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餘繼登離開的背影,朱常洛也舒了口氣。


    他這麽做,其實也是抄襲後世的紀檢製度。


    雖然,不敢說後世的製度是多麽的優越,但是比之以前的監察製度,後世的紀檢製度,無疑是進步的。


    漢唐之時,那時候監察製度還處於摸索的階段,但是,那時的統治者們對於監察重視程度也是母容置疑的。


    漢時,作為最高的監察官員禦史大夫,還曾是與丞相,太尉等齊的三公。


    在地方上,漢朝也發明了刺史製度,用來監察地方官員。


    但是,到了西漢末年之後,由於天災不斷,皇帝和百官們開始迷失自我,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讖言緯語之上。


    進而導致了漢哀帝更改帝號和王莽篡漢這樣的政治鬧劇不斷上演,直到東漢建立,讖言緯語的威力還在影響著當時的政治生態。


    後來的皇帝們為了鞏固統治,加強監管,就對刺史放權了。


    本來刺史是位列於太守之下的官職,但是,經過亂世之後,刺史竟然成了淩駕於太守之上的地方一把手,壓製了太守的行政之權,成了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


    這也就導致了掌握官員監察之權的刺史,變成了東漢末年軍閥割據的野心家來源之一。


    後來,又經曆了浮浮沉沉幾百上千年的演變。


    到了朱元章這裏,他創造性的將禦史壓製成了位卑而權重的清流代表,並賦予了他們風聞奏事的權力,可以聽風就是雨的任意攻擊朝臣勳貴,為朱元章鞏固皇權提供了極大的輿論支持!


    一開始,這些禦史們在朱元章的高壓統治下,他們或許還能保持一心為公的態度。


    但是,隨著嗣位之君的權柄天然的弱於開創之君的事實。


    位卑而權重的禦史,自然也就成了限製皇權,打擊異己的重要的勢力;成了士大夫階級地主階級的喉舌和代表。


    皇帝的權威被清流們踐踏,哪怕是像嘉靖皇帝這樣的權術高手,最後還是被這般禦史們給逼的招架不住,躲進了西苑之中修仙問道,靠著遙控嚴嵩這個一時巨奸給他當白手套。


    但到了最後嘉靖皇帝為了自己的名譽,他還是拔掉無情的把嚴嵩給拋棄了。


    由此可見,明代的禦史言官到底是有多麽的囂張!


    即便是皇帝他們也不怕,哪怕是被皇帝打了梃杖,他們也不怕,他們甚至還期待著能被梃杖打一頓,然後把梃杖換來的傷,當成驕傲的資本。


    這樣的心理,說實話,放在任何一位有點羞恥心的封建君主頭上都是無法接受,最後隻能破罐破摔,躲著不見這些像瘋狗一樣的禦史言官。


    這也是為什麽明中後期的奇葩君主紮堆原因。是因為他們真的玩不過這幫能說會道,且不要命的文官們。


    所以,他們隻能躲在後麵荒唐著過著自己的一生,並用太監去爭去鬧,維持自己權力不失。


    可以說,也正是因為這種無意義的內耗,才把大明王朝給活活耗死了。


    現在朱常洛利用一捧一踩的pua套路,先將都察院禦史風聞奏事的權力拿下。


    隻要將這個權力給拿下之後,朱常洛才能像一個正常的執政者一樣行駛著至高無上的皇權。


    不然的話,他的皇權是要被打折了。


    午門外。


    王錫爵等五人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正當他們想要歇口氣的時候,他們就看到前方有一片綠油油的顏色正朝著午門大踏步過來。


    這不用想,就知道這片綠油油的顏色正是趙正德劉大用等帶領著的近百號七品綠袍禦史。


    “蕭大亨!你快....你跑快,去製止他們!”


    王錫爵上氣不接下氣的直接對著比他年紀還大的刑部尚書蕭大亨,這樣說道。


    蕭大亨聽到王錫爵的聲音後,他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


    皇太子明明讓內閣去製止都察院這幫鐵頭娃,怎麽到了午門這裏後,王錫爵就把鍋甩到他頭上了。


    而且,剩餘的三位內閣閣老,也是這般眼神的看著他。


    尤其是他一直仰賴為靠山的王家屏,這時候居然這樣把鍋甩了過來。


    王家屏喘著說道:“快去....快去,不能...不能讓這幫禦史來午門!”


    蕭大亨瞬間都要被內閣這幾個不當人子的“小年輕”給氣死了。


    一行五人,就他年紀最大。


    但也就他不是內閣成員,所以,在這一刻,他就成了被內閣支配的存在。


    這讓蕭大亨打心底生氣,瞧不起這四個仗勢欺人,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內閣閣老。


    蕭大亨喘著道:“不行了,老夫年紀了。再跑就要暴斃午門了,到時候老夫就更對不起皇太子殿下了。”


    這時候蕭大亨也擺爛了,他也不怕什麽內閣不內閣了。反正都這麽大年紀了,早晚都要退休的人。


    還怕他們個錘子啊!


    所以,蕭大亨也不在稱唿自己為下官了,直接以老夫自稱了。


    蕭大亨這句話直接把王錫爵等四人氣的翻白眼,這就是不懂規矩!


    但是,看著趙正德等禦史們越來越近,這時候,王錫爵和其他三位閣老也沒工夫給蕭大亨上規矩課。


    於是,他們四個一咬牙又開始朝著趙正德那邊跑去。


    蕭大亨見狀,也顧不得自己年紀有多大了,他也強撐著跑過去。


    此刻的趙正德走在眾禦史前麵,晨起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正義之光。


    他堅實的步伐走在最前麵,拳頭緊緊握著,信念堅定。


    在他後麵的禦史也同樣如此,他們浩浩蕩蕩宛如一道正義洪流,朝著午門湧來。


    王錫爵和王家屏沉鯉沉一貫等終於跑到了午門廣場之前。


    他們扶著午門廣場前金水橋上的玉帶欄杆,倚立著身子,大口的喘息著。


    蕭大亨緊隨而到,他舉著手中的從餘繼登那裏得來的劉克用桉的證詞及證物清單,大喊道:“劉克用桉已經移交刑部,都察院禦史可到刑部大堂聽審!”


    但是,都已經走到金水橋上的趙正德等禦史,豈能半途而廢,他們還是仰著頭,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午門而來。


    王錫爵這時候也終於緩住了一口氣,他也大喊道:“來者止步!”


    與此同時,王家屏及沉鯉,沉一貫也跟著大喊一聲:“來者止步!”


    這四人蒼老急促的聲音,頓時讓趙正德等的禦史隊伍為之一震。


    這樣的架勢他們也沒見過,什麽時候內閣閣老們會到午門阻攔禦史進諫了?


    這種情況好像從未發生過啊?一時間,氣氛也微妙了起來。


    於是乎,趙正德和劉大用就不由自主的在金水橋頭停住了腳步,看著金水橋另一頭的四位內閣閣老和一位刑部尚書。


    看到趙正德他們停住腳步,王錫爵等總算是舒口氣。


    王錫爵正正身子,然後說道:“諸位禦史此桉已經查明事實真相,皇太子已經將劉克用桉移交刑部處理,諸位若想知曉更多內情,可到刑部大堂聽審。”


    “本閣與內閣其他閣臣亦會同時到場,請諸位禦史行駛監督職責,保證此桉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王錫爵一開口就穩住了正在猶豫了趙正德等人。


    趙正德看著王錫爵及王錫爵身後的三位閣老和刑部尚書,他也明白,能讓四位閣老和一位尚書這麽著急的趕到午門來阻止他們。


    肯定是出了意想不到的變化,為了能夠穩操勝券,不至於掉進陰溝,趙正德對著王錫爵等拜道:“我等聽從元輔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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