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


    張維賢細細的咀嚼這個名字,這個四個字雖然平淡無奇,但是,它對那些自命清高的讀書人來說,無疑就是一件大殺器!


    而且,張維賢也聽到朱常洛說他會讓在京衙門的接待招待用水都用君子之交。


    這無疑就是要把這瓶君子之交打造成為一種高級奢侈品的。


    想到這裏張維賢就覺得熱血沸騰,就連“喪父之痛”在這股興奮勁裏都淡化了很多。


    張維賢忍不住激動道:“殿下準備定價幾何?”


    朱常洛淡淡說道:“神仙快樂水價格的一半。當然,這是普通瓶的價格。如果是像現在你我手裏的這種瓶子,價格就要比神仙快樂水貴一些了。”


    聽完朱常洛的話後,張維賢的心髒都怦怦的跳了起來。


    經曆了這麽久的市場磨礪,現在神仙快樂水在市麵上的零售價已經固定在一兩五錢銀子的價格。


    雖然,時不時推出的新口味和新包裝還會賣到二兩五錢,但是,這部分的潛力終究也是有限的。


    所以,當張維賢聽到朱常洛說要把價格定的比神仙快樂水還高的時候,張維賢有點不敢相信了。


    “殿下會不會太高了?這就是一瓶水而已。”


    張維賢也說出來了自己的顧慮,他覺得就他手裏的這種水定價在現在神仙快樂水的一半就已經很好了。


    朱常洛笑道:“不不不,小國公此言差矣。我們賣的是水嗎?我們賣的健康,賣的是高雅。健康和高雅有價嗎?他們是無價的。”


    雖然,朱常洛還是這麽說,但是,張維賢還是心虛。


    “可是它還是水呀!”


    看著有賊心沒賊膽的張維賢,朱常洛耐心的說道:“你看到的是水。如果,我們換個形式,讓買水的人看到的不是水呢?”


    這話一下子可把張維賢給說迷糊了,這明明就是水,怎麽可能不是水呢?


    朱常洛繼續說道:“你之所以看到的是水,那是因為你眼裏看到的就是水。而且,你還沒有那種讀書人自以為是的高雅孤傲,所以,你的境界不如他們。現在你再看看你手裏的瓶子,看仔細以後再說話。”


    這時候,張維賢趕緊的把手裏的瓶子舉起來仔細的去看。


    突然,他發現這瓶子居然與他平時看到的瓶子不一樣!


    這瓶子的瓶身上竟然還有一幅畫,這幅畫就是直接烙印在瓶子上。


    畫上是一處意境悠遠的山水,在這山水之間有一撫琴人,還有一聽琴人。


    這兩人的高雅風骨在這晃動純淨的水之間,顯得活靈活現,好似要從瓶中走出來一般。


    “這是…”


    張維賢驚到了,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瓶子。


    朱常洛看著張維賢的這個表情,他非常得意。


    因為,這也是他的傑作!


    西山皇莊的玻璃工坊已經幹了這麽多年的玻璃了,技術上也早就推陳出新了。


    早就不是那個隻會吹瓶子的土工坊了。


    他們現在還主營著大明最大賺錢的鏡子生意,同時也在研究著新型的玻璃鍛造技術。


    像眼前這種瓶子就是經過了朱常洛的提點以後,專門做出來的磨具給烙印在瓶身上,為了攻克這個技術,他們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的原材料。


    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畢竟,這些玻璃在朱常洛眼裏,隻要再沒有變成銀子之前,它們的價值就和沙子沒有區別。


    所以,朱常洛一點都不心疼,還是讓他們一直的研究下去,並且,還會給予豐富的物質和榮譽獎勵。


    目的就是為了培養出來他們的自主創新能力。


    為了這個結果,朱常洛可謂是煞費苦心,不惜成本的。


    朱常洛說道:“你看的這幅畫正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情景。這幅裏不僅有伯牙的陽春白雪,還有子期的寧靜致遠。為了把這幅畫烙印在瓶身上,孤也是煞費苦心。我們君子之交有了這樣的故事情節作為補充和升華。你覺得我們的水賣的還是水嗎?”


    張維賢這下子徹底放心了。


    這已經不是水了,這已經是高雅生活了。


    既然已經升華到了高雅生活的地步,那麽,這水自然就不在是水了。


    而是一種情懷和格調了。


    想想看,家裏來了一位儒雅隨和氣質悠遠的客人,你用君子之交的水接待他。


    那麽他會怎麽迴報你呢?


    他肯定覺得你就是他的知音呀!


    知音無價啊!


    怎麽可以用俗氣的黃白之物來衡量呢?


    張維賢激動道:“臣明白了。多謝殿下提攜。”


    朱常洛說道:“好了,明白了就好。你襲爵的事情也不要太著急了,把眼前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孤自然會和父皇提及你襲爵之事的。”


    張維賢聽到朱常洛這話以後,他明白了。


    他知道現在朱常洛就是想要一個標杆,就看他有沒有魄力站出來了。


    如果,他能站出來,以後的榮華富貴和恩寵都是少不了。


    如果,他不站出來,爵位他還是可以承襲的,不過,以後他就是一個邊緣人物了。


    而且,他現在擁有的也會被一一的剝奪,他會失去和西山皇莊的各種合作關係。


    他會在朱常洛的心裏消失。


    現在,朱常洛既然都已經放下架子給他機會,並且還許諾出來了好處。


    他如果再不識抬舉,那就有點沒事找抽了。


    張維賢立刻對著朱常洛拜道:“殿下的思慮,臣自愧不如。英國公府久食君祿,沐浴皇恩二百年,除先祖河間王(張玉),定興王(張輔),後世子孫皆受祖蔭而無大功於國。臣思之痛之,深覺愧對皇上,愧對殿下,愧對先祖之恩典。所以,臣請求從臣起,曆代英國公世係皆要為朝廷上繳田賦賦稅。求殿下恩準。”


    朱常洛終於聽到張維賢的這句話了。


    朱常洛扶起張維賢來,“英國公言重了。你的忠心,父皇和孤都是看在眼裏的。曆代英國公的忠心,父皇和孤也都記得的。像河間王定興王,他們兩位被稱為大明擎天之柱也不為過的。英國公作為他們的後人,竟然也是這般忠勇。孤真的感動至極。同時,也為仙逝的老國公欣慰,英國公府後繼有人了。”


    朱常洛直接都改口叫張維賢為英國公了。


    可見,朱常洛對張維賢主動繳納田賦的事情是多麽的開心。


    隻要有了他這個榜樣在,以後朱常洛再動起手來收官紳們的賦稅時就有據可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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