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傲天看著信封上那娟秀的字跡,臉上的神情緩和起來,甚至嘴角還勾起了一抹笑意。


    明公公偷偷的看了獨孤傲天一眼,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顧桃花坐在院子裏,雖然手中拿著書,但是腦中浮現的卻是昨兒個納蘭容卿的聲音,想到她和獨孤傲天的將來,顧桃花隻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姑娘。”布兒從屋裏出來,見顧桃花又在發呆,便有些心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昨兒個納蘭容卿說那些話的時候,她跟在一邊也聽見了,依著顧桃花那性子,布兒知道九殿下和姑娘之間,基本已經是無戲可唱了,“行禮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顧桃花點點頭:“你去讓林管家進來。”


    布兒應了一聲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帶著林管家進來。


    “林管家。”顧桃花放下書本,抬起頭看向林管家,拿了一封信出來,遞給他,“你把這封信想法子給父親送去。”


    “是。”林管家恭敬的應了,遲疑了一會兒,又道,“姑娘,你這是要上哪裏去?”


    顧桃花讓丫頭收拾行禮的事,林管家自然隻知道的,現在又見顧桃花要送信給侯爺,想必姑娘是要離開了,他作為管家,若是不聞不問,到時候侯爺責怪下來,他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顧桃花笑道:“我已經把我的去處,在信中跟父親交代清楚了。前一段日子,我打聽我娘的出生之地,現在終於有了些眉目,因此,我想要送我娘入土為安。”頓了頓顧桃花又道,“林管家放心,我會帶著府中的親兵一起前往的。”


    林管家想不到顧桃花竟然這好說話,不等他追問,顧桃花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而且還帶著府中的親兵一起前往,他提起的心倒也放下了一大半:“不知姑娘什麽時候動身?”


    “你今兒個就送信給父親,等父親迴信,我就動身。”顧桃花從來沒有想過要不告而別,不論如何說,納蘭榮臻對她真的不錯。


    林管家聽顧桃花這麽一說,提起的心就全都放迴了獨自裏:“奴才這就送信給侯爺。”


    林管家剛剛告辭離開,過了不一會兒,又轉身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太監:“姑娘,宮裏的公公求見。”


    顧桃花看了一眼垂手站在麵前的小太監,臉上並沒有露出異色,笑著對林管家道:“林管家自去送信就是。”顧桃花這就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


    林管家連忙再一次告辭出去了。


    “奴才給公主請安。”小太監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顧桃花磕了一個頭。雖說宮裏出來的人一般是見人高一等,但也要看見的是誰!現在的顧桃花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得罪得起的!


    “起來吧。”顧桃花伸手指了指前麵的椅子,“坐著說話吧。”


    “公主麵前,哪裏有奴才的座位。”小太監是個伶俐的,哪裏肯在顧桃花麵前就坐,眼前的這個人,可以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萬一她一個不開心,那可是要腦袋搬家的。


    顧桃花看著小太監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倒也不再讓他坐下,淡然的開口:“你來有什麽事?”


    “官家讓奴才帶一封信給公主。”小太監拿了一封信出來,雙手恭恭敬敬的遞給顧桃花,“官家吩咐一定要公主親拆。”


    顧桃花愣了一下,想不到她送了一封信進去,他竟然也迴了一封信出來。


    顧桃花接過信,打開一看,忍不住心中一酸,眼中湧起一抹濕意:“你帶來的人在何處?”


    “他們在外麵候著。”小太監說著,轉身出去,很快的就帶了兩個人進來。


    這兩人低著頭,走到顧桃花麵前,“噗通”一聲跪在了顧桃花麵前,“罪奴給公主磕頭。”


    顧桃花看著圓臉白胖,頷下無須的男子,輕笑道:“你是舅舅?”


    “不敢,當初罪奴也是聽命行事,身不由已,公主您大人大量,放過罪奴,罪奴情願……”白胖男子使勁的磕著頭,“砰砰”才磕了兩下,光潔的額角就一片青紫。


    “這麽說起來,你的名字也是假的了?”顧桃花似笑非笑的看著白胖男子,卻並沒有說,是不是打算饒恕對方。


    “是,罪名是宮中伺候太上皇的,宮裏的人,稱罪奴小安子,上次求見公主的時候,罪奴用的是假名,隻是那個姓氏卻真的是公主外祖母家的姓氏。”小安子又用力的磕了一個頭,“公主,罪奴並不是存心要欺騙公主的,太上皇的旨意,罪奴不敢違背……”


    “哦……”顧桃花不置可否的看著對麵的那人。


    小安子!


    獨孤傲天的信中把這人的來曆交代了一遍,和他剛才說的並無兩樣,可見這次說得是真的。隻是獨孤傲天信中卻沒有提及她外祖母家的事情,而麵前的人能假裝舅舅來欺騙她,想來應該知道一些內情的,


    “我的外祖母家,你知道多少?”顧桃花也沒有讓小安子起來,隻是低下頭,看著小安子,目光中全都是審視。


    小安子低著頭跪在地上,也不敢抬頭,顫抖著聲音,把自己知道了說了一遍。


    原來柳姨娘原來姓上官,名嫻,祖居大乾的南方,占據了一個島嶼,也算得上是大乾的名門望族,好像獨孤家的人還給上官的人一個封號,隻是上官的人並沒有把這個封號看在眼中。


    顧桃花很自然的聯想的上一輩的寶島,看樣子,這上官在大乾可以稱得上是占據天塹之險的一方諸侯了。


    俗話說,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這上官家對大乾的統治者來說,就是一塊心病,經過大乾兩代統治者一點點的布局,曆經了十年,才從內部慢慢的分散了上官家,最後一舉滅之,卻借口是武林中的人仇殺……


    上官嫻,也就是柳姨娘是上官家的幼女,那時候,正好出門在外,逃過了這一劫,至於後麵的事情,小安子不說,顧桃花也差不多已經知道了。


    小安子說得地址,跟顧桃花自己打聽出來的基本相吻合,倒也不再懷疑。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上官家滿門覆滅,竟然也和安慶帝有關!


    看起來,這安慶帝也算是“雄才大略”了!到處下鉤子陷害忠臣良將,結果把自己折騰的半死不活了。


    顧桃花可是知道安慶帝現在日子過得怎麽樣!自從那一日獨孤傲天繼位出麵之後,安慶帝就再一次陷入了昏迷,這兩年來,一直在昏昏沉沉中渡過,至於這安慶帝還能活多少年,還得看獨孤傲天和納蘭容卿這母子兩個的心情,應該是要挑一個好時機才會讓安慶帝咽下這最後一口氣!


    想必當初安慶帝心狠手辣滅人家滿門的時候,沒有想到他最後的日子會過得這麽慘,就如活死人一般!


    “公主,你看……”小太監見顧桃花隻是沉吟著,卻不說話,試探著開口。


    “你把這兩人帶迴去給表哥,就說我謝謝他,他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前往外祖家,陪同的人已經夠多了,不必再多這兩個了。”


    “是。”小太監應了,又拿了一塊令牌出來,雙手遞給顧桃花,“這是官家讓奴才帶來給公主的。”


    顧桃花接過一看,竟然是一塊諭令,上麵刻著“如朕親臨”四個字:“這是……”


    “官家說,這是他的禦令,公主前去外祖家路途遙遠,帶著這塊禦令,若是有什麽事情,除了軍隊之外,公主都可以調動。”


    顧桃花有心不要,可是看著小太監的眼神,仿佛看見獨孤傲天那殷殷期盼的眼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迴去跟表哥說,他的心意,我知道了。”


    小太監有些不解的看著顧桃花,顧桃花卻已經揮手送客了。


    布兒見了,連忙上前恭恭敬敬的送小太監出去了。


    獨孤傲天坐在桌案後麵,一邊聽小太監的稟報,一隻手屈起兩個手指,輕輕的在桌麵上敲著,等聽到顧桃花收了禦令,緊繃的心這才鬆了下來。


    “既然表妹不需要這兩人,那也就沒有再留著的必要了。”獨孤傲天揮了揮手,小太監恭聲應著,轉身退了出去。


    看著小太監出去,獨孤傲天再一次把手中的信拿了出來。


    顧桃花遣人送來的信,上麵寫的基本全都是昨兒個顧桃花說得那些,但是後麵又增加了一些昨兒個沒有說得,比如那個炒米,行軍途中隻要有熱水,軍士就可以吃上熱騰騰的飯食,又比如北方嚴寒,為了抵禦嚴寒,她說一種羽絨可以代替棉花,穿在人身上更暖和,如此種種,有許多聞所未聞,聽所未聽的事情……


    他已經讓人去試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隻是,她一個深閨女子,到底從何處知道這麽多知識的?那幾條行軍策略,連他看了都要拍案叫絕,根本不是一個深閨弱女子能知道的!而她小時候,過的極為艱難,連讀書都是奢侈,卻連行軍都有所涉獵,這些都是誰教她的?


    獨孤傲天越想越是懷疑,不由得想到當初那個手雷的製造……


    獨孤傲天的心頭的疑雲更甚,顧桃花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


    此刻正打算入睡的顧桃花,若是知道獨孤傲天竟然從她的這一封信中發生了破綻,一定會後悔,一時衝動,竟然把自己的秘密給暴漏了!若是讓獨孤傲天發現她隻是一縷幽魂,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顧桃花一定會後悔的仰天長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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