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洛瑟從昏睡中醒來。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看向了桌子上。


    那本破舊的巫術書他隻翻開了一頁,上麵簡潔地寫著一行字。


    “永遠長眠的未必是死者。”


    署名阿杜拉.阿薩德


    字跡很清秀,是用人類語言寫成,閱讀上去並沒什麽困難。


    洛瑟撓了撓頭,有些不解為什麽自己隻翻了一頁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難道是昨晚太累了?


    身邊的蠟燭已經燒盡,在燭台底部化作了一潭乳白色的蠟油。


    他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將這本舊書放迴櫃子,去洗了把臉,換了身凱諾給他的便裝,扣上胸前和袖子上的紐扣,到還挺合身的。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洛瑟前去開門。


    一個紅發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門口,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泛起一陣氤氳的光澤。


    這女子身材高挑,穿著一身黑色長裙,正是之前在吧台和斯科勒交談的女子。


    “你好,我叫赫蘭,是獅心會的聯係員,平時也負責調酒工作,歡迎你加入我們,洛瑟。”赫蘭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洛瑟和她握了個手,被她領著走出了房間。


    赫蘭正欲領著洛瑟下樓,卻被他無聲地製止了,在赫蘭疑惑的目光中,隻見到這個青年走到隔壁的房門前,趴在上麵屏息竊聽了起來。


    借著敏銳的聽力,洛瑟聽到瑪約的屋子裏傳出一陣沉穩的唿吸聲。


    看來這小女孩睡得正香呢。


    他轉頭對赫蘭抱歉地笑了笑,和她走下了樓梯。


    一路上,赫蘭開始給洛瑟講述他的日程安排。


    “是這樣的,獅心會在前些日子接到一個來自王室的委托,目標是在教會動手之前抓到那些躲藏在維斯頓境內的巫師,由於時間緊迫,你也會被分配一些任務,凱諾叫我來帶你挑選一些裝備,以備不時隻需。”


    她帶著洛瑟走到樓下,有三三兩兩的獅心會成員起的比較早,正坐在大廳裏吃著早飯,這些人向洛瑟和赫蘭打了個招唿。


    赫蘭在大廳的角落處打開一扇暗門,二人拾級而下,進入了一個陰冷的地下室中。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洛瑟皺了皺眉,不太喜歡這種味道。


    赫蘭走到一根支撐柱前方,伸手打了個響指,一道跳躍的火光出現在了掛柱子上的油燈裏。


    “你是個法師?”


    赫蘭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向周圍指了指:“隨便挑吧,這些都是戰友們留下的武器。”


    洛瑟這才看清周圍的景色,他掃視了一圈,不由得發出一聲驚歎。


    在這房間四周,密集地排放著一列列盔甲架和武器架,一排排鋥亮的刀槍劍戟整齊地擺放其中,在火光下泛著金屬質地的光澤。


    洛瑟看著這些做工精良的兵器,知道它們都不是凡品,雖說比起自己曾經的佩劍還差了點,但也遠非市麵上那些破銅爛鐵可比,他咽了口口水,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這些武器,我可以隨便拿?”


    “是啊,選你喜歡的就好,不過有些兵器比較危險,你可別為難自己。”


    洛瑟一眼就看中了擺在中間那些質地最好的刀劍,但他還想謙虛一下,道:“其實我用什麽都可以,要不你幫我挑一把?”


    “行。”赫蘭走到角落,拿出一個倒三角狀的暗器,笑吟吟地遞給洛瑟:“這個血滴子是公會裏一個東方武者曾經的武器,他走後這裏就沒人會用了,今天終於找到繼承人了呢。”


    “......對不起,我還是自己挑吧。”


    幾分鍾後,洛瑟停在了一個武器架前。


    一把筆挺的單刃刀和一把長度適中的單手劍交叉著擺放其上,長刀的刀身上凝結著一條流暢的淡綠色刀紋,而在單手劍的劍脊兩側也陰刻著類似的紋路,看上去交相唿應,似是成對的武器。


    “就這兩把了。”他轉頭對赫蘭說道,卻發現對方的臉上閃過一絲憂色。


    “你換把武器吧,這對刀劍……有些危險。”赫蘭猶豫地說道。


    “放心,我不會亂砍人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對刀劍是咒紋武器,刀名晨霧,劍名春雨,同時揮舞的話,銘刻其上的咒紋會牽連著發動咒術‘催花雨’,使用者身邊將會充斥著腐蝕性的毒氣,一般人在其中活不過十秒。”


    “那不是挺好的?”


    “問題就在於,這毒氣對使用者也有效……”


    “……”


    雕刻這種咒紋的人腦子是有病吧!


    赫蘭苦笑一聲,對一臉蛋疼的洛瑟無奈地攤了攤手,但她和洛瑟的想法不同,她不認為這把武器的咒紋哪裏愚蠢了,這對刀劍的前主人,正是發動了其上的咒術後和周圍的魔族同歸於盡,才掩護了剩下隊友的安全撤離,其中也包括她。


    她還記得那人周身皮膚開始脫落的慘狀,但也記得那人決然的眼神和暴怒的嘶吼。在武器上施加這個咒紋的人,早就做好了犧牲自我的準備。


    這樣沉重的覺悟,她擔心麵前這個青年承受不起。


    “就要這對了吧,雖然聽起來有些坑,但做工真的不錯。”結果麵前這青年一臉沒事樣地拿起了刀劍,還在手中擺弄了幾圈。


    “不行,你隻能拿一把,兩把一起用的話會出事的。”她賭氣似的站到了洛瑟麵前,瞪著他說道。


    “放心放心,隻要是打得過的敵人,我都會隻用其中的一把對付他的。”


    “那要是打不過呢?”


    洛瑟轉過頭來,睜大眼睛看著赫蘭,似乎她問出的問題十分愚蠢。


    “既然打不過,那還不跟他拚了?”


    ……說的有點道理的樣子。


    洛瑟將刀劍別在腰間,哼著小曲轉了兩圈,看上去心情大好。


    赫蘭無奈地看著他,一時竟想不出什麽阻止的話語。


    她也隻能祈禱這個有些耿直的新人不會重蹈刀劍前主人的覆轍了。


    洛瑟挑選完武器,赫蘭的任務也完成了,她將洛瑟帶迴大廳,給他端上來一疊鬆餅後,讓他等著凱諾來分配任務。


    洛瑟一邊嚼著鮮美的熱鬆餅,一邊構思著接下來的計劃,他掙紮著從長眠中醒來,當然不是為了來獅心會打工,教會聖戒一天不到手,他就一天得不到安寧。


    不過最起碼,在獅心會期間,他應該不用擔心自己在睡夢中被一幫聖騎士綁了拖走,這個公會的人數雖然不多,但他能感受到這些人強大的實力,斯科勒、凱諾、包括那個和他打的有聲有色的卡特,他都無法具體感知他們的武學層次,這說明這些人的真實實力已經遠超了他。


    而以自己現在的實力,還總妄想著打探聖戒的下落,就算得知了,自己真的搶的迴來麽。


    洛瑟感受著體內如同枯枝般萎縮的經脈,心中一聲長歎。


    一陣舒緩的鍾聲突然從窗外響起。


    洛瑟轉頭看去,隻看到昨天剛來時看到的那個澆花的女孩正在院子中弓身敲著一盞黃銅大鍾。


    隨著鍾聲的響起,勇者之家的大廳中開始陸陸續續地湧現獅心會的成員,他們有些就住在勇士之家,此時剛洗漱完畢從側門走出,也有些是迴家居住,現在剛從外麵踏入大廳。


    凱諾從會長室中走出,手中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他等人齊後,站到大廳中央,在數十道目光的注視下緩緩打開了木盒。


    裏麵是一顆幹癟的頭顱,五官盡失,肌肉扭成一團,似乎在死前經曆了極大的痛苦。


    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戰友驚唿一聲,向後退了幾步。


    洛瑟皺著眉頭打量著這具殘骸,一股不安的感覺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這是前些日子在貧民區的河岸上發現的,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巫師的獻祭手段。我們的偵查員在經過幾天的打探後確定了事發區域,但教會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件事,我們需要在他們之前找出巫師獻祭的現場,然後順藤摸瓜抓住那個巫師。”


    “如果發現巫師的話,可以直接幹掉麽?”有人發問。


    “不行,王室要求抓活的。”


    “這幫家夥,要活的巫師幹嘛,怎麽想都有些蹊蹺。”發聲的是卡特,他終於從無盡的腹瀉深淵中爬出來了,此時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病懨懨的。


    卡特注意到了洛瑟看向他的視線,惡狠狠地比了個中指。


    “王室的事情我們不用管,管好自己就行。”凱諾說著合上了木盒,開始下達指令:“現在沒有任務在身的可行動人員有二十四人,我現在宣布人員分配,你們依指示行動。”


    “老黑,王牌,娜紮特,你們負責在教會駐紮地附近偵察,一旦他們有所行動,立刻通知我們,不要和他們發生正麵衝突。”


    “是!”


    “斯科勒,煙塵,馬王,你們在貧民區外圍埋伏,如果有教會的人前來的話,嚐試阻攔他們,點到為止,別搞出人命。”


    “是~”斯科勒懶洋洋地答道,看上去還沒睡醒,他那兩個隊友也是一身盜賊打扮,混在人群中洛瑟起初根本沒發現。


    一輪發令後,終於隻剩下七八個人沒接到派遣,其中包括洛瑟和卡特。


    凱諾望下他們,神情變得嚴肅了幾分,道:“剩下的八人,進入目標區域尋找巫師的蹤跡,如果有什麽可攜帶的線索,將其帶迴公會,另外如果遇到巫師,以自己的生命優先,如果實在不能活捉,就將其格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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