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紀年318年夏月十七日晴


    今天是七章騎士受封的日子,怎麽說呢,認識了幾個還算有趣的家夥吧。【零↑九△小↓說△網】


    唉,說來也是好笑,在教皇到來之前,我們四個大男人竟然在聖晶庭院中吵了起來,因為大家都想要‘黑之章’的稱號,沒有哪個倒黴鬼希望自己得到‘橙’或者‘藍’這樣毫無魄力的顏色。(寫到這裏時,我不由得有些惆悵。)


    除了那兩個女人對我們的行為難以理解之外,還有個悶葫蘆一直站在一旁,他興致寡然,甚至中途還離開了一會,那時我正和馬恩吵成一團,隻是餘光瞟到了這個讓人掃興的家夥。


    後來教皇來了,有好事的修女向他匯報了我們剛剛的爭執,但教皇大人並沒有責怪我們,那是當然,我們可是最棒的,在日後我們將是教皇最得力的助手。


    在冊封儀式中,那個一臉欠揍、眼角下垂的馬恩,竟然得到了第六章‘肅清與懲戒’的黑之章,該死,我先前不該把話說那麽滿的,他走迴隊列時明顯特意多看了我一眼,這個讓人討厭的家夥,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但我知道我跟這種人合不來。


    教皇賜予我的教義是‘熱誠與奉獻’的橙之章,先前在岩心城訓練的時候,我的表現就十分活躍,我想這也是教皇選中我的一大原因,可是,他是從哪看出來我有所謂的‘奉獻’精神的?


    那個不喜歡說話的悶瓜,我來洛城的這幾天聽說過一些他的傳聞,相傳他是大主教四年前在洛城附近的一個小村落內帶迴的,這些年來他一直跟隨在教皇的周圍,真是個好運的家夥啊。


    那悶瓜得到的教義是‘忠誠與守護’的青之章,我想教皇已經欽定了他日後會成為自己的貼身護衛,被授予紅之章的女人看上去十分羨慕,我倒是覺得沒這個必要,我更喜歡自由些的生活,哪怕是在教會之中。


    冊封儀式結束後教皇讓我們互相熟悉一下,黑和藍似乎原本就認識,這倆人老擺著張撲克臉,看著就不想搭訕,我倒是覺得那個青除了呆了點外沒什麽招我討厭的地方,所以我主動和他搭上了話,想讓他帶我在這裏逛一逛。


    他看上去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很快地答應了,那個紅不知何時湊了過來,這女人有點興奮過頭的意思,她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的經曆,從如何加入教會的騎士團到最後通過考驗成為我們的一員,還好她的聲音很好聽,就像一隻夜鶯在你的耳邊鳴叫,不像我老媽一樣,對她我沒有一點不耐。


    接下來的時間大致都和青跟紅在一起,紅後來說累了,就輪到青了,他不是個冷淡的人,漸漸的話也多了起來,我們三個交流的還算愉快,但奇怪的是他對自己加入教會前的身世閉口不談,我沒有不識抬舉地追問,交友之初,喜歡刨根問底的人總是最令人厭煩的。


    大陸紀年319年冬月三日大雪


    我差點死在龍角峰上!


    經過兩個月的調查,我們終於確定了聖戒所在的位置,那張破損不堪的地圖所缺的一角便是龍角峰,現在我總算迴到了營地,我的手臂還在隱隱作痛,但總算有了點力氣能記錄今天發生的一切。


    黑在之前受到那股不明身份勢力的追擊時受了重傷,他是為了掩護我們才留下的,後來我聽說藍及時趕到,將他救了下來,他們倆離開了大部隊,在後方的一個村落停了下來,但聖戒還未找到,教皇急切萬分,我們不能停下腳步。


    在臥龍山脈的山腳下紮營時,我們聽到雲層之上隱約傳來一聲聲難以描述的低吼聲,那時我對龍角峰對了幾分畏懼,卻怎麽都沒把這聲音和‘龍’聯係在一起,那生物理應滅絕了才對。


    我們光是爬到峰頂就用了三天時間,由於山路過於濕滑陡峭,我們也沒有攀岩用的地圖,保險起見我們兵分了三路,青和我一組、紅和白一組,分別帶領兩路騎士團,而至於沃裏大主教帶領的祭祀們,我的確有點擔心他們。


    青和我最先到達,這家夥是個戰鬥的天才,惡劣的地形對他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沿途遇到的幾個亞龍種生物都死在了他的劍下。在龍角峰頂端我們意外發現了一個隱藏在冰雪下的洞穴,另外兩組遲遲未到,看到天色漸晚,青和我帶領著幾個騎士長率先踏入了其中。


    步行了約半小時後,迎麵而來的已經不是山頂的寒風,而是一股股帶著硫磺味的熱浪,身後的騎士們開始不安了起來,我從未見過他們如此煩躁的樣子。【零↑九△小↓說△網】


    再行進了十來分鍾後,竟然有個年輕的騎士長當場拔劍,威脅我們止住腳步,這家夥的神色有些異常,難道空氣中含有什麽迷惑神經的毒素嗎?


    製服了他過後沒多久,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了狂亂的狀態,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青命令他們返迴洞穴外,由我們兩個繼續前進。


    在洞穴的盡頭,我們看到了奇異的景象,這冰雪塑封的峰頂中竟然隱藏著一個流淌著熔岩的洞穴,聖戒就擺在熔岩中央的一根黑色的方柱上,我使用了準備多時的漂浮術卷軸,試圖從熔岩上方飛過去取走聖戒。


    我順利地飄到了方柱上方,手一伸輕輕鬆鬆地拿到了聖戒,可就在這時,我聽到了青的驚唿,我身下的熔岩突然升騰起數以萬計的氣泡,我根本沒有躲避的時間,一雙巨大的膜翼便從岩漿中拍騰而出,漆黑色的龐大身軀從地底浮現,金色的岩漿滾滾流下後露出一雙猩紅色的蛇瞳,那場景簡直就如地獄一般。


    潛伏於此的龍族振翅而出,它直接打碎了洞穴的頂端,從龍角峰頂破岩而出,遮天蔽日的身軀擋住了落日的最後一點餘暉。


    劇烈的崩塌使我和青同時失去了平衡,我被風浪席卷著飛向了一旁,在混亂中我看到青躲避著四散飛濺的岩石衝我急奔而來,一片暈頭轉向過後,漂浮術卷軸失去了效果,我感覺身體陡然一空,隨後是幾乎撲麵而來的熱浪。


    左手腕一緊,青在最後的時刻抓住了我,他爬在已經被燒得通紅的岩石上,另一隻手抓著縫隙,臉上的表情分外猙獰,在我的身下,是巨龍飛出後形成的幽邃深淵,熔岩流入其中都沒有照亮深淵的半分,我知道人固有一死,可我真的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聖戒就握在我的右手中,我知道黑龍的目標是它,我不會讓黑龍得逞的,那黑龍飛上天空之後視線落在了我們二人身上,在接觸到它目光的一瞬間,一股久違的感覺瞬間湧上我的心頭,我知道那是恐懼。


    我想我奉獻的時候到了,無論如何,我要把聖戒交給青,隻要我們二人中能有一人活下來,聖戒便能重返教皇的手中。


    我對他大喊了一聲,可連話都沒說出口他就讓我閉嘴,我想是我赴死的表情表現地太明顯了,由於他果斷的拒絕,我一時沒能將聖戒扔上來,可隨後發生的事,卻足以讓我悔恨一生。


    那條黑龍毫不猶豫地對著青吐出了龍息,比岩漿更甚的烈焰瞬間包裹了他的全身,我看到他渾身劇烈地顫抖,扭曲的音節從他嘴中發出,但他的手依然沒有放開,我甚至能從他手臂的力道中切身體會到他的痛楚。


    在那一刻我覺得我們倆都完了,龍根本就不是我們所能抵抗的存在,我所驕傲的七章騎士身份,在這種神話般的傳說生物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龍息持續了數秒之後,那黑龍突然停了下來,青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他在緊急中釋放出的防禦性聖言術堪堪保住了他的生命,但那隻手掌上的力道已經逐漸減小了。


    沃裏大主教終於在此時趕到,他率領著祭祀團們向天空中的巨龍發動了成百上千的金色箭雨,巨龍受到了創傷,灑下幾匹龍血後嘶吼著飛向了遠方,我們贏了。


    我一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我被祭祀們拉上來後,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青,他的皮膚幾乎沒一處是完好的,祭祀說他的性命可以保住,但龍息對身體的創傷卻幾乎是永久的,我看到青的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個音節。


    這次的聖戒遠征,我們失去了黃,黑斷了一條手臂,青全身灼傷,最終的收獲卻隻是一枚不知何用的戒指,看著手中漆黑色、如同廢鐵一般的聖戒,我竟產生了一絲厭惡。


    大陸紀年320年春月四十三日雨


    青似乎恢複了一些。


    離聖戒遠征已經過去了四個月,七章騎士中,黃的位置還空在那裏,黑似乎被分配到了一個較為隱秘的組織,遠征迴來後我就沒見過他了,而青呢,自從被龍息灼傷後,就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裏,幾乎沒有出來過,我暫替了他的位置,守在教皇的身邊。


    我實在愧疚難當,痛恨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果斷地將聖戒拋於他,如果扔下我這個累贅,以他的實力未必不能從龍息中逃脫,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青身上和臉上的傷痕已經嚴重到了駭人的地步,不僅僅是容貌,他的實力在這一次生死徘徊後也倒退了不少,龍息永久性地毀壞了他背部和手部的經脈,在隔著房門的寥寥幾次對話中,我聽說他連劍都握不穩了,從他的變形的聲音中我竟聽出一絲絕望,這是我第一次從他身上見到這樣的感情。


    我嚐試著鼓勵他,卻嘴中苦澀,連半個字眼都很難說出,這些年來教會發生了不少事情,我們二人時有交匯,他雖然性格有些木訥甚至偏執,對人卻十分真誠,我早已視他為摯友,在石心城鎮守的那段時期,我偶爾會和他書信交流,期間零星地得知了一些他的出身,更是對他十分欽佩。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被那股龍息燒盡了所有的前途和尊嚴,他做到了守護的職責,我卻愧對於教皇授予我的教義,愧對了青。


    我本來幾乎已經認為青會這樣消沉下去,但最近幾天,事情似乎出現了一些轉機。


    大約兩周之前,教會裏每天都來了一個做禱告的女孩,這女孩年齡和我相似,非常活潑,仿佛對什麽事物都充滿了好奇,有些祭祀甚至對她的頻繁發問不厭其煩,巴不得將她拒之門外。


    女孩的眼睛很明亮,總是在靈動地觀察四周,有一次她逛到了後院,恰巧見到了我隔著房門和青談話的一幕。


    她來問我裏麵是誰,我隨口騙她說裏麵是個病人,因為病情的緣故不能見到陽光,所以白天時我隻能隔著房門和他交談。


    女孩似乎信了,隨後竟然和青打起了招唿,青向來是個注重禮節的人,再沒心情還是迴複了她,兩人聊上了幾句,我覺得這勢頭很好,刻意地挑動話題,希望青能多和外界有些交流。


    隨後的幾天女孩照常來這裏禱告,她似乎對青頗感興趣,時不時地來他的門前找他聊天,但青不太高興理她,總是寥寥數句就結束了話題。


    直到今天清晨,我慣例巡查騎士團的時候,有人匯報說昨晚似乎看到後院有個黑影跑出,那黑影速度太快,他難以判斷到底是人還是自己的錯覺。


    我表麵冷靜地說知道了,心裏早就樂壞了。


    中午我給青送飯的時候,他破天荒地打開了窗戶,雖然他依然耿耿於懷地穿上了一整套盔甲。


    我從他的口中得知,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安可。


    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希望她能幫助到青,多給青一些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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