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蒂亞諾每天都重複著相似的過程:早起晨練、吃早飯、上學,然後晚上放學迴來訓練、吃完飯、做作業。白天看起來沒什麽,而到了晚上就默默的窩在被子裏偷偷哭。


    這樣終於捱到了周末,這一天青訓營放假,晚上他們要去主場做球童,而白天可以自由活動。克裏斯蒂亞諾拒絕了室友們出去轉轉的邀請,而是早早的就收拾好自己就出了門。


    今天是他和桑迪約定見麵的日子,桑迪比他大兩歲,課業負擔要更大一些,所以這一周他們都沒有見過麵,隻通過兩次電話,兩個人都特別期待這次的見麵。特別是克裏斯蒂亞諾,他在裏斯本其實過的並不快活,心裏不知道有多少次湧出了要會馬德拉的念頭,他都怕這一次見過麵之後他就迴了馬德拉都說不定。


    到了約定的地點,克裏斯蒂亞諾一下了公交車就看到了桑迪已經等在了他們相約的地方。


    他們約在了裏斯本港口不遠的一處紀念碑那裏,站在那裏遠遠的都能看到進出裏斯本港口的貨輪。這裏是桑迪特意選定的地方,她是為了讓從小在馬德拉島上長大的小夥伴能看看海水,緩解一下思鄉之情。


    “桑迪!”一眼看到桑迪之後,克裏斯蒂亞諾就立刻跑了過去。12歲的克裏斯蒂亞諾的個子已經比他剛跟桑迪見麵的時候高了不少,不過他的發育還是落後於桑迪,比他大兩歲的桑迪已經看起來像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起碼當桑迪站在那裏的時候,來往的很多男孩子都會把視線投注到她身上。隻不過對於跟桑迪熟的不能再熟的克裏斯蒂亞諾來說,他眼裏的桑迪從來沒有任何變化,當然等到他發現桑迪身上的變化的時候,也許就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到了改變的時候。


    “克裏斯,你怎麽瘦了?”相比於克裏斯蒂亞諾的遲鈍,桑迪卻是一眼就看出了小夥伴的變化,大概女孩子在觀察體重方麵具有天賦技能,哪怕多了或者少了幾克都能看的出來。


    克裏斯蒂亞諾撓撓頭:“沒有瘦太多吧,可能是來裏斯本之後訓練量加重的緣故吧。而且我吃的不少,每一頓我都按照營養師的要求老實吃飯,營養師先生說那樣我早晚會變得很強壯的。”他故意做出了一個健美先生的姿勢,向桑迪炫耀自己胳膊上那不算明顯可是很結實的肌肉。他才不會告訴桑迪自己每一天晚上都沒有好好睡覺,都是哭累了才睡著的事情。


    “是嗎?”桑迪半信半疑的看著克裏斯蒂亞諾,她總覺得克裏斯蒂亞諾有事情瞞著自己。不過沒關係,她有辦法從克裏斯蒂亞諾那裏弄到真相的。


    “真的,真的。”克裏斯蒂亞諾的臉黑裏透紅,有一點說謊騙人的局促。


    桑迪不再追著這個問題不放,而是拉著克裏斯蒂亞諾在附近溜達起來。


    吹著略帶著一些腥氣的海風,克裏斯蒂亞諾放鬆了不少,他覺得自己仿佛迴到了馬德拉,這幾天承受的種種壓力都仿佛隨風而逝了。


    突然桑迪冷不丁的開口:“你沒受欺負吧?”她很了解克裏斯蒂亞諾,平時蠢萌蠢萌的,隻要給他一塊糖就能衝你傻笑半天,要是給他一個足球都可以把人拐走。這家夥從來沒有壞心思,可以說心思非常純淨的。可是偏偏不知道什麽體質,總是招人欺負。桑迪可是對於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麵是記憶猶新的,當時她要是晚到了一步,這家夥的腿都容易被人給敲斷。


    本來還在享受著海風的吹拂,享受著小夥伴的陪伴的克裏斯蒂亞諾被桑迪的突然襲擊弄的一愣,差點就順口坦白了,好在關鍵時刻他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才把要說出口的話給收了迴去。“沒……沒有。”克裏斯蒂亞諾為了加強自己說話的可信度,還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真的?”桑迪懷疑的盯著克裏斯蒂亞諾,克裏斯蒂亞諾還不知道,他這副蠢樣子,已經把一切都交代了。


    “真的,真的。”克裏斯蒂亞諾這一次又點頭如搗蒜了。


    “哦。”桑迪似乎被他的迴答給混了過去,扭頭去看向港口那邊正在進出港口的輪船,克裏斯蒂亞諾暗自鬆了一口氣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


    桑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說謊騙你的,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克裏斯蒂亞諾努力想著話題,想要桑迪把剛才的問題給徹底忘掉。


    桑迪似乎也很配合,轉而問克裏斯蒂亞諾那裏缺不缺什麽生活用品,如果需要的話她可以帶著克裏斯蒂亞諾去買的。本來桑迪也可以給他帶的,不過考慮到小夥伴那日益高漲的自尊心,特別是之前他特意在書信裏告訴過自己來到裏斯本後會每個月都有工資的事情,桑迪還是把直接帶給克裏斯蒂亞諾需要的東西變成了陪他去買需要的東西。


    克裏斯蒂亞諾搖搖頭:“不需要什麽了,裏斯本的東西都好貴的。”說到這,他的心情有些低落,“同樣的東西,馬德拉要比裏斯本便宜好多的。”


    “沒辦法,誰讓裏斯本是首都呢。”桑迪比克裏斯蒂亞諾早到裏斯本兩年,之前也在這裏生活過,剛迴來的時候對於裏斯本的物價也是適應了一段時間的。另外作為法國人的她,之前是跟祖父生活在馬賽,那裏雖然不是巴黎,可是物價比裏斯本也要高一些,總之桑迪已經習慣了這些。


    克裏斯蒂亞諾突然有感而發:“桑迪你知道嗎?我有些後悔來裏斯本了,其實我在國民隊的話,也可以一路升上一線隊的。那裏離家裏很近,大家都說著一樣口音的葡萄牙語,吃著一樣的飯,那裏的感覺真好……要是可以迴馬德拉就好了。”最後他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這是他這一周來每天都要想很多次的事情。這一周他往家裏打過了幾個電話,在電話裏聽著父母、兄姐的聲音,他每一次都是在電話裏拚命說自己在裏斯本過的很好,然後在放下電話之後,一直拚命忍住的眼淚就再也無法止住就流下來了。


    桑迪猛地扭頭看他,以她對克裏斯蒂亞諾的了解,這絕對不是他一時突發奇想,而是他真的就這麽想,而且恐怕已經想了好幾天,就差變成現實了。她暗暗活動了一下手指,現在她真有扯著克裏斯蒂亞諾去裏斯本競技的青訓營,然後把那些欺負克裏斯蒂亞諾的家夥通通都揍一遍的衝動,告訴他們克裏斯蒂亞諾也是有人罩的,沒有人可以欺負他!


    桑迪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的聲音放柔了不少:“你還是有假期可以迴家去看看的,裏斯本到馬德拉的飛機很方便的。而且如果你在裏斯本有事情的話,可以找我的。”


    “嗯。”克裏斯蒂亞諾點點頭,心裏暖暖的,桑迪是他在裏斯本為數不多的溫暖迴憶。如果不是跟桑迪呆在同一座城市裏,可以不時的見上一麵,或者在電話裏聽聽她的聲音,他可能早就堅持不住了。


    “傻瓜。”桑迪笑罵了一句。


    被罵了的克裏斯蒂亞諾反而傻笑著看著桑迪,而桑迪被他的傻樣也給逗的笑了出來,兩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跟桑迪聊了一會天,克裏斯蒂亞諾覺得心情好了一些,也有心情去幹些別的,於是他左瞅瞅右看看,看到一個賣冰淇淋的攤子,於是蹬蹬蹬的跑過去,買了一個冰淇淋迴來。


    “給你吃。”克裏斯蒂亞諾把冰淇淋遞給了桑迪。


    “你怎麽不給自己也買一個?是錢不夠嗎?”桑迪沒有接過冰淇淋而是關心的問道。


    克裏斯蒂亞諾連忙搖頭:“不是的,我一個月有10康多,足夠開銷了。還有周末要是遇上裏斯本競技的主場比賽,我也可以去當球童,當一次就有不少的錢。不過是青訓營的營養師說讓我少吃這些不在他的營養食譜上的東西。”他的理想是好好踢球,好好的踢很長時間的球,所以他會乖乖聽話,聽一切有助於他延長足球生涯的人話。


    “冰淇淋也不能吃了嗎?”桑迪有些鬱悶,她還記得在豐沙爾的時候,克裏斯蒂亞諾和她都喜歡吃冰淇淋,不過那個時候克裏斯蒂亞諾沒有那麽多的零用錢,大多數時候都是她花錢買的冰淇淋,然後兩個人會坐在海邊吃著冰淇淋看著海。那個時候克裏斯蒂亞諾就說過等他以後賺了錢,要買好多好多冰淇淋,讓他們兩個都吃個夠的。然而現在克裏斯蒂亞諾能有錢買冰淇淋了,他卻因為種種原因而不能吃了,這不得不說是一件憂傷的事情。


    想了想,桑迪又問了一句:“吃一口沒事吧?就是一小口?”


    克裏斯蒂亞諾留戀的看了眼冰淇淋:“應該沒事吧?”他也不太確定,手上的涼絲絲的感覺,還有營養師的告誡交替在他的大腦閃過。


    不過隨後克裏斯蒂亞諾手上一空,桑迪已經把冰淇淋拿了過去,之後她把冰淇淋拿到克裏斯蒂亞諾嘴邊:“隻許你吃一口,一小口哦。”


    克裏斯蒂亞諾眨眨眼,看了眼小夥伴,又看了眼冰淇淋。


    “快點,馬上就要化了。”桑迪又催促了一句。


    克裏斯蒂亞諾再不遲疑的咬了一口,真的是非常小的一口,正好把冰淇淋的小尖咬掉。


    這一口真的很小,剛好讓克裏斯蒂亞諾感受到冰淇淋的涼度和甜度就沒有了,不過就是這麽一口已經讓他滿足的眯起眼睛來迴味了。


    看到克裏斯蒂亞諾跟一隻貓咪一樣,桑迪眼中閃過笑意,然後把冰淇淋從克裏斯蒂亞諾的嘴邊挪迴自己這邊,很隨意的也咬了一口。


    “桑迪……”克裏斯蒂亞諾有些驚訝。


    “你不是隻買了一個嗎?而且再買一個你也吃不了。”桑迪不太在意的說。


    “噢。”克裏斯蒂亞諾點點頭,可是心裏卻有了一絲異樣,隻不過他的大腦還無法解釋這種異樣,隨後就丟到腦後了。


    桑迪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和克裏斯蒂亞諾在道邊找了處休閑長椅坐了下來,她慢慢的吃著冰淇淋,和克裏斯蒂亞諾一起看著不遠處的港口。


    桑迪隨後又問了克裏斯蒂亞諾在學習上有什麽問題,她畢竟比克裏斯蒂亞諾大兩歲,學習也很輕鬆,輔導克裏斯蒂亞諾還是很方便的。


    克裏斯蒂亞諾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一些在學習上的問題。其實他最大的問題是由於馬德拉和裏斯本的教學條件差異造成的,馬德拉的師資力量趕不上裏斯本這邊,所以他在學習上就比班上的其他人吃力一些了。


    桑迪認真的聽了一下,她覺得三言兩語恐怕是說不明白的,於是幹脆的就跟克裏斯蒂亞諾定下了補習時間,他們爭取每個周末都見上一麵,到時候桑迪再給他補習一下這周的功課。


    克裏斯蒂亞諾連連點頭,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寧願聽桑迪講課,而不是在那個飽受嘲笑的班級裏上課。


    約定好補習的事情,桑迪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說起來,我剛到外公這裏的時候要比你慘好多的。”


    她這個開頭一下子吸引了克裏斯蒂亞諾,他好奇的看著桑迪,眼裏閃過了不信,桑迪是那麽可愛,怎麽會比自己還慘呢?


    “是真的,”桑迪的表情很認真,“你知道的,我小時候是在祖父家長大的,我們說的是法語,我隻是跟家庭教師學習過葡萄牙語。而且我受到的都是貴族教育,就是那種很裝,一看就不會受人喜歡的教育。”桑迪皺了下鼻子,神情不是太好,顯然她曾經受到過的教育讓她很不喜歡。


    克裏斯蒂亞諾認真的聽著,他在努力想象桑迪接受的是什麽樣的教育。然後他就聯想到了電視上出現的那些貴族,戴著假發,穿著那種蓬蓬裙,他很快就溜號了,想象起來桑迪穿成那個樣子會是什麽樣,之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桑迪穿什麽都好看。


    不過桑迪接下來的話又拉迴了克裏斯蒂亞諾的注意力:“後來我迴到外公這裏,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同齡的孩子的時候,他們都不理我,他們說不願意跟我說話,說我說的話他們聽不懂,還有說我跟他們不是一樣的人,所以他們都不願意找我玩。”桑迪迴憶起剛到裏斯本的時候的經曆,說真的,她真要感謝外公退休把她也帶去了馬德拉,在那裏她才找到了朋友,擁有了一份永遠都真誠的寶貴友誼。


    “桑迪你也這麽過?”克裏斯蒂亞諾剛顧著感歎桑迪跟自己這幾天的經曆有些相似,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加上了一個也字。


    桑迪注意到了,不過她裝作沒有聽到。她衝克裏斯蒂亞諾點點頭:“是啊,不過我後來把他們都搞定了。”


    “你怎麽做到的?”克裏斯蒂亞諾好奇的問,他還想跟小夥伴好好學習一下經驗。


    “我就主動找他們玩,學習他們說話,慢慢的他們都接受我了。”桑迪笑眯眯的告訴克裏斯蒂亞諾,不過她隻說了一部分,她的主動就是主動揍了那些孩子們,揍完之後,把他們都揍服了,才跟他們學習說話的。關於這部分,她覺得對於克裏斯蒂亞諾沒有多少參考價值,所以就不說了,誰讓她對克裏斯蒂亞諾的武力值沒有信心呢。


    克裏斯蒂亞諾眨眨眼,然後在心裏分析著桑迪的說法,主動一些,然後學習裏斯本人的說話方式。


    看著克裏斯蒂亞諾沉默的想著,桑迪又補充了一句:“其實這也適合語言學習的,我們學習一門外語,然後要敢於去說,主動去說,否則也不能容易掌握的。”


    克裏斯蒂亞諾點點頭,他對外語興趣不大,不過他決定了,迴去就認真改善自己的方言,讓自己說話更像裏斯本這邊的人。


    兩個人坐了一會,然後就在港口附近溜達了一下,最後是桑迪堅持克裏斯蒂亞諾初來乍到對路途不熟,執意要把他給送迴去。


    帶著克裏斯蒂亞諾踏上歸途的桑迪再次活動一下手指,她很好奇究竟是哪些家夥敢欺負克裏斯蒂亞諾,打算去見識一下,跟對方好好交流一下,起碼要讓對方知道那個馬德拉來的小鬼,雖然傻了一點,蠢了一點,可是也是有人罩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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