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豐沙爾聖安東尼奧區27a昆塔法爾考大街的阿維羅家,多洛雷斯一邊在廚房裏忙碌著,一邊還不時的探頭出去張望著。她的丈夫、兩個女兒和大兒子都已經迴到家中,正在等待吃晚飯,可是小兒子還不見蹤影。


    對於小兒子多洛雷斯有些偏愛,不光是因為他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也因為當年她差一點就決定在這個孩子還是胚胎的時候就不要他了。雖然最後多洛雷斯還是生下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也健康的成長著,可是心裏還是對他十分的愧疚。


    除了差點被剝奪出生權這個原因,小兒子克裏斯蒂亞諾本身也十分討多洛雷斯的喜愛。小的時候,小臉蛋肉嘟嘟的,隨時隨刻都喜歡衝人撒嬌,大家要是沒理睬他,立刻就哭給你看。長大之後又十分活潑好動,整日裏跑來跑去沒一刻安靜,就跟一個小猴子一樣。


    “克裏斯怎麽還沒迴來?這小家夥不會是又踢足球忘了時間吧?”多洛雷斯一邊看著湯鍋一邊自言自語著。大概因為她和丈夫都是球迷,然後兒子的教父也是前球員現在的教練的關係,克裏斯蒂亞諾跟足球似乎從一出生就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等到自己會跑會跳之後,克裏斯蒂亞諾就追著一顆足球跑來跑去,不到天黑絕對不會迴家的。就是上了學之後也是如此,把他關在家裏寫功課,一沒注意,他就能爬窗戶溜出去踢球。“真是一隻調皮的小猴子。”多洛雷斯寵溺的嘀咕了一句。


    這個時候母親口中的“調皮的小猴子”克裏斯蒂亞諾已經帶著桑迪來到他們家所在的街上,遠遠都可以看到他家水泥塗抹的外牆了。


    “桑迪你真的要來我家嗎?”克裏斯蒂亞諾再次忐忑的問,他還是有些害怕桑迪看到他家的房子之後就不願意跟他做朋友了。


    桑迪有些不耐煩了:“這已經是你這一路上問我的第十七遍了,我的迴答是肯定的。當然,如果你要再問我第十八遍的話,我立刻扭頭迴家,再也不來了。”她一路上已經被克裏斯蒂亞諾騷擾的夠嗆,她現在很想問克裏斯蒂亞諾:“你真的是男孩子嗎?”當然後來等到她和克裏斯蒂亞諾越來越熟,她也知道了答案了——她的竹馬確實是個如假包換的男孩,而且還是一顆永遠擁有少女心的男孩。


    克裏斯蒂亞諾摸摸鼻子,他有些不好意思,他確實有些擔心,所以一路上才不斷的追問桑迪來確定她沒有反悔的。“那走吧,我媽媽應該已經開始做晚飯了。”說到這裏他立刻又升起了新的擔心,他們家吃的很普通,跟在桑迪家吃到的那些又貴又好吃的東西差很多,萬一他媽媽留桑迪吃飯怎麽辦?


    不過克裏斯蒂亞諾暫時沒有擔心的時間了,桑迪在聽到可以走了的時候,已經邁步走到了前麵,她記得克裏斯蒂亞諾剛才告訴過她,他家就在這條街上的,她應該可以從每一座房子的銘牌上找出克裏斯蒂亞諾家來著。她覺得她自己找的話,應該會比磨磨蹭蹭一點也不像是男子漢的克裏斯蒂亞諾帶路要快許多。


    “等等我,桑迪。”克裏斯蒂亞諾連忙跟了上去。


    兩個孩子終於走到了克裏斯蒂亞諾家門口,多洛雷斯正好看到他們兩個。她連忙把爐火調小一些,然後走了出來。


    “克裏斯你怎麽才迴來?還有你身上的衣服是怎麽迴事?”作為一個母親,她眼中立刻發現了兒子的異常,立刻關心的詢問。


    “媽媽我沒事。”克裏斯蒂亞諾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閃多洛雷斯的上下撫摸,如果不是當著桑迪的麵他不好意思,他早就滾進媽媽的懷裏去撒嬌去了。


    桑迪好奇的看著這對母子的互動,原來不光母女之間互動這麽親熱,母子之間也可以這樣啊。她迴憶起她跟自己那個工作繁忙的母親每一次相處的情景,每一次她那個飛來飛去各種忙碌的媽媽都努力把她抱在懷裏拚命的揉搓一通,然後背景就是她沉默的外公、沉默的舅舅還有沉默的表兄們。


    不得不說,她媽媽真的是這個世代習武的家庭中的異類,用她外公的話說,桑迪的媽媽是隔輩遺傳了桑迪曾外祖母,一個英國女人,那位這個武學世家來到海外這麽多年唯一的一個外國媳婦。那位桑迪的曾外祖母曾經不顧家人的反對硬是嫁給了一個黃種人,然後桑迪的媽媽也是不顧家裏的反對硬是嫁給了一個法國人。隻不過桑迪的曾外祖母收獲了一段美好的婚姻,而桑迪的媽媽則是以失敗結束了那場婚禮。


    這個時候克裏斯蒂亞諾已經簡單的把跟桑迪的認識經過說了一遍,當然作為一個小男子漢,他是不會把自己被幾個大孩子堵到的事情說出來的。他重點說的是桑迪幫了他的忙,還送了衣服給他,總之就是告訴他媽媽,他今天認識了一個小夥伴,一個非常好的小夥伴。


    多洛雷斯認真的聽著小兒子的訴說,她知道以小兒子的個性,一定是避重就輕有很多事情沒有說。不過她也不打算深究,等到晚上小兒子睡熟之後,她在偷偷去兒子的房間檢查一下他的身體就知道他有沒有受傷了。


    這個時候多洛雷斯很是感激的看向桑迪,雖然麵前的小女孩看起來不比小兒子大,可是她幫了她的兒子。看著她可愛的克裏斯的眼神,她知道兒子是真的當麵前的女孩是他的朋友的。一下子,多洛雷斯就對桑迪產生了很大的好感。


    “謝謝你孩子,我可以跟克裏斯一樣叫你桑迪嗎?”多洛雷斯打量著桑迪身上的衣服,這種布料和款式說明桑迪家的環境一定不差,她必須小心對待桑迪,不能讓兒子失去難得交到的朋友。


    “當然可以夫人。”桑迪禮貌的跟多洛雷斯打招唿,對於這位對兒子的疼愛溢於言表的母親,桑迪心裏也很有好感,或許潛意識裏她也希望自己的母親能天天在她身邊,也能跟多洛雷斯對待克裏斯蒂亞諾一樣的疼愛她。


    “你叫我多洛雷斯阿姨就可以了,桑迪。來吧,我們進屋裏來吧。”多洛雷斯笑了起來,這孩子的教養真是太好了,這樣的好孩子就應該讓她家克裏斯多接觸一下,跟著學習一下的。


    多洛雷斯一手一個把兩個孩子都拉進了家裏,家裏的其他人也聞訊湊了過來。


    克裏斯蒂亞諾的父親迪尼斯、哥哥雨果、姐姐埃爾馬和卡蒂亞都湊了過來,他們對於他們家的小克裏斯新交到的朋友很感興趣,特別是對方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的時候。克裏斯蒂亞諾的哥哥雨果還衝自己那個隻知道整天在街上踢球的傻弟弟做了個鬼臉——行啊,小鬼,已經可以騙迴來一個小女朋友了。


    因為桑迪也是頭一次上自己的朋友家拜訪,她心裏其實是有些局促的,於是這兩年被外公刻意忽視掉的,小時候在祖父家學習到的已經刻印在她的言談舉止中的那些社交禮儀就冒了出來。


    桑迪站起身,拎著裙角行了一個淑女禮:“我是桑德琳娜·奧爾施塔特,嗯,是葡萄牙和法國雙國籍,大家可以叫我桑迪。”


    “原來桑迪你是法國人啊?”克裏斯蒂亞諾睜大眼睛驚訝的問道,他最早認識桑迪的時候差點以為桑迪是外星人,之後就默認了她是很奇怪的葡萄牙人了,沒想到她還是法國人。克裏斯蒂亞諾覺得自己對新朋友的了解一點也不夠,他真是太鬆懈了!


    桑迪點頭:“從國籍上來說我父親是法國人,母親是葡萄牙籍。從血統上來說,我的父係主要是法國血統,但是其中也有西班牙和瑞士血統。然後我的母係這一邊主要是華裔,然後我的曾外祖母是英國人。”桑迪也有些疑惑,她覺得她家的血統太亂了,這主要是說她父係那一邊,作為曾經的法國貴族,她的父係那邊似乎總喜歡跟歐洲各國的貴族進行聯姻。


    桑迪的說讓阿維羅家的大大小小都有些驚訝,克裏斯蒂亞諾的小姐姐埃爾馬還叫了一聲:“聽起來好酷啊!”她剛說完就被母親多洛雷斯瞪了一眼。


    多洛雷斯隨後就衝桑迪笑了笑:“歡迎來我們家做客,桑迪。跟我們一起吃晚飯吧。”她心裏還是有些遲疑的,這女孩的家境可能要比她想象的還要好,不知道能不能跟她家的克裏斯成為朋友。她不由得擔心看了眼正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桑迪的她家傻兒子克裏斯蒂亞諾。


    桑迪點頭,認真的答應下來,還拿出了臨來的時候外公讓她帶過來的給阿維羅家的禮物。這是一些糕點,還有一隻風幹的火腿,那是在裏斯本的舅舅來看他們的時候帶過來的。用外公的話說,他們來自禮儀之邦,第一次上別人家做客一定要懂禮貌講規矩。


    多洛雷斯接過這個跟他們葡萄牙人平常處理的不一樣的食材,有些犯難該怎麽做成菜,尤其是幾個孩子都聞到了味道,眼裏都充滿渴望的時候。


    多洛雷斯決定還是等明天有時間好好研究一下這個明顯是異國風情的食材,她現在還是先把晚飯做好吧。其實多洛雷斯的菜已經做的差不多了,隻不過是差了一道湯沒好,現在又多了桑迪這個小客人,多洛雷斯決定做兩道法國菜。她以前在法國當過服務員,會*語,也會做法國菜,自信會讓桑迪吃的滿意。


    於是多洛雷斯一邊做了一道法式焦糖布丁,一邊又做了一道黑胡椒培根煎蘑菇,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就可以吃飯了。


    黑胡椒培根煎蘑菇比較好做,就是布丁要有一個烤製的過程,所以多洛雷斯準備好食材,把布丁送進了烤箱,她就出來看看家裏其他人招待小客人招待的怎麽樣了。


    出來一看,大家正在看克裏斯蒂亞諾在顯擺桑迪送他的那一身衣服,還有腳上的鞋子。看到多洛雷斯出來,克裏斯蒂亞諾特意跑到她麵前轉了兩圈,讓她看看自己穿著這一身的樣子。


    多洛雷斯笑了,可是又有些心酸,他們家的經濟條件差了些,也沒有給克裏斯買過太貴的衣服。想到這,她有些感激的看向跟克裏斯蒂亞諾的兩個姐姐坐在一起,正在談論克裏斯蒂亞諾身上這一身的桑迪。


    克裏斯蒂亞諾這一身他的兩個姐姐都很喜歡,他的大姐姐埃爾馬喜歡他腳上的鞋子,白白的陪著紅色的勾勾看起來很帥氣。而他的二姐卡蒂亞則是喜歡克裏斯蒂亞諾身上的那一身紅色的運動服,連那兩個她不認識的字符她都很喜歡,方方正正的看起來特別顯眼。兩個女孩子不約而同的跟桑迪打聽起克裏斯蒂亞諾這一身是在哪裏買來的,如果可能的話,她們兩個希望能存一筆錢也去買,隻不過當她們聽桑迪說這是她家的親戚從遙遠的中國帶來的,就隻能失望的作罷。這個時代隻要是進口的,就代表價格不菲。


    而多洛雷斯也聽到了桑迪跟她兩個女兒的對話,她也有些驚訝,最開始她也隻是以為克裏斯蒂亞諾身上的衣服也就是一般個小貴,要不人家怎麽會輕易的就把衣服送人呢。可是一聽到桑迪的話,她馬上就意識到這衣服和鞋子的價格恐怕要超出她的想象了。


    於是多洛雷斯立刻對克裏斯蒂亞諾說:“克裏斯去你的房間把衣服和鞋子脫下來。”然後她看向桑迪:“孩子,這套衣服和鞋子這麽貴重,我們不能要,等克裏斯脫下來,我會把衣服和鞋子整理幹淨給你送迴去的。”


    克裏斯蒂亞諾的表情頓時變得很難過,他很喜歡身上的衣服,腳上的鞋子的,他不由得低下了頭。


    桑迪也是愣了一下:“我已經送給了克裏斯。”


    “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要。”多洛雷斯也很堅持,她們家不富裕,可是越是這樣,越要把孩子們教育好了。他們可以做物質上的窮人,可是絕不能做精神上的窮人。今天克裏斯蒂亞諾收下一套衣服鞋子,可能他明天看到別人的更好,就會不擇手段弄到手,之後就會變成一個很可怕的人。


    克裏斯蒂亞諾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可是看到母親的神情他又沒敢開口。


    他的父親迪尼斯就開口了,這個嗜酒的男人對妻子說:“不就是一身衣服和鞋子嗎?人家桑迪都說了送給克裏斯了。”


    “我都說了,太貴重了。”多洛雷斯立刻反駁丈夫。


    桑迪想了想說:“運動服是我的親戚送給我的,一共兩套,他們直接從中國國內買的,據說一點都不貴。而且這個顏色我不喜歡,克裏斯穿著正好。還有鞋子也是,而且鞋子我穿有些小了,已經不能穿了。”她要表達的意思就是,衣服鞋子都沒花多少錢,而且是她不需要的。“我的東西我可以做主的,克裏斯是我的朋友,朋友的東西是可以分享的,我願意跟他分享。”


    多洛雷斯看著眼前神情一本正經的小女孩,她有些被這個孩子說服了。


    這個時候,克裏斯蒂亞諾也連忙開口:“媽媽,桑迪是我的朋友,我也願意跟她分享。分享……”他有些頭疼的想著,他能跟桑迪分享什麽呢?桑迪家裏有好多好多東西,光是他在桑迪房間看到的東西就比他的好很多。


    多洛雷斯看著小兒子苦惱的樣子不由得樂了:“你能分享什麽?”


    “現在我沒有,以後我一定會賺很多很多的錢,然後我一定會跟桑迪分享的。”克裏斯蒂亞諾十分認真的迴答,這是承諾,男子漢的承諾!


    “那你一定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多洛雷斯認真的看著小兒子,而克裏斯蒂亞諾也連連點頭,表示他一定會認真履行承諾的。


    “好了,你們去洗手,我去把最後一道菜做出來,我們就吃飯。”多洛雷斯無奈的對家裏其他正盯著她看的人說道。


    “太好了!”幾個孩子都大叫了起來,迪尼斯也笑了下,而克裏斯蒂亞諾則拉起桑迪的手又蹦又跳,桑迪看著這家人歡樂的樣子,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心裏也有些羨慕阿維羅家的氛圍,這種一家人相處的感覺對她來說真是很陌生。


    多洛雷斯的手藝不錯,雖然時間倉促,條件所限,也沒有做出什麽大餐來,可是桑迪卻吃的很滿意。她雖然沒有去過母係的故鄉中國,可是作為一個身上流淌著中國和法國兩個有著美食傳統國家的血液的人,她的舌頭可是很叼的。以前在裏斯本的時候,她的吃飯問題有舅媽和仆人操心,中式、葡式、法式的三餐都可以吃到。可是陪外公來到豐沙爾之後,他們兩個都不會做飯,隻能讓鍾點工上門來做飯,可是鍾點工的手藝祖孫兩個都不太滿意。換句話說就是她已經有段日子沒吃到令她滿意的飯菜了。


    一頓飯下來,桑迪都在考慮要不要迴去跟外公說一下,請克裏斯蒂亞諾的母親幫他們準備一日三餐了。


    而阿維羅家的一家大小則被小女孩那格外優雅卻迅速的吃法嚇了一跳,你說人家吃飯的樣子那是真漂亮就跟電視裏的貴族一樣賞心悅目的,可是吃的卻不少,這既能保持優雅還可以保持速度的吃法可真是太厲害了。


    阿維羅的大大小小被桑迪嚇到了,桑迪自己卻不在意。她這可以算是父係和母係兩邊血緣角力下同化的後果了,那種貴族的裝腔作勢禮儀來自她祖父的教導,而吃飯飯量大又因為是整天練武的原因。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飯,桑迪又在阿維羅家呆了一會,主要是克裏斯蒂亞諾羞答答的邀請她去他和兄長雨果共同居住的房間做客。


    不過等到桑迪真的站在自己那間因為是兩個男孩子居住,而分外淩亂的房間之後,克裏斯蒂亞諾又覺得很羞愧,他的房間跟桑迪的房間比起來又小又亂,真是太丟臉了。


    桑迪很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克裏斯蒂亞諾的房間,並沒有像其他的小女孩一樣大唿小叫。她外公家開的是武館,裏麵有好多糙漢子的,也有人就住在武館裏,那些房間裏還堆滿了不少練功換下的滿是臭汗的衣服。跟那些房間比起來,兩個男孩的房間又能髒到什麽地步,臭到什麽程度呢?


    在桑迪打量房間的時候,克裏斯蒂亞諾卻爬到了自己的床下。今天桑迪送給他一身漂亮的運動服,還有一雙球鞋,他也想送桑迪禮物的。


    可是等到克裏斯蒂亞諾把裝有自己所有珍藏的小箱子從床底下拖出來打開的時候,他又差點被自己給蠢哭了。


    一個家境不太好的小男孩的收藏能有什麽呢?


    缺胳膊斷腿的玩具,封麵馬上就要掉下來的漫畫書,當然更多的是跟足球有關的,比如他兒時玩過的早就很殘破的小型足球,在學校裏足球比賽中得到的獎杯,還有許多省吃儉用買到的球星畫片。


    克裏斯蒂亞諾哭喪著臉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可以送給桑迪的禮物,他不由得看向桑迪:“桑迪你喜歡什麽?這裏都是我的收藏,你喜歡什麽都可以拿走。”他的臉已經被自己羞紅了,他的所謂收藏真是有些丟臉,恐怕這一箱子東西都沒有今天桑迪送給他的衣服鞋子值錢。


    桑迪饒有興趣的翻看著克裏斯蒂亞諾的珍藏,她有表哥,也有同父異母的哥哥,可是都比她大好幾歲,表哥們雖然疼她可是也不會給一個比他們小好幾歲的女孩子看男人的收藏,至於那位陰陽怪氣的哥哥就更不用說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孩子的收藏,原來就是一些很幼稚的小東西。


    本來這裏也沒有桑迪感興趣的東西,不過當她看到克裏斯蒂亞諾眼巴巴的小眼神,她覺得為了小男孩的自尊心她也不能拒絕。看來看去,桑迪挑中了一隻哨子。


    “這是我教父送給我的,是他當教練之後用過的第一隻哨子,這是我小時候第一次踢球的時候他送給我的。”克裏斯蒂亞諾很高興,這隻哨子對他來說是很珍貴的禮物,他很珍惜的,桑迪一眼就挑中了,看來她跟自己一樣有品味。


    桑迪彎了彎唇角也笑了,她笑的原因是對麵那個小男孩現在因為她的選擇正滔滔不絕講述著哨子的來曆,看起來是那麽自信,也不那麽像小傻瓜了。


    桑迪在克裏斯蒂亞諾的房間裏呆了一會,聽克裏斯蒂亞諾講述了他的珍寶箱裏的東西的來曆,之後天色不早了,她要告辭離開了。


    雖然桑迪表示豐沙爾的治安不錯,而且她也有能力保護自己,多洛雷斯還是不放心,拉上丈夫還有執意要跟著一起去的克裏斯蒂亞諾一起送桑迪迴家。


    路上,為了活躍氣氛多洛雷斯就問桑迪:“你爸爸媽媽在裏斯本嗎?”之前吃飯的時候,桑迪曾經提到過她是陪退休的外公從裏斯本過來度假的,所以多洛雷斯以為她的父母應該都在裏斯本的。


    夜色下桑迪的神色黯淡了下來:“我父母已經分開了,我父親是記者,目前好像是在非洲,母親是時裝設計師在意大利工作。”


    多洛雷斯知道自己問了一個不太恰當的問題,連忙岔開話題,跟桑迪介紹起豐沙爾這裏的特色美食還有美景,桑迪也饒有興趣的聽著,其實她自己對於父母的問題並沒有太在意,她已經習慣了。不過多洛雷斯看到小女孩似乎興致不錯,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暗自提醒自己以後說話可要注意一些,不要傷了小女孩的心。


    幾個人走了一會才來到桑迪家門前,跟克裏斯蒂亞諾這個8歲男童不同,他的父母都清楚這一片的房地產價格,而桑迪也說過這裏的房子是他們家買下的,可見桑迪家的經濟條件真的很不錯。


    幾個人在門前分別,桑迪說:“克裏斯蒂亞諾有時間我可以去找你玩。”她想起遇見克裏斯蒂亞諾的情景,有些擔心這個小傻瓜會不會又被那些人堵到,要不她就給克裏斯蒂亞諾當幾天保鏢好了。桑迪的舅舅除了經營武館之外,還經營了一家保全公司,桑迪就夢想將來也要去當一名優秀的保鏢,能夠給人們帶來安全感。她最近會一直呆在豐沙爾,學習的問題也是由舅舅聘請的家庭教師負責的,正好有富裕時間來保護克裏斯蒂亞諾。


    夜色中,克裏斯蒂亞諾狠狠地點著頭,他的眼睛放著光。


    克裏斯蒂亞諾一家三口看到桑迪進了家門才往迴走,一邊走著,他們還談論起桑迪來。


    “那女孩子的家境可不簡單啊,那裏大概是豐沙爾最貴的地區了。”作為花匠的迪尼斯有些擔憂的說,他家的傻小子能跟一個富家小姐談得來嗎?別到最後,人家不理他了,他自己哭著跑迴來。


    “桑迪給我的感覺不錯,應該不會嫌棄克裏斯的。”多洛雷斯跟丈夫的觀點不太一樣,女性的心思更加細膩一些的,她通過今天跟桑迪的接觸,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在看到他們家的環境之後還能坦然自若的呆下來,並且跟家裏人都相處的不錯,可見是個心性善良的好孩子,如果讓她家的小克裏斯多人家接觸一下,學著人家的待人處事也不錯,起碼不要這麽傻了。


    已經被父母定義為小傻子的克裏斯蒂亞諾也站在了母親一方:“桑迪很好的,她好漂亮,還好厲害。”


    “你這麽小也知道人家長得漂亮?”迪尼斯刮了下兒子的小鼻子,然後把人抱了起來,“要不你把她追到手當你小女朋友吧?”


    還沒等克裏斯蒂亞諾說什麽,多洛雷斯先瞪了丈夫一眼:“迪尼斯你在說什麽?”丈夫不知道是不是又喝多了,什麽渾話都往外說嗎,先不說兩個孩子都年紀小,單說桑迪家的條件,人家的長輩會願意他們嬌養的寶貝跟他們這種家庭條件的孩子成為男女朋友嗎。


    想到這,多洛雷斯又對懵懂的兒子說:“別聽你爸爸的,克裏斯你記得桑迪是你的朋友,好朋友。”她在朋友上加了重音,隻不過看著隻有8歲個頭還沒有人家女孩子高的兒子,她又歎了一口氣,說多了這傻孩子也未必明白。


    克裏斯蒂亞諾確實現在還不明白,他隻是高興於自己多了一個新朋友,最期待明天放學之後跟朋友相聚的時刻了。


    第二天放學迴到家的克裏斯蒂亞諾背著小書包衝進了家門:“媽媽我迴來了。”


    多洛雷斯跟小兒子相互親熱的親了兩下,然後把做好的酸奶和小點心交給他:“去你自己的房間做功課吧,做完才可以出去玩。”


    “哦,知道了媽媽。”被母親看穿了心思的克裏斯蒂亞諾苦著臉答應下來,然後帶著母親準備的吃的上了樓。


    等到進了房間,克裏斯蒂亞諾打開書包拿出作業寫了幾筆,可是又像小猴子一樣坐不住了。於是他拿出一個小籃子,把吃的都放進去,作業也放了進去,之後又把一個破破爛爛的足球也塞了進去。在忙完這一切之後,他拎著小籃子從窗戶爬了出去。


    關於爬窗戶他已經是慣犯了,以前是為了爬出去找人踢球玩,今天卻是為了找桑迪玩。


    克裏斯蒂亞諾熟練的爬到樓下,然後拎著小籃子頭也不迴的跑了。而正在廚房忙碌的多洛雷斯也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裏,其實以前每次克裏斯蒂亞諾偷溜出去都是他自己以為的別人不知道,實際上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父母的眼中,隻不過是他的父母對於他的暗中寵溺而已。


    克裏斯蒂亞諾拎著小籃子一路歡快的跑著,路上還遇到跟他一起踢球的幾個小夥伴和大夥伴,大家都邀請他一起踢球,不過都被他拒絕了。


    克裏斯蒂亞諾一路跑到桑迪家,他站在門口敲著門喊著桑迪的名字。


    很快門被打開了,不過開門的不是桑迪而是她的外公,老爺子今天依然穿著一身克裏斯蒂亞諾上次見過的古古怪怪款式的衣服。


    “爺爺好。”克裏斯蒂亞諾有些怯怯的跟老爺子打招唿,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怕這位老爺子,總覺得自己會被一眼看透。“我來找桑迪。”


    桑迪的外公摸了摸自己下巴底下長長的胡子,克裏斯蒂亞諾有些羨慕的看著老爺子的胡子,他覺得比他們葡萄牙人留的大胡子要好看很多,不知道他長大之後能不能也留一把這樣的胡子。


    桑迪的外公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麵前的矮矮的男孩,嗯,眼神清亮,至少是個好孩子,他其實挺高興外孫女能交上朋友的。尤其是這一次桑迪陪著他這個老頭子住在豐沙爾這樣不夠繁華的地方,小女孩一定是很寂寞的。“桑迪在練功,你跟我進來吧。”


    克裏斯蒂亞諾老實的跟在桑迪外公身後進了桑迪家,一進到桑迪家那個全都是古怪的他沒有見過的東西的院子,克裏斯蒂亞諾就發現了桑迪。


    “桑迪你怎麽站在那上麵,不安全的,你快下來!”克裏斯蒂亞諾已經大唿小叫起來。


    別怨他小題大做,隻是因為桑迪的造型太嚇人了。桑迪正站在克裏斯蒂亞諾第一次來她家時看到的那幾根奇形怪狀的木頭上,手上還在比劃著什麽,還不時的從這根木頭上轉移到另外的木頭上。


    因為克裏斯蒂亞諾的大嗓門,桑迪的身體不由得搖晃了一下。她的外公立刻咳嗽了一聲:“專心點,剛才那一步走的不好,加一刻鍾。”


    “是。”桑迪答應了一下,然後又繼續練功。


    克裏斯蒂亞諾有些不解,也很擔心自己的小夥伴,他不由得看向了桑迪的外公:“爺爺,桑迪她?”他想問桑迪在做什麽?看起來很不安全,能不能讓她下來?


    桑迪的外公自然能知道他想說什麽:“沒事,她在練功,嗯,中國功夫。”他有些感謝前些年那個電影明星李小龍,要不是他,解釋起中國功夫的話還是很費勁的。


    “就是那個雙截棍嗎?嘿哈!”克裏斯蒂亞諾眼睛亮亮的看著桑迪的外公,他也是看過那個大明星布魯斯李的電影的,桑迪練的就是那種功夫嗎?


    桑迪的外公看到克裏斯蒂亞諾笨拙的揮舞著拳頭學李小龍,嚴肅的臉上也帶了一絲的笑意。“就是那個。”


    “真的嗎?那……那我能不能也學?”克裏斯蒂亞諾有些不好意思的問。


    桑迪的外公沒有作聲隻是上前捏了捏克裏斯蒂亞諾身上的筋骨,他有些驚訝,這孩子的筋骨不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學武的天分了,他也不是沒教過外國徒弟,可是大多數外國徒弟的功夫總是比華裔的徒弟差了一些的。


    想了想,桑迪的外公做了一個蹲馬步的示範動作:“像我這樣,維持這個動作,嗯,就到桑迪從梅花樁上下來為止。”


    他吩咐完克裏斯蒂亞諾該做什麽,自己就做到一邊的石桌旁去了。蹲馬步是學武的基礎,也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性來,如果沒有耐心的話,這一個動作就可以刷掉不少人了。


    老爺子一邊研究桌上的棋盤上的棋路,一邊偷偷觀察克裏斯蒂亞諾。隻見克裏斯蒂亞諾正有些笨拙的學著他剛才示範的樣子蹲在梅花樁附近,然後還衝站在樁子上的桑迪傻笑,而他那個過去很少笑的外孫女居然也衝那個傻小子笑。


    看著兩個年紀相差不大的孩子笑的樣子,桑迪的外公不由得感歎了一下,也許這兩個孩子特別有緣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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