製下,於是他們成為了他們。

    箭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些流民真敢出手,真敢活活的打死了小石。他那雙細長的眼睛殺意頓顯,但並沒有馬上躍馬衝出,殺向那些手無寸鐵的流民,而是看向了流民的中間位置,看向了封七。

    作為一個箭術超高的人,眼力是遠比平常人更好,他看著封七在見到那個流民死亡後,停住了腳步,有些吃驚,在得到的情報中,這個叫封七的少年,禦毒雖強,但遇到更強大的武道強者後,往往第一件事就是跑。

    他氣沉丹田大聲的說道:“封七,你這個孬種,就躲在流民中,看著這些普通的百姓為了你白白的犧牲了性命嗎”?

    封七沒有迴話,而是朝著身邊尋找了一番,見某個青年正帶著笑意的看著自己,而那個青年的屁.股下坐著一塊凸起的大石,他笑了,走了過去道:“可否讓我站在上麵和對麵的人說幾句話?”表情真誠,語氣誠懇。

    那青年笑著抬起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站到了一邊。

    封七道了聲謝後,站上大石,搖搖望向流民外的敵人大聲的喊道:“我到這裏,隻是因為有山,我想進入山中,並不知道會有流民聚集此地,更不想讓他們為我而死。”說完後,又問向身邊的青年道:“這位哥哥,不知道能不能勸說流民們讓出一條路來,讓他們隨我進山”?

    青年的表情很是驚愕,完全想不到封七會這麽說,含笑說著:“你在流民中,自然安然無恙,如果你打算讓他們跟著你進山,你的生命可就難說了。”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口吻中帶著一絲的關心。

    “感謝大哥的關心,可你們與我並不相識,為了我白白犧牲了性命,屬實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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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青年歎了口氣,無奈的笑了一笑,“百無一用是流民呐。”說完,青年朝著身邊的幾個人說了一些話,而那幾個人開始朝前麵傳話,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片刻後,周圍的人都明白了青年人的決定。

    流民開始有條不紊的讓開,讓出了一條通往上山的路。

    這條路上有封七,有死去的小石,有箭和身邊的老者及後麵的下屬。

    封七跳下大石,朝著青年再次點頭行禮道:“哥哥這次幫我,小弟如有機會,定然報答,還不知道哥哥尊姓大名”。

    青年微笑的看著封七道:“魔宗,李碩”。

    封七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那李兄,日後有機會,定然報答。”他並沒有說與魔宗宗主相識,也沒有說自己的三哥就是和魔宗長老弟子結拜後被殺,他覺得說這些沒有意義,現在也不是敘舊盤道的時候,於是他shen.出右手,朝著箭勾了勾手指,意思你們可以追來了。

    “宗主,老夫有些不明白,為何你要帶著我們兩個老家夥來到山上,既然你有了殺邱毅的心,為何卻離開宗門。”在誅君山西北山脈的那間洞中,一個坐在輪椅上長發披肩的老者緩緩說著,他正是被冷文星打斷腿的冷天賜。

    寒冬雖過,但零星的樹木並不能遮擋住月無影的視線,她看著誅君鎮,沒有迴頭,依舊站在洞口淡淡說道:“當一個人的翅膀硬了,自然想要飛的更高,當一個宗門的根基動搖了,穩固才是最重要的。如今魔宗內憂外患,我隻有抽身局外,才能更清楚的看到整個事件的變化”。

    “我隱隱覺得那個莊老的名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站在月無影身邊的李管家眉頭緊鎖,一直在想著什麽地方聽過這個名字,為什麽沒有記性。

    “你現在還有多少可用之人,還有多少是你的心腹?”對於李管家的自言自語,另外二人並不答話,冷天賜再次問道。

    “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心腹,又有多少人是帶著麵具,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中,有誰能夠看得清呢?”月無影的語氣依舊平淡,又緩緩說道:“如果是心向魔宗的話,那麽無論是幾個長老還是下麵的一些子弟,都是真正的自己人”。

    各人的權利在她來看是多麽的微不足道,但以大局觀來講,隻有魔宗真正的強大起來,可以萬眾一心為了魔宗的明天,誰當這個宗主都無所謂。

    “聽聞魔宗內最近出了一個天才,天生神力,勇武過人。”

    “那是李修文長老的小兒子。”月無影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管家,聲音有些哀傷,這是她的語氣中第一次有了變化,“李長老是我魔宗頂梁柱般的人物,隻可惜徒弟一家被殺後,人有點變的不正常了。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李碩這些年一直混跡在流民中,希望可以找到另一條路,逃離這片天空下。小兒子李鋒在很小的時候就比別的孩子強。”說到這裏,她微笑了起來,仿佛眼前那個像瘋子一樣的少年站在她的麵前,接著道:“天生神力,過目不忘,無論學什麽都是看一遍就會,但性格太過於暴躁,出手太過於狠厲,這些年一直被他父親關在門中,不讓出去”。

    她的話沒有說完,冷天賜已經知道了後麵的事情,李修文消失在君臨城,他的小兒子定然無人在約束。思索著,要不要把長老會的事情告訴月無影,如果告訴了對方,那麽整個天下將會大亂,可如果不說,依照長老會的行事,魔宗恐怕也難逃覆滅。

    “我覺得奇怪,為何封三會死,而李長老的弟子卻能逃脫,在告知整個事情後,又神秘的一家被滅,這其中到底是誰在gao鬼,究竟又是為了什麽,這些事情,我始終猜不透原因。”月無影又恢複了那平淡的表情,淡淡的說著,自言自語,又好像在詢問著身邊的兩個老者。

    這時候李管家也恢複如初,逐漸開始講了一下山莊遇襲的事情始末,以及其中的問題所在。

    也是直到現在,冷天賜才知道這個一路上與自己同行的老者竟然是山莊的老管家,表情更加凝重,在思緒良久後,才說道:“其實在江湖中有一個組織。”他停頓片刻,似乎在組織著語言,又在想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片刻後,又道:“組織叫長老會,沒有人知道長老會的核心是幾個人,沒人知道他們是誰,但他們的目標是統一這片大陸”。

    沉默,洞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很久,仿佛時間凝固了一般,李管家的聲音有些苦澀道:“你殺了我們山莊多少人?”這一路來,二人從沒有問過對方是誰,隻是兩個老頭在無聊的時候多了一個談伴,他們一起聊天喝酒,一起在莊園外擊殺紅巾軍團的野獸,更是一起加入了魔宗,可誰曾想到,二人竟是如此關係。

    “李老哥,那夜我並沒有殺害你們山莊多少人,在濃霧起時,我就爬上了樹,而後更是趁機逃了出來,還被下山的冷文星,也是我的孫子打成了殘廢,如果我真的有本事殺害你們山莊那麽多人,你認為冷文星會隻打斷我的兩條腿嗎?”冷天賜苦笑著,無奈著,大家都是局中人,都是棋盤上的棋子,任人擺布的棋子,本來無仇怨。

    “冷文星?”李管家的眉頭一挑,似乎在想著什麽。

    “他說他在山莊叫冷六。”冷天賜見對方不解,逐又解釋著,“那個孩子的心智和出手也是狠辣至極,不知道他在山莊內的狀況如何。”看到李管家的眉頭逐漸舒展起來,應該是知道冷六的身份了,開始問道,歸根結底,都是冷家的人,更何況他很看好那小子。

    “六少爺很不錯,真的很不錯。”李管家的語氣好了些,雖和冷六的關係沒有那麽好,但這麽多年以來,也是見證了他的成長以及天賦。

    “他曾經和我說過,有一天他的名字要讓天下人知道。”冷天賜也在想著那個孫子,那個這輩子見過的唯一孫子,雖然這個孫子不是親的,可也是孫子啊。

    “我認為,如果七少爺一直不學武的情況下,將來的武道至強者會是六少爺。”李管家在考慮很久後,還是把自己最心疼的小七排在了第一。

    他這話一說,冷天賜和一直看著誅君鎮的月無影同時咦了一聲,仿佛不是很相信李管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冷天賜笑了,很開心的笑,能夠得到一個友人如此的誇讚自己的晚輩,還是很開心。

    月無影也笑了,那zui角的一抹勾畫,說不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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