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不知道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麵,可直覺告訴他,那人哭夠了便能想通了。於是乎他也不再管莊蓁蓁哭的何其傷痛,竟然自顧自地吃起飯了。


    雖然吵是吵了點,但這飯還是要吃的。


    八成這莊姑娘沒有離去的原因,歸功於自己身上的那些銀子。


    凡塵嘴裏吃著飯,卻不妨礙他“觀賞”莊蓁蓁哭泣,心裏默默下了一個定義:嗯,哭的真醜。也難怪殿下看不上她,也真是難為殿下了,忙完公務迴到家裏,依舊不能夠安生。


    正如凡塵所料,那莊蓁蓁現在之所以肯跟著他,就是因為錢財。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方圓幾十裏也就這麽一家,就算有自己身上也沒有銀兩。她也偷偷的從指縫之中,看上那麽一兩眼凡塵。


    隻見那人雖是灰頭土臉的,但還是能夠看出些不凡的姿態來。也不知這位究竟是何身份,明明一派公子做派,出行途中卻沒有一個侍從跟隨。凡塵察覺到她似有似無的打量,覺得不能在填飽肚子以前理會她,不然下一口飯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吃進嘴裏去。


    “……”莊蓁蓁哭不下去了,雲霆每次見她傷心難過,都會耐心的哄著。果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同他一般,對自己溫柔有加……


    “不哭了?”凡塵咽下最後一口飯,習慣性的嘴欠之後,連自己都愣住了,他差點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幸好那掌櫃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公子!姑娘!水我們燒好了!且再等等便可迴房洗了!”


    凡塵偷偷瞄了她一眼,扯開喉嚨迴了一句:“多謝掌櫃了!嗬嗬!”


    他笑的有點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莊蓁蓁,便徑自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悶不做聲的擦起了嘴巴。


    “公子是否覺得小女子,甚是無理取鬧?”莊蓁蓁臉都憋紅了才憋出這麽一句,說完後還不好意思的別過了臉。


    許是前後反差太大,饒是凡塵早有準備,也是被嚇得頭皮發麻。這誰頂的住?若不是燕生交代了要好好照顧,說不準自己在看見她的時候,就把人扔在那裏了。女人真是種可怕的生物。


    “姑娘多慮,著實是在下的不對,話說的沒輕沒重了些……姑娘還是快些吃完飯吧,這飯菜都快涼透了。”凡塵客套了幾句,心裏早就開始懷念那熱水澡,還有那溫暖的床塌了。


    莊蓁蓁此刻正在盤算著其他事情,全村的人都沒有了,若在此地徘徊便會惹人生疑。偌大的村子裏,就留了她這麽一個活口,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


    不若到那眠京去,記得當初村裏的人說過,皓哥哥的口音像是眠京人士。若是自己前去投奔,說不準他會收留自己呢。


    “今日的事情,真是多謝公子了。”她冷不丁說了這麽一句話,沒聽見凡塵說話,她也隻好尷尬的吃起飯來。


    凡塵為了趕上莊蓁蓁的腳程,快馬加鞭不眠不休的趕了許久的路。最後那馬眼瞧著餓的不行,他就幹脆把馬賣給了馬商,憑著自己的一雙腿走了大半天的路。


    誰知道自己竟然比人家,還早迴去了半天的時間。早知道如此,便不這麽賣力了!盡管是這般,他依舊沒有將莊蓁蓁放在這裏,讓她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大堂裏吃飯。


    因此,他在心裏暗戳戳誇了自己好一陣兒,便沒有在意到莊蓁蓁說的話。


    “沒想到公子還是這般大氣的人。”莊蓁蓁吃了一陣兒之後,見神色有些疲憊卻仍舊坐在遠處的凡塵,突然覺得這人也不是那般的令人生厭。


    “現在知道也不晚。”凡塵打著哈欠有氣無力的說,“若是感謝小爺我的大度,就勞煩姑娘你快些吃吧。我總不該將你獨自一人扔在這裏……”


    他後麵說了什麽,莊蓁蓁也沒有聽清楚,隻是心存愧疚的加快吃飯速度。


    不多時她便抬起頭來,定定的看向凡塵:“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麽?”


    有一半意識已經模糊的凡塵,被驚的清醒過來:“你剛才說什麽?”


    “無事,就是想著我們大概能算是朋友了吧?”莊蓁蓁有些忐忑,迴想起來自己好像沒有和這類人打過交道,沒來由的害怕被拒絕了。


    凡塵瞪圓了眼睛,話題怎麽就跳到這裏來了?


    “不,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了!”莊蓁蓁見他那樣子,已經認定了他是不願意的。凡塵沒有立刻迴答她,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氣氛一度尷尬起來,莊蓁蓁沉默著吃起了涼透的飯菜。凡塵則是耐心地等到她吃完飯,之後兩人便隨著掌櫃迴到各自房中。


    就在凡塵洗完澡覺得自己終於可以,與自己的床榻話一番情長的時候,他的房門響了起來……凡塵自然是不願意起來的,可那敲門聲總是不停頓。最後,他還是不耐煩的披上外裳,帶著怒火打開了房門:“晚上不睡覺麽?!”


    他的聲音不算高,像是怕饒了他人的清淨,所以刻意壓製著。莊蓁蓁雖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怒火,嚇得輕輕打起了顫,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進來麽?”


    “嘖。”聽到熟悉的聲音,凡塵勉強將眼睛睜開了一些。


    就瞧見套著一身不合適衣裳的莊蓁蓁,大看去她懷裏好像還抱著一堆什麽。他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卻還是忍住怒火把人請了進來。


    “什麽事?”


    他倚靠在床邊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動靜,就當莊蓁蓁覺得他要睡著時,他才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


    莊蓁蓁抱著鋪蓋卷兒別扭了許久,凡塵實在忍不住仰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才總算開了口:“我今晚能睡在你這裏麽?”


    “!!!”凡塵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你說什麽?”


    他以為自己聽岔了,自己綠誰也不能綠恭王爺啊!除非自己是嫌自己的命長,迫不及待地想要了結了。


    莊蓁蓁頗為害羞地說:“今天晚上我可以睡在你房間……的地上麽?我有些害怕……”


    “……殺了那麽多人的時候,你怎麽不害怕?”凡塵在心裏嘀咕了一句,但這麽把人轟出去好像也不大好看。


    他掙紮了許久之後,還是決定把人留下:“你過來睡床上吧。”


    莊蓁蓁聞言連連搖頭:“不不不,公子想必是誤會了,我……”不等她說完,凡塵就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鋪蓋卷兒,在地上規規矩矩的鋪了起來。


    最後在莊蓁蓁震驚的眼神中,凡塵一沾著褥子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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