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


    皇帝掃了一眼,多年未來上朝的雲霆,目光中有些淩厲。


    “朕年過半百,卻還能夠準時上朝,我們的太子倒是嬌氣的很啊。”皇帝的語氣裏滿是諷刺,明眼人都知道太子這是觸了皇帝的黴頭。


    這些日裏,皇帝上朝的次數不多,但隻要上朝就是準時準點。雖說未實踐“從此君王不早朝”,實際上也差不了多少。


    大臣們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雲深保持著看好戲的微笑。


    雲霆則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態,就像是那話不是說自己的一般。


    等不來他的迴答,皇帝冷哼一聲:“我們的太子休假幾天,耳朵還更不好使了。”


    燕生聽不下去了,本來要站出來說話,卻聽到雲深不急不慢的聲音:“皇兄大病初愈,現在應該還有些不適。兒臣覺得父皇……不該這般咄咄逼人。”


    “哦?這倒體現你們兄弟同心了。”皇帝目光如炬,心裏不由得忐忑起來。


    自古以來,這皇家子嗣都是打打殺殺,明爭暗鬥的。怎得他的這兩個孩子,說和好就和好了,還這麽有模有樣的?


    “這次江浙之行,皇兄對兒臣諸多照顧,還為兒臣謀了大功勞,兒臣自然是感激的很。”雲深端的一派四平八穩的模樣。


    雲霆這才上前一步:“兒臣隻是盡了本分,不值得皇弟那般記掛。”


    一句話,顯得自己榮辱不驚,很有大哥的風範。


    “說的什麽話?難得見你們兄弟和睦!雲深要好好報答你皇兄。”皇帝嘴上這麽說著,可那語氣和神態,完全看不出有多高興。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無視老皇帝臉上的微妙表情,一同行禮:“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老皇帝的內心:朕這兩個不肖子,是不是已經開始聯手謀劃,準備一同奪了朕的王位了?


    “陛下?陛下?”全福在旁邊低聲的喚道,待到皇帝轉過腦袋他才接著說,“該退朝了。”


    太監的聲音算不得好聽,細細尖尖的,但這現在在老皇帝的耳朵裏,簡直就是天籟。


    他衝全福打了一個手勢,於是整個大殿都被太監的聲音填滿了:“有事準奏無事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還不等出了金鑾殿,就聽雲深冷冷一笑:“七八十歲都難得很,還萬歲。”


    “你可以再大點聲,爭取叫滿朝官員都聽見咯。”蘇瑾言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到了他的身邊。


    “嘖,蘇將軍可是閑的很啊?盯本王盯得這麽緊。”雲深冷嗤一聲,將上朝前蘇瑾言的話,悉數奉還了迴去。


    “以前也沒見到德王爺的學習能力,居然這般的好呢?”蘇瑾言笑了一下,瞧上去一點兒也不像被損的當事人。


    燕生小心地湊了過來:“姐夫,我覺得我又有空了。”


    他咬了咬嘴唇,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合格的好朋友。


    不想雲深耐人尋味的看了他一眼:“可是今天你姐姐大概沒有空了。”


    “?”燕生睜大了眼睛,“不應該呀?”


    “沒有什麽不應該。”雲深淡淡的說,“本王打算帶她們母女二人,一同出去散散心。”


    “那上朝前為什麽還讓他去?”蘇瑾言皺眉,這不耍猴呢?


    “臨時決定的,那些奏折待我迴府之後,會悉數還給皇兄的。”雲深笑的很是優雅,跟剛才簡直是判若兩人。


    雲霆聞言,側過腦袋:“不用了,那些東西你自己留著吧。”


    “?”雲深眯了眯眼睛,“皇兄才是太子。”


    “嗯,孤還不想禿頭,皇弟一向善解人意,還是替孤禿著吧。”雲霆麵不改色的說。


    燕生扯了扯嘴角,又迅速斂了迴去。


    這次可不能再被牽連了。


    “你不是有事要忙,我們一起去。”蘇瑾言及時說道。


    這兄弟倆鬥法,我們這些外人還是快些離開吧。


    燕生感激的看著蘇瑾言,心道:“蘇將軍這個兄弟,委實沒有白交,以後要對他好一點!”


    他點了點頭,同蘇瑾言一起先行一步。


    “你的好兄弟們都走了。”雲深笑著說。


    “不,孤的兄弟還在這裏呢。”雲霆驀地一笑,晃得雲深踏空了台階兒,差點從上麵滾下去。


    雲霆不但沒有拉他一把的意思,還往後麵退了兩步。


    “你什麽意思?”雲深堪堪穩住身子,不滿的問道。


    “孤大病初愈,沒什麽力氣。免得到時候,不但沒有拉住皇弟,孤卻陪著一起滾下去了。皇弟可以理解的吧?”雲霆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無辜。


    “呸。”雲深心裏已經唾棄起了雲霆,“你這個大病究竟是個什麽病?居然不妨礙你,帶著嫂嫂遛彎兒秀恩愛?”


    隨手一幫,他還不樂意了?


    “嗯,是頭骨裏頭的病。孤才恢複記憶,又受了不小的刺激,真的是萬分的……難受。”雲霆欲言又止,那感覺還真是像極了大病在身。


    雲深狠狠按了按眉心,雲霆的無恥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跟原先真的有很大的不同。雖然不信,但是他也開始懷疑雲霆是不是有了什麽毛病。


    “這不能是你不批奏折的借口。”雲深深唿吸幾下,定了定心神。


    “哦,那怎麽樣才是?”雲霆的表情很冷,看那表情真不覺得那話是這人說的。


    “迴去,我就把奏折給你!你批也得批,不批也得批。”雲深咬牙切齒的說。


    然而雲霆隻是雲淡風輕的:“嗯。”


    雲深覺得自己想要立刻馬上掐死他丫的!


    他決定不再理雲霆這個……小人!以前自己還一直以為他是正人君子,嘖!


    “你不要這樣看著孤。”雲霆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孤會覺得你另有所圖。”


    “除了掐死你,你覺得我還想圖什麽?”雲深磨起了牙齒,“你就是這麽恩將仇報的?”


    “恩?恐怕父皇的腦海裏,已經腦補了無數個兄弟合夥搶他皇位的戲碼。”雲霆繞過他,“你自己不適有人在宮裏?自己問去。”


    雲深怔愣了片刻,覺得雲霆的話不無道理,當時老皇帝的表情卻是有點不對勁。


    再抬頭時,雲霆的身影已經不見了,雲深也不再糾結。


    他怕什麽?苗疆和東萊的計劃有條不紊,自己離那大統一,已經沒有多遠了。


    “雲霆,咱們走著瞧。”雲深眯了眯眼睛,俯身鑽進了自己的馬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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