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身負重傷的吸血鬼依然在房子裏做困獸猶鬥皮裏季亞甚至產生了一絲絲憐憫,天上一艘戰列艦級的汽艇以超低空的形式把整個社區用高功率探照燈照成了白晝,這名原生吸血鬼已經無路可逃。

    和安娜不一樣,她已經忘記了她是什麽時候轉變成的吸血鬼,隻知道最初對血的渴望超過了人性的理智,最初倒在她銳齒下的是她的親身姐姐,也就是現在用身軀替她擋著強光的那個眷屬。

    或許是在生命最後一刻才能感悟到生命真諦,那個一直被她當做玩具的眷屬緊緊的抱著她,身軀是冰冷的,吸血鬼是沒有體溫的。如果有足夠的血液這些人類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可惜她並沒有意料到這個城市裏有著對她們一族無比了解的人。

    “建議你加大功率。這種程度還殺不死她。”

    站在旁邊說這話的是魔王,不過現在她有了名字,夏生給她起的,對於魔族的人來說沒有真名意味著沒有弱點,當然夏生並不知道這一點,但是這位魔族之王欣然的接受了這個叫沫婭的名字。

    隻有她自己知道,當她被賦予名字的一刻從自己身體內被世界抽走並且散溢在整個伊甸的靈魂之氣對於一些異種是有多大的吸引力,她並不後悔,有所取得就必須有所付出,從來沒有去過魔族大陸的人類把魔族形容為無比可怖的生物。

    其實隻有伊甸的極小部分人才知道,魔族所世代生存的大陸其實是人類的發源地,人類曾經擁有輝煌的曆史,但是人與人的戰爭毀滅了這個大陸,無盡的寒冬籠罩著整片大陸,有能力的高官貴族,王國皇帝在利用最後的資源建造了數艘無比巨大的方舟拋下他們的子民來到了新大陸。

    而那些絕大多數的人們隻能在魔法戰爭餘燼中掙紮求生,有些人沾染上了過度的魔法餘塵,身體產生了異變,但是最終這些人們停下來了,盡管他們多多少少有著變異,有些人甚至沒有了人的形態。但是在魔族人眼裏這些人依舊是子民。

    魔法餘塵造成的結果是可怕的,大量的良田被汙染,即使強行種植,生長出來的麥子會變異的無比巨大,甚至有一些會食肉,每一粒麥子都是一個魔族用生命換取的。溪水變得渾濁,入口有一種辛辣的口感,喝多了會導致器官變異、魔族隻能聚集在少量幹淨的泉水邊苟延殘喘。

    前幾代魔王都選擇向人類複仇,一來是削減自己大陸上的人口,這片被魔法汙染的大陸實在是無法承受巨量的人口,而來是把掠奪到的種子和人口運迴進行嚐試性的修複。然而前幾代魔王都失敗了。

    魔族大陸依舊是那片充滿了魔法之風汙染的大陸,生物依舊在艱難的生存,沫婭醒來的時候自己是被無數的魔族圍繞在的血棺之上,她並不認識他們,隻是睜開眼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這些人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希望。

    他們精心的賦予著沫婭,給沫婭最好的糧食,最幹淨的水,隻因為他是天選之子。但是當各個部族首領提出必須要再一次征戰大陸的時候,她拒絕了,盡管她是魔族之王,但不代表是無法替換的。

    內戰的爆發讓她看透了人性的醜惡,與在這醜惡之中爆發出的微小而無比閃亮的美麗。被燒毀的農舍裏魔族夫妻被燒成焦炭,但是他們依舊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戰場之上兄長用胸膛這替自己不懂事的弟弟檔下刀劍。最後決戰中把自己當女兒撫養的長老噴灑在自己臉上的鮮血和最後那一句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感悟了,如果她代表的純黑,那麽黑暗之中必定有微小的光明。如果大陸那邊代表的是光明,她天生是個魔法師,她生來懂得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法則,目睹自己如同父親的長老被人像垃圾一樣丟下血棺王座,她第一次明白了什麽是憤怒。覺醒了的她幾乎是無敵的。

    隻是簡單的用手指彈了一下拽下長老那個敵軍首領的腦門,巨大的魔力衝擊波把除了這位首領身後數百米範圍內的敵軍統統化作了血霧,那個首領還一臉色相的看著沫婭。當然,這個首領最後被砍掉了四肢,隻留著軀幹用瓦罐裝著放在魔王堡壘的城門外,成了一名永駐的守門員。以警告那些並非天選的蠢蛋們,對抗魔王的下場是什麽。摧枯拉朽一樣平定了內亂,她找到了這一切的根源。

    根源並不是仇恨,那種對貴族們的仇恨早在數次入侵新大陸早已飄散在戰爭的嘶吼中,魔族麵對的是極度缺乏生息的土地,與食物,嚴格來說魔族大陸並不缺乏食物,缺乏的是安全的食物。

    同樣是野豬,新大陸這邊的野豬仿佛新生兒一樣隻會用腦門去撞人,而魔族大陸的野豬不但體型巨大擁有三個腦袋,甚至能夠噴射毒液,冰霜和火焰。每一個部族想要吃上一塊安全的肉就要喪失數名同伴。植物也不是好惹的主,不是有劇毒,就是一些捕食性植物。

    在宣布自己要進入休眠之後,隻有幾個親近的臣屬知道自己的去向,她一個人來到了新大陸,一百多年裏她從一個一無所知的小丫頭一直到能夠順利的混進人類的城邦。經曆了不少事情。

    “啊,手持黑色巨劍的軟弱少女,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巨龍的惡首斬下。啊她是如此的嬌弱,啊她又是如此的強大!”

    這是吟遊詩人經常在就管理傳唱的少女與巨龍的節選,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並不是那個冒險者小隊的一員,巨龍在她看來也就是魔族大陸不知道什麽時候逃竄到新大陸的變異蜥蜴而已。

    更不用說用盡最後的力氣了,最後她甚至和那個被變異蜥蜴剿滅的隻剩兩人的小隊串燒了那隻變異蜥蜴。雖然沒有如今像伊甸一樣用上香料。這都是幾十年前的老事了。沫婭的思緒被皮裏季亞的一聲驚唿拉迴了現實。

    那個原生吸血鬼利用同伴的屍體遮住強光,強行的跑出了屋子,試圖搏命。但是四麵八法毫無死角的探照燈讓她隻能在廣場中央慘嚎。跪坐在地上,幾乎露出骸骨的小女孩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

    “等一下!關燈!”

    啪啪啪,正麵數門巨大的探照燈在沫婭的疑問中停止了工作,而廣場中央的少女也獲得了喘息,但是這個時候她是在是沒有一絲絲的力氣站起來。

    “如果不趕緊消滅她的話,讓她逃走就很難再抓住了。”

    沫婭給出了自己的意見,畢竟在魔族內亂中,最難對付的就是血族,特別是原生血族。原生血族是可以賦血的一族。和普通吸血鬼不一樣,他們賦予被自己吸食過的人自己血液,可以製造出新的吸血鬼。而不像被普通吸血鬼咬後隻能產生幾乎沒有智商的食屍鬼。

    他們是永生的,弱點幾乎隻有太陽。一旦讓她們逃走,她們可能會蟄伏在人群中數十年,為了報仇他們幾乎不擇手段。

    最後廣場上隻剩下天空汽艇上直射下來的唯一的燈光,和少女的恢複速度在抗衡著,皮裏季亞從巨大的熊耳裏扣出那個為他特製的耳機,交給了沫婭,隨後走上前去。沫婭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也跟了上去。

    “丹娜需要一個樣本,就是她。”

    “丹娜?你是說地下基地裏的那個幾十個大腦?”

    “沒錯,伊甸如今的一切都是儲存在這幾十個大腦裏的資料所建造出來的。”

    沫婭保持了沉默,雖然她不建議活捉吸血鬼,但是如果是伊甸核心這樣要求,必然有其原因,實在不行自己可以解鎖一部分力量壓製這個吸血鬼。

    “嘖嘖嘖,讓伊甸遭受數千名人員損失的罪魁禍首竟然成了這幅模樣。”

    “大.哥..哥...救..”

    吸血鬼似乎已經開始消耗大腦內的養分來恢複身軀,思路已經變得極端不清晰。皮裏季亞招了招手,最後一門燈也哢嚓的一下唄關閉了。

    黑暗中夜光花逐漸綻放,微弱的熒光和皮裏季亞指尖的香煙火光顯得無比顯眼。而這個原初吸血鬼的恢複能力也著實驚人,原本已經腐爛到骨頭的肌肉開始如同蠕蟲一樣攀附上骨頭,隨後血管,最後皮膚。

    小女孩自己把掛在眼眶外的眼球塞進去之後,總算恢複了說話的能力,但是現在她仿佛是砧板上的魚肉,絲毫沒有反抗的力氣。

    “求求你!隨便你對我怎麽樣,請你一定救救我的眷屬。”

    小女孩第一句話竟然是讓人救她的眷屬,這是魔王沫婭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而被她用來遮光的那具軀體,緩緩的伸出隻剩絲絲肌肉鏈接的骨手伸向小女孩。

    皮裏季亞再一次招了招手,一名士兵趕了過來,低頭和他說了點什麽之後,士兵點點頭跑開了,很快,一輛救護車唿嘯著從人堆中開了出來,車上的醫生從攜帶的冰箱裏抽出兩包血袋遞給了皮裏季亞。

    仿佛沙漠中即將渴死的人一樣,小女孩一把奪過血袋,用自己尖銳的牙齒撕開血袋的塑料袋口瘋狂的將鮮血灌入口中。喝完之後仰天長嘯,但是這種嘯聲並沒有之前那種熄滅光源的力量,隻是普通的由喉嚨發生器官發出的聲音而已,盡管如此,沫婭也是緊緊的握住了黑劍的劍柄。

    如果這個原生吸血鬼有任何的異動,那麽下一秒她就會被切成數不清的碎塊,雖然迴收會很麻煩,但是好過讓她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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