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王進,李德賢在董其昌的授意下,總算是平複了激動害怕的心情,來到了都察院裏。


    在都察院的衙門大院裏,所有的禦史都好奇的打量這三個同事。


    他們是負責哪一塊的禦史監察?


    所有人都有點弄不清楚狀況。


    就連左都禦史徐作都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他就冷眼旁觀的站在一旁,也不跟孫暹這個大太監聊天套近乎了。


    甚至心裏還想著,這種禍國殃民的大閹黨,肯定又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壞事,不然,都察院裏這麽多忠心赤膽,敢於直言的禦史怎麽就沒有得到萬曆皇帝的嘉獎呢?


    這三個人雖然也是都察院禦史,但是,徐作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們的“財能”,所以,徐作的心裏不由得就把這三個禦史當成了投機之徒!


    孫暹看著張誠,王進,李德賢來了。他立馬就來了精神。


    孫暹立刻笑眯眯的開口道:“三位禦史可是張誠,王進,李德賢?”


    聽到孫暹的問話後,張誠,王進,李德賢也不敢托大,對著孫暹行禮。


    “下官正是張誠(王進,李德賢)。”


    孫暹笑道:“好。那三位接旨吧。”


    張誠等人此時立刻不明所以的就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的說道:“聖躬安。”


    孫暹代萬曆皇帝答曰:“朕安。”


    然後,孫暹就展開聖旨卷軸開始誦讀聖旨內容。


    “朕聞都察院有張誠,王進,李德賢三位公忠體國禦史。朕心甚慰。特遣中官以示嘉獎,望爾等牢記使命,做好禦史。不要辜負朕的渴望。欽此。”


    萬曆皇帝這份中旨短的很,幾乎都算是白話文了,這兩句話的聖旨,聽的在場所有人都是雲裏霧裏的,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們三個什麽時候上疏了?


    這事,怎麽沒人說過呢?


    徐作心裏有點七上八下,他手下的禦史上疏,竟然,沒人跟他通氣了。這還得了?


    這豈不是說都察院裏又有人另立山頭,要跟他這位左都禦史掰腕子,這種事情,徐作是非常不願意看到的。


    可是,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這讓徐作心裏又不得不這樣去想。


    張誠,王進,李德賢聽到萬曆皇帝的聖旨嘉獎以後,三人激動的再拜接旨。


    “臣一定竭心盡力為皇上盡忠。”


    孫暹笑道:“咱家看好三位。”


    然後,孫暹示意了一下。後麵三個小太監就把萬曆皇帝的賞賜端了出來。


    萬曆皇帝的賞賜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他就賞了張誠,王進,李德賢一個一罐涼茶和一塊大麵包。


    孫暹把這些賞賜送到他們手中以後,笑著說道:“這些都是皇爺日常自己享用的食物。因為你們的忠心,皇爺的心裏感動的很,於是,就讓咱家給你們也送來嚐一嚐皇爺的恩典。”


    張誠,王進,李德賢他們接過這些賞賜以後,三人激動的差點話都說不出來了。


    能接到萬曆皇帝物品賞賜的人,幾乎都是內閣的幾位閣老,就算是六部部堂和都察院總憲,他們幾乎也都沒有接到過幾次。


    而現在,他們三位竟然直接接到了萬曆皇帝的賞賜,這份榮耀簡直都可以用光宗耀祖來形容了。


    “臣叩謝皇恩!”


    三人感激涕零的捧著手裏的涼茶和麵包。對著皇宮的方向就是重重的一跪,腦袋磕在地上都是邦邦響的。


    徐作等其他禦史們看著這三人得到的賞賜,眼睛都紅了。


    雖然,作為文官大家嘴上都說不在乎這些虛名和皇帝的賞賜。但是,這些虛名和賞賜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不眼紅那就真是聖人了。


    畢竟,大家背井離鄉到了京城來做官可不是就為了上個班的。


    誰不想有所成就,誰不想被皇帝記住,從此飛黃騰達,名利雙收。


    等到,孫暹走後,都察院裏原來都不認識張誠,王進,李德賢的人都紛紛過來道喜,那笑容,那語氣,那股子親熱勁,都好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隻有徐作等高級禦史們,他們心裏空落落的看著,沒有發出一言。


    而董其昌也看著這個場景,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這場景我是要作一幅畫呢,還是不要畫呢?


    這個問題正是讓董其昌糾結呀。


    等到張誠,王進,李德賢終於應付完同僚們的熱情以後,他們的心裏也踏實下來了。


    也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三人寫的奏折內容也傳到了內閣之中。


    內閣三位閣老看著這三份奏折內容,頓時臉都黑了。


    尤其是王錫爵,他可是最反對商稅和稅製的人。


    雖然,萬曆皇帝並沒有采納申時行的建議,進行全國征稅,並勒令申時行迴家養老。但是,這麽久了萬曆皇帝竟然還沒有批了申時行請辭的折子,這種情況對於王錫爵來說,可是非常不妙呀。


    現在,不僅申時行沒迴老家,在西山皇莊竟然還鬧出來這麽大的事情。


    雖然,西山皇莊不屬於朝廷的管轄範圍,屬於皇家內部的事情。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萬曆皇帝就是想借著西山皇莊來大做文章。


    王錫爵感歎道:“如果當時阻止了西山皇莊建什麽萬曆街就好了。”


    聽到王錫爵的話,許國看了他一眼,然後無所謂的說道:“阻止?怎麽阻止?難道要與皇上皇太子和京城勳貴世家為敵嗎?現在,西山皇莊早就綁架了整個京城的利益,誰動它,就是與整個京城作對。能有什麽好下場?”


    看著許國這樣的情緒,王錫爵也覺得頭疼,這位本來跟他穿一條褲子的內閣大佬,現在竟然也跟他唱反調了。


    其實,許國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自己的身體突然的撐不住了,這讓許國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已經命不久矣,已經沒有希望繼續的前進一步了。


    現在,他們家在西山萬曆街的產業收入直接都快逼近整個家族生意的近五成份額。這樣的結果讓許國直接就看透了將來許家要怎麽辦?


    如果,現在跟著王錫爵一起砸鍋,那麽將來他死了,許家怎麽辦?難道,就要為了一些虛名就把許家將來給葬送了嗎?


    這樣的結果,可不是許國願意看到了。


    所以,許國現在的變化就是愛咋咋地,隻要對許家有好處,他就支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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