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圖阿拉。


    建州女真的老巢。


    現在努爾哈赤是領兵去了朝鮮,在赫圖阿拉裏麵地位最高的就是努爾哈赤親愛的弟弟舒爾哈齊了。


    舒爾哈齊是大明冊封的都指揮使司,根據明代的官吏職能設定,都指揮使司是地方上軍事機構的總負責人。


    而且,品級還是正二品,與大明的邊鎮總兵是一個級別的官員。


    所以,舒爾哈齊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他也算是建州的話事人之一。


    尤其是現在,努爾哈赤走了。


    建州之中,能夠當家做主的人,也自然就是舒爾哈齊這個親明派掌權了。


    舒爾哈齊現在的發型也早就做了變化,自從,那次在北京朝見了皇太子後,皇太子允準他可以留明人衣冠時,舒爾哈齊就把這句話記在心底了。


    等他從北京迴來以後,他就整天的穿著大明的服飾,蓄上了大明發髻。


    現在,在赫圖阿拉裏麵,他簡直就成了一景。


    在哪個多的異裝留辮的女真人群裏,他的這套行頭簡直就是鶴立雞群,顯得無比驕傲。


    不過,他這樣的裝束如果再讓朱常洛親眼看到的話,朱常洛也肯定會微笑著在心裏默默的說上一句:“沫猴而冠。”


    不過,為了照顧民族感情,這樣低級的話語,朱常洛還是斷然不會說出口的。


    其實,也別看舒爾哈齊地位在赫圖阿拉這麽高,其實,他身邊正在能用的人,是一個都沒有的。


    除了他的長子阿爾通阿,三子紮薩克圖外,餘下的女真諸將都隻聽從努爾哈赤的號令,而他在諸將眼中就是一個靠著與努爾哈赤血脈相同的幸運兒罷了。


    “叔叔,父汗走了這麽久了,他在朝鮮還好嗎?”


    努爾哈赤的好兒子褚英擔心起自己父親在朝鮮戰場上的安危,他不由得去找舒爾哈齊問道。


    舒爾哈齊看著褚英,他摸了摸褚英的腦袋,說道:“你放心吧。你父親是我們建州最強大的巴圖魯,他在朝鮮戰場上一定會建立功勳,為我們愛新覺羅家爭取到朝廷更好的賞賜。說不定,將來我們愛新覺羅家就可以搬離赫圖阿拉到京城之中居住。”


    說到京師,舒爾哈齊的臉上總是露出向往的神情。


    每當褚英看到叔叔這個神情,他也不由得向往起那座他從未見過的繁華之城。


    “京師美嗎?”


    褚英滿懷憧憬的問道。


    舒爾哈齊看著好奇地侄子,他說道:“褚英,你覺得赫圖阿拉與其他部落的城池比起來怎麽樣?”


    褚英自豪的說道:“赫圖阿拉是我們女真諸部之間最美麗最富饒的城池。”


    舒爾哈齊說道:“是啊。赫圖阿拉在女真諸部之間確實是最美麗最富饒的城池,可是,赫圖阿拉跟京師比起來就好像是一頂漏著風的小帳篷。”


    褚英不敢相信他的叔叔說的話。赫圖阿拉比大明京師比起來居然成了一頂漏著風的小帳篷。


    舒爾哈齊看著褚英的樣子,他知道褚英不會相信。


    於是,舒爾哈齊繼續說道:“褚英你還記得你父親房中的白色琉璃瓶了嗎?”


    褚英聽到這白色琉璃瓶後,他的眼中立刻就綻放出了別樣的光彩,嘴角都忍不住要留出口水了。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個白色琉璃瓶中神仙快樂水的味道。


    那個味道是他這輩子品嚐過的最美好的味道。


    舒爾哈齊說道:“像白色琉璃瓶這樣的寶物,在京師是隨處可見的。京師裏的老百姓們,他們隨時誰地的都能喝到美味無比的神仙快樂水。還有,在京師的西麵,尊貴無比的皇太子殿下在那裏建了一座城。那座城的牆就是用白色琉璃做出來的,透過這些白色琉璃,街上走來走去的行人們,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街道兩側商店裏麵琳琅滿目的商品。而這些商品在京師又是稀鬆平常的,但是,如果拿到我們赫圖阿拉來,那裏的每一件商品在我們這裏都是價值連城的稀世之寶!”


    褚英聽著舒爾哈齊的描述,他眼中的光彩更加的閃亮了。


    他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美麗富饒的地方。


    褚英喃喃的說道:“將來我一定要搬到京師去住。那裏就是天堂。”


    舒爾哈齊聽到侄子的話後,他也堅定的嗯了一聲,“好。等到你父親從朝鮮戰場迴來了,他在那邊建立到了功勳,朝廷要賞賜我們的時候,我就帶你去京師看看。”


    褚英激動的嗯了一聲。


    跟褚英聊完這些閑話以後,舒爾哈爾又問道:“最近書讀的怎麽樣了?”


    說到讀書,褚英的腦殼疼。


    他真想不明白,我們女真人明明是馬背上的民族,男子們都是族中英勇的戰士,可是為什麽要學那些沒有用的東西呢?


    從漢人那邊輕來的先生,他們講的課程都好枯燥,好無聊啊。一句都聽不下去,隻要先生一張口,褚英就覺得一股強大的困意就在自己的腦海深處襲來。


    他根本就不停進去啊。


    褚英訥訥的說道:“書讀的還好吧。”


    舒爾哈齊一聽褚英這話,他就知道褚英肯定是讀的不行,不然,說起話來怎麽會這麽小聲小氣的?


    舒爾哈齊說道:“書你一定要好好讀,當初我和你父親就是因為在老總兵的府中學了點知識,識了點字,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你可不能不把讀書當迴事的。”


    褚英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父親不是靠著十三副盔甲起兵的嗎?這哪有讀書的事情呀。”


    舒爾哈齊朝著褚英的腦袋拍了一下。


    “你以為真的隻靠十三副盔甲,我們建州就可以建立出這麽的地盤嗎?我們靠的是這個。”


    舒爾哈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接著,舒爾哈齊繼續說道:“要想讓腦袋更聰明我們就要多讀書,不然,建州這麽大基業,以後怎麽辦呢?像你父親我大哥,他都現在都一直手不釋卷的一遍又一遍的讀著大明人所著的《三國演義》呢。他為什麽會一直讀呢?就是因為這本書裏有知識,有學問,他要利用書裏的知識和學問,壯大我們建州。”


    褚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不由得想起了先生跟他說過的話。先生說曆史上有很多君主在年老的時候就會昏聵,他們把持著手裏的權柄不肯放鬆,然後還疑神疑鬼自己的兒子會不會造反。而他的兄弟們在一旁的推波助瀾落井下石,最後慘死的都是長子。


    想到這裏褚英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尤其是他還記得他有一位排行第八的小弟弟,每次上先生課的時候都是那麽認真,且先生也當眾的誇過了好幾次他這個小弟弟聰慧。


    這讓褚英頓時有了不小的危機感。


    然後,褚英就又想到先生說的東晉南北朝故事,褚英覺得他以後是不是也應該先下手為強!提前把威脅殺死在萌芽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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