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稷山之戰新勝,邢玠代表朝廷嚴肅的申飭了朝鮮君臣擅自行動的行為。


    對此,朝鮮國王和他一起在寬甸堡避難的臣子們,也隻能唯唯諾諾的攝於邢玠所代表的大明天威之下。


    不過,到底朝鮮國王也算是一國之君,麵子還是要留的。


    於是,就在邢玠代表朝廷的意思申飭完了以後,他也拿出一個溫和的態度出來。


    邢玠說道:“稷山新勝,大大的提振了我軍前線的士氣。朝廷對此還是很滿意的,也嘉獎了有功人等。對於李王的訴求,我太子殿下也是非常重視的。倭寇兇殘,荼毒朝鮮社稷,這一點我太子殿下也是深惡痛絕的。為此,朝廷還專門給本製傳旨,要求本製以最大的限度保證朝鮮百姓們的安全。這一點,本製還要多謝李王的傾力相助。若不是李王深明大義,允準朝鮮百姓過鴨綠江避難,這場戰爭不知道要徒添多少亡魂。”


    邢玠這話聽著像是安慰朝鮮王國的,但是最後一句卻有點變味兒了,好像在對待朝鮮普通百姓上麵,大明做的要比朝鮮要好似的。


    朝鮮國王聽到邢玠的話後,他陪著一笑,說道:“大明天威莫測,有大明天使帶著大明的天兵幫助小王,小王無以迴報,但求上天能夠保有大明皇帝陛下龍體和皇太子殿下金體安康。我國百姓能得天朝垂簾,入大明避難,小王感激之情,更是無以迴報,隻願能夠祝禱大明天兵可以早日戰勝倭賊,還朝鮮以太平。”


    邢玠說道:“李王言重了,幫助朝鮮本就是大明義不容辭的分內之事。大明與朝鮮一衣帶水,唇亡齒寒的道理,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朝堂的袞袞諸公都是心中了然。所以,李王不必憂心,隻要有我大明在,倭寇是斷然不能荼毒朝鮮之土的。”


    朝鮮國王感動的眼淚都掉出來了,關鍵的時候,還是親爸爸靠譜啊。


    朝鮮國王說道:“接下來,天使需要小王如何配合,小王一定義不容辭。”


    邢玠聽到朝鮮國王這句話後,他當即迴道一聲:“好!”


    邢玠等的就是這句話,不然,他也不會讓朝廷發到公函,讓朝鮮國王從寬甸堡裏出來到平壤城來。


    而邢玠之所以讓朝鮮國王到平壤城來,也是有一件極具政治意義的事情要做。


    努爾哈赤所部已經被打殘了,短時間內大明是沒法抽出軍力再到朝鮮南部進行敵後破壞作戰。


    畢竟,到現在邢玠手中也有四萬多人。


    這四萬多人可是他打贏朝鮮之戰的根本所在,不到決戰之時,是斷然不能讓他們有任何損失的。


    否則,朝廷就要從新調入朝。但是,現在朝廷也跟他明說了,現在無兵可用,讓他自己在前線相機決斷。


    既然是相機決斷,又要穩住朝鮮戰場的基本盤,這時候,邢玠能想到的努爾哈赤替代品也隻有朝鮮的本體了。


    畢竟,大明不辭辛苦遠征朝鮮,為的也是朝鮮的李朝社稷,作為朝鮮的主人,李朝上下肯定也得有點表示啊。


    但是,朝鮮軍民的士氣低落,不堪大用。於是,邢玠就打算趁著稷山新勝,把朝鮮國王從寬甸堡李拉出來到前線去遛上一圈,給那些看不到希望的朝鮮軍民大大士氣,讓他們看看,他們的國王還沒有跑,還和他們站在一起。


    讓他們在前麵,在朝鮮南部自覺的承擔起敵後破壞的工作,這也可以變相的減輕一下大明軍隊的正麵壓力。


    畢竟,倭寇入朝的軍隊數量可比邢玠手中的四萬人多得多。


    雖然,在武器裝備上大明還是略勝一籌。但是,這種優勢並不像後世那種可以形成代差壓製的優勢。


    所以,這場戰爭打到一定地步的時候,打的其實就是人了。


    就比誰的人更多,誰的補給更充足了。


    隻要前線將領不犯致命性的錯誤,那其實就是比誰的國力更強勢,誰能熬死誰了。


    顯然,在這一點上大明是占據優勢的。


    既然,有了這種優勢,邢玠也犯不著為了立功而鋌而走險。更何況,皇太子殿下還再三的囑咐道,此戰不求速成,持久便好。


    隻要能把倭國的戰爭潛力耗盡,多打幾年,西山皇莊依舊願意供給前線軍糧!


    有了皇太子的這樣保證,邢玠當然也不會自己沒事找事了。


    所以,現在他在朝鮮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維持住戰爭的平衡。


    就像現在,邢玠之所以會讓朝鮮國王來鼓舞提升朝鮮軍民的士氣。


    其實,也是為了平衡。


    畢竟,朝鮮之前有個別英雄主義上頭的將領們不聽話把原來用於海上騷擾的朝鮮水師給一波送走了。


    這就導致了倭寇水師在海上沒有敵手沒有牽製,可以肆無忌憚的押運朝鮮人口到倭島上,同時,也可以沒有壓力的繼續增兵朝鮮。


    這樣的情況對於邢玠來說,就是平衡被打破了。


    為了挽迴平衡,那麽自然就不能讓朝鮮君臣在寬甸堡等著躺贏了。


    必要的時候,他們還是要出場一下,鼓舞一下已經在朝鮮南方喪失希望的朝鮮百姓了。


    讓他們鼓起鬥誌,不要躺平,跟倭寇死磕起來。大明天兵和朝鮮國王會永遠跟他們站在一起的!


    所以說為了完成朱常洛的戰略意圖,邢玠也算是用心良苦的。


    邢玠說道:“本製正需要李王的幫助。現在朝鮮南部被倭寇占領,生活在倭寇鐵蹄下的朝鮮百姓,他們現在過得是暗無天日的日子,每天他們都看不到希望在哪?但是,這次的稷山之戰,讓他們看到了希望。為了繼續的給予他們希望和反抗倭寇的勇氣。本製想請李王親臨前線,為正在受苦的朝鮮百姓們鼓舞士氣。不知李王意下如何?”


    朝鮮國王聽到要讓他去前線,他的臉登時就綠了,嚇得差點都要哭出來,都不知道該怎麽迴複了。


    倭寇那麽兇殘,怎麽可以以身犯下到前線去了?萬一被倭寇給抓住了,那可怎麽辦啊?朝鮮大局還需要我啊!朝鮮國王內心慘叫著,他是一百個不願意去的。


    這時候,也正在朝鮮國王猶豫的時候,一位朝鮮國王隨行的朝鮮大臣站了出來。


    他聲音洪亮的替朝鮮國王迴應道:


    “我王願往!”


    有了這人的迴應之後,原來還在發呆的朝鮮臣子們也紛紛起身對著邢玠一拜,“我王願往!”


    這下子可把朝鮮國王給逼到牆角了,他也無路可退了。


    他真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他的臣子們竟然都棄他而不顧,讓他上前線了。


    平日裏,他自認待自己的這幫臣子們不薄啊!


    不過,這時候邢玠也沒在看朝鮮國王的意思了。


    邢玠直接說道:“既然朝鮮君臣如此深明大義,本製也自當以最大努力保證李王前線之行的安全。”


    說完這話以後,邢玠也停頓了一下,看著那位第一位站出來替朝鮮國王迴答問題的臣子。


    邢玠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對著邢玠拜道:“卑職三道水軍統製使李舜臣。”


    “李舜臣?本製知道你,第一次倭寇入朝之戰時,你曾在海上與倭寇對戰,打出了閑山島大捷。這次朝鮮水師覆沒。本製還以為你為國捐軀了。”


    邢玠這話說的朝鮮國王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本來朝鮮水師總管就是眼前的這位李舜臣,結果,就在與倭寇開戰前夕,他不知道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據說好像是中了倭寇的反間計,直接就逮捕了李舜臣,雖然,後來也把李舜臣給放了。


    但是,他卻把李舜臣一擼到底,成了一個普通士兵。


    不過,像李舜臣這種原來就身居高位的大臣,即便是成了普通士兵,也不會真有人把他當做普通士兵的。


    所以,就在此次朝鮮水師在海上被倭寇一鍋端的時候。


    朝鮮國王也立刻將李舜臣官複原職了,同時,也帶著他一起到了平壤,想讓李舜臣幫他重建水師,掙迴麵子。


    但是,這個李舜臣真是膽大妄為,竟然幫著他答應了邢玠如此危險的請求,將君父安危置於不顧!


    簡直就是無君無父的叛逆之臣!


    李舜臣聽到邢玠的話後,他聲音沉重的迴道:“卑職隻恨當時自己沒能在船上與我朝鮮士卒一起共抗倭賊!如今,苟活在世,以無顏再見他們在世的親人。隻願總製大人能夠準許卑職重振朝鮮水師,與倭賊決戰海上!”


    邢玠看著李舜臣的樣子,聽著他的聲音,好像也不似作假。


    於是,邢玠就說道:“本製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不過,這一次不論是誰都要聽本製的軍令行事。若有違反者,一律嚴懲不貸。這一點,你能做到嗎?”


    李舜臣立刻迴道:“卑職謹遵總製軍令!”


    邢玠說道:“好,那你就著手重建朝鮮水師吧。這裏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惦記了。”


    李舜臣迴道:“是,卑職遵命。”


    朝鮮國王看著李舜臣竟然當著他的麵對一個外臣畢恭畢敬,他真的是氣壞了。


    真的是以為自己瞎了狗眼,怎麽就沒看出來李舜臣這位大奸似忠的佞臣!


    先是出賣君父安危,而後又當著君父的麵求榮於外,簡直就是目無綱常,狼子野心!


    但是,現在朝鮮國王也沒法再跳出來壓製李舜臣了。


    李舜臣現在已經被邢玠任命了,這條任命可比他的任命價值要重的多,對此,他也隻能忍氣吞聲,等到戰爭結束再收拾李舜臣了。


    不過,眼下朝鮮國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他的臣子們都替他答應了去前線鼓舞的事情,那麽作為他的臣子們,他們豈能抽身世外?


    於是,朝鮮國王說道:“既然是天使有請,小王也義不容辭。想到我朝鮮百姓還在倭賊身下呻吟哀嚎,小王心中萬分悲切。小王願意率領朝鮮君臣一道到前線為我朝鮮軍民鼓舞士氣,爭取早日驅逐倭賊,還我太平。”


    邢玠聽完朝鮮國王這話,他想都沒想,直接就準了朝鮮國王的請求。


    邢玠說道:“李王深明大義,愛民如子,朝鮮能有李王,真乃是朝鮮之福。本製自當滿足李王的一切需求,允許李王率領群臣犒賞前線將士,鼓舞前線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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