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蔣平從口袋裏麵掏出一枚黑色的u盤,眼底迸出一道光,“警察同誌,我當時留了個心眼,特意拷貝了一份。說實話,我一直看那個蔣三不順眼。


    這渾蛋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私底下一直惦記我老婆。


    我之前在廣西打工,後來我發小告訴我,蔣三經常往我們家裏跑。


    一開始我沒放心上,以為是有人故意嚼舌根,破壞我們夫妻感情。


    春節迴家的時候,我兒子躺在床上和我聊天。你們知道的,童言無忌,孩子是不會撒謊的。


    我兒子說,爸爸,你不在家的時候,蔣三叔叔竟然欺負媽媽。


    我說,兒子,這不可能,你不要亂說。


    結果你們猜,我兒子說什麽了?”


    村民蔣平眼眉立了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劉子明和呂墨瞪大了眼睛,蔣平身旁的兩名村民貌似知道這件事情,一直在搖頭。


    看樣子,事情鬧得挺大的。


    劉子明喉結縮了縮,“你兒子說什麽了?”


    蔣平雙拳緊攥,瞬間紅了臉,脖子上麵的青筋暴起,“我兒子說,蔣三叔叔一進屋就去媽媽房裏打媽媽,打得媽媽嗷嗷叫。


    蔣三叔叔走的時候,媽媽不哭了,還一直笑。爸爸,媽媽是不是被打傻了?”


    瞬間,一會議室鴉雀無聲,大家都是成年人,已經在腦袋裏麵腦補了一出大戲。


    劉子明蹙了蹙眉頭,表情有點尷尬,呂墨也摸了摸鼻子。


    刑偵一組的幾位組員,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警察同誌,我不完全是公報私仇,王半仙突然死了,而蔣三當天正好去了她家。


    他是空手進去,背著一個蛇皮袋出來的,看著不是很吃力。


    王半仙你們見過,很瘦,我懷疑裏麵就是王半仙。”


    “蔣平,這個事情我們知道了,u盤先給我們警方保存著。”


    劉子明接過蔣平手裏的u盤,呂墨已經取出了他的筆記本電腦。


    一群人圍著呂墨的電腦開始觀看村民蔣平拷貝下來的那份視頻。


    視頻中,大雨磅礴,雨下得太大了,周圍像沸騰的粥鍋,冒著騰騰的熱氣。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王半仙的家門口。


    此人無論是身型還是走路姿勢都和蔣三很相似。


    劉子明曾經觀察過蔣三,他走路喜歡拖地,喜歡先伸出左腳,一般人都是右邊思維。


    從這一點已經可以肯定,走進王半仙家中的男子是蔣三。


    五分鍾後,畫麵中的男子將雨衣的帽簷壓得很低,背上背著一個蛇皮袋。


    很快,他將蛇皮袋子裝進了一輛無牌照的麵包車內,然後揚長而去。


    劉子明和呂墨的臉色頓沉,呂墨率先開口道:“劉隊,當時法醫從王半仙的指甲縫裏麵看見了淤青,唯獨沒有發現人為的指紋和皮屑組織。


    嚴勇從死者的指甲縫裏麵提取到了雨衣的材質,是一種尼龍布,雨衣的顏色是黑色。


    兇手具備反偵察能力,知道人類在遭遇生命危險時,會采取反抗。


    尤其是將對方掐死或者溺死的過程中,受害人會迸發出身體最大的能量死死抓住活物身上的衣物、肢體,很有可能會造成施暴者麵部、身上留下傷痕。


    如果兇手身體上麵的軟組織、皮屑、血液等被警察提取到,很容易通過dna對比,查到施暴者的身份信息。”


    刑偵一組夏楓驚唿道:“難怪我們刑偵一組剛駐紮在蔣家村的時候,這個蔣三書記貓不是狗不是的,一直跟著我們走訪村民。


    我們走到哪裏,他跟到哪裏,村民們見到他就閉口不提當年的事情。


    劉隊,呂專家,這組視頻足夠證明他就是殺害王半仙的真兇。


    那件黑色的尼龍布材質的雨衣上麵一定有王半仙臨死前掙紮的劃痕,咱們現在就去把那渾蛋抓迴來。”


    刑偵一組組員頓時士氣高漲,紛紛站了起來,劉子明和呂墨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目視著夏楓。


    劉子明一雙黑眸堅定地說道:“夏楓,這邊的問話暫時可以告一段落,感謝三名村民為我們帶來這麽重要的線索。


    另外,你們現在立刻馬上前往蔣家村,深夜將蔣三捉拿歸案!!!”


    “yes,sir!”刑偵一組的成員幾乎異口同聲道。


    ......


    會議室內恢複了安靜,劉子明和呂墨將村民蔣平提供的視頻又來來迴迴看了十來遍。


    他們想起第一次見到蔣三書記的時候,此人眉宇之間盡顯詭異。


    “壞人”二字雖然不會寫在臉上,但是壞人的基因流淌在他們的血液裏。


    老莊曾經說過,好人和壞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但是犯罪心理會出賣他們的麵部微表情。


    一個心裏有鬼的人,眼神看人是古怪的。


    警察看所有人有時候都會像是看犯罪嫌疑人,壞人看所有人都會覺得對方想要害自己,這其實是一個道理。


    兩人走出審訊室,看著紀委小組占用的那間會議室燈火通明。


    這個點,他們的老朋友法醫嚴勇正在接受紀委小組的例行問話。


    兩人路過那間令人壓抑的會議室,大門緊閉著,門縫下麵折射出了日光燈的白光。


    隔著門可以聽見紀委梁斌的聲音,但是根本聽不清楚。


    兩人迴到刑偵室,等待一組成員將蔣家村的村委書記蔣三深夜緝拿歸案。


    紀委小組最近會調查當年的案件。


    這個節骨眼上抓住蔣三,二十年前的案子很快就能夠水落石出。


    劉子明摸著身上的那枚黑色的u盤,像握住了一塊寶貝。


    他一定要將物證藏好,這是蔣三殺人滅口的證據。


    兩人路過冷軍的辦公室,已經是晚上十點零五分,他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光。


    如果他不是黑暗的一方,這樣的作風確實很值得人敬佩。


    他沒幾天就要退休了,海港市是他人生最後一站,他是否會全身而退,還是徹底撂在這裏。


    現在一切還不好說!


    ......


    嚴勇坐在會議室的中間位置,四麵被桌椅包圍著,這樣的談話方式他還是第一次。


    紀委梁斌主任已經從中午一直待到了晚上十點多,嘴皮子都說幹了。


    “嚴醫,放鬆,這隻是一次例行談話。”梁斌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親和力,但是眼神卻很堅定,有種揪不出內鬼不罷休的氣勢。


    嚴勇笑了笑,他很少被這麽多活人圍著,怪不習慣的。


    從業這麽多年,他倒是已經習慣了被屍體包圍著。


    一群眼底有光彩的活物盯著他看,他還是需要一些時間慢慢適應。


    “梁主任,開始吧!”嚴勇喜歡開門見山。


    “嚴醫,二十年前碧流河女屍溺水一案,你當年參與了嗎?”梁斌問道。


    嚴勇笑了笑,“梁主任,我的檔案您看了嗎?


    上麵不是寫著,我是在那起案件過後的第二年才加入海港警局的法醫鑒定處。


    我們學醫的會晚兩年畢業!


    當年海港警局這邊嚴重缺法醫,我放棄了在省城從業的機會,選擇留在這裏。這一晃已經十八年了。”


    梁斌看了一天的警員檔案,這會兒沒來得及看法醫的檔案,被嚴勇小小鄙視了一把。


    “嚴醫,你了解莊建國的為人嗎?”這個問題梁斌今天已經問了很多遍了,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


    嚴勇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太了解莊建國的為人,雖然他是我的領導,但是我常年在下麵工作。


    我這一輩子和死人打交道最多,很少和活人打交道。活人太複雜了,我看不清。


    屍體就簡單純粹多了,身上或多或少都會給我一些線索。


    活人就不同了,會掩飾,會撒謊,會編故事,會欲擒故縱,會的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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