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的雀鳥,以豆稻菌菇為食,以山溪晨露為飲料,每日在山野田間翱翔,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其肉質細嫩,猶為鮮美,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可惜雀鳥味美,卻奈何插了一對翅膀,翱翔高空,它們是自由自在了,卻叫嘴饞的老饕隻有流口水的份,倘若不是這翅膀的滋味更為可口,否則真是恨不得撕去這世間所有群鳥的雙翼,叫其隻有乖乖進入湯鍋、烤架的份。


    江森用妙計捕到了許多雀鳥,給薛一用一件破布衫攏著,但盡是殘羽血汙,實在叫人提不起什麽進食的胃口。


    好在人類不是那些茹毛飲血的野獸,總是會運用各樣的烹飪料理手法,叫這血淋淋的雀鳥成為香噴噴的吃食。


    沈三胡子給剪去了大半截,此刻一人坐在屋外,手裏拿著那把小戒尺,在發悶氣。


    薛一、謝二卻是笑成了一朵花,並非是嘲笑沈三的胡子給頑童剪去,而是因著那久違的葷腥味。


    “老沈啊,別難過了,不就是幾根胡須嗎?剪了就剪了,大不了明天拿著戒尺,狠狠地打他們幾板子的,倒是看他們還老實不老實!”薛一安慰道,也不知是真心來勸慰,還是為了早點吃上美味的烤雀鳥。


    聽薛一這樣子勸說,沈三卻是更加不樂意了,低聲歎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實在不孝啊!不孝啊!”


    “得了!把你這一肚子的膘肥給消下去了,才真是不孝之至呢!”謝二拍了拍沈三滾圓的肚子,嘲笑道,“別和我說你以後要吃素了?若是你真的決定從此吃素了,那我現在就去問候那個學生的母親,算是給你出氣了。”


    聽著謝二這明顯是譏諷的語氣,沈三也懶得去理會,一把推開謝二的手。然後手裏的小戒尺輕輕揮動,好似在鞭撻誰:“你們這些孽徒!看為師不打死你們!一個個妄為人子!忝列門牆!別躲!吃我一板子!”


    看著沈三這樣子,江森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苦笑著看向薛一和謝二。


    “江森啊,別理他,他這裏有毛病呢!”謝二伸手指了指腦袋。薛一聽後也不予否認,隻是淡淡一笑道:“走,咱們吃肉去。”


    說著,就拎著那布衫包裹一抖,裏麵包著的雀鳥都給盡數抖出,撒了一地。


    早早就燒了一鍋熱水,見薛一拿著一柄尖刀,熟練地給雀鳥開肚、摳腸、褪毛。正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雀鳥個頭不比雞鴨,收拾起來卻也絲毫不容易,才是收拾了一隻雀鳥,就花去薛一老半天的功夫,若非是為了吃到可口的佳肴,薛一怎會自找這般麻煩?


    江森遠遠望見薛一麵色有變,雖然還是一臉的憧憬,但其間已經隱隱夾雜些許的不耐煩,是知曉薛一這開肚、褪毛的活,已經幹得生厭了。


    “薛大叔,這就交給我處理吧,您就歇一會。”江森伸手要去取薛一手上的尖刀。


    薛一嗬嗬笑道:“這怎麽好意思呢?”口上雖是如此說到,但是手上還是連忙遞出尖刀,交於江森手上。


    江森取過刀來,便是要替薛一進行接下來的工作。他雖然先前是富家大公子,不事農活、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好在他天性好動,平日裏喜歡去一些人工狩獵場裏狩獵,抓了些獵物,有時就地處理,久而久之,也掌握了些許技能。


    見他下刀熟練,一刀剖開鳥雀的肚腹,將其中的五髒腸胃盡數扯出,又用水反複衝洗,直至整隻鳥身上不見血漬穢物。


    江森手速不慢,不一會就處理了所有的鳥雀。薛一在一旁看得歡喜,拍掌笑道:“好本事!這些扁毛畜生,肉沒多少,但處理起來倒是麻煩!好在有你這後生,否則真是要磨去我半天的工夫,現在隻消得將這鳥放在沸水中一燙,那些羽毛就如遇熱的冰碴子似的,紛紛掉落,甚是方便。”


    薛一剛剛就已經燒了一鍋沸水,此刻是要去取來給江森,但江森卻搖了搖頭,拒絕了那沸水,笑道:“薛叔,我這鳥不許褪毛,你且看著吧。”


    “不許褪毛?”薛一稍稍一驚,但也很快平定下來,答到,“那就看你小子本事了,先和你講了,老子不像老謝,是不吃帶毛的……”


    這類的俏皮話,江森曾經也聽過不少,但卻遠遠比不上此刻聽來的有趣,這般的舒心。


    嘴角還帶著笑意,從地上水窪處挖了一塊稀泥,還不等薛一他們有所反應,隻見他猛地一下,將那團稀泥直接拍在了鳥雀身上。


    “啊!”薛一沒有想到江森竟會有如此行為,失聲喊道,“造孽了!造孽了!怎叫這汙泥汙染了這美味?還不快快清洗幹淨!”


    江森卻是宛然,道:“薛叔,您莫急。且看小侄本事。”


    薛一怎能不急,本來還想著今日能開開葷腥的,卻沒想到竟是給江森搞成這般,心中苦痛萬分,但尋思這鳥本來就是江森打來的,江森想要如何處置,自己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江森“糟蹋”這些美味。


    隻見江森將每一隻鳥身上都裹上稀泥,做成一個個柑橘大小的泥團,生了一堆柴火,將這些泥團一個個投入火中。


    從大火到小火,再從小火到火星,直至成為一推覆蓋在泥團上發紅的木炭。一直等到這些木炭也全然暗淡下去,已經是近乎傍晚了。


    沈三負手身後,望著遠處如血的夕陽,歎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黃昏你妹!老子正值大好青春,是如日方中,少在這裏悲感春秋,晦氣!”謝二神情激動,破口大罵道。


    沈三神色一變,雙唇微張,秉一口怒氣,就要反唇相譏。隻是話未出口,鼻尖突然一顫,神色又是一變,大聲喊說道:“什麽味道?”


    鼻子幾下抽動,麵色通紅、如飲醇酒,好似無形中給一股力量簽約,輕輕飄飄地朝一處草木灰堆走去。


    “泥灰清芬,肉香撲鼻。這是啥東西?”


    也顧不得這灰的餘溫燙手,直接伸手在其中掏起來。扒拉幾下,從草木灰中扒出幾個已經給火烤得開裂的泥團來。


    “泥巴?”沈三略略思索一下,忽一拍掌,笑道:“我知道了,這定是書上記的「壇泥雞」!”


    江森不知道「壇泥雞」是什麽,暗想應該是這個世界中叫花雞的另外一種叫法。


    “沈叔、薛叔、謝叔,咱們吃飯吧!”


    早上隻喝了些稀粥,中午甚至是什麽都不曾吃,此刻早就是已經饑腸轆轆,又聞到了這透過泥巴發出的葷香,江森也有點按耐不住了。


    “哈哈,莫急莫急,今日有佳肴,又如何可以少了美酒呢?”薛一在屋子內搗鼓好一陣,過了許久才是提著一個酒壇子悠悠走出。


    “這是什麽時候藏的酒?居然連我都不知道!”謝二似怒似笑,而沈三卻是真怒了:“好你這個老薛,明明自己有藏酒,還偷偷拿我的書去換酒!還不還我書來!”


    薛一自知理虧,也不多有反駁,隻是憨憨笑了幾下,說道:“這是好酒,我們來好好嚐嚐!”


    美食美酒當前,沈三也不掃興,當下還是吃喝最重要。


    江森又一隻隻地為三人處理好了那些泥團,先前所有的鳥羽都沒有拔,此刻便是隨著表層的泥塊一並脫落,露出白嫩的鳥肉,芳香撲鼻。


    鳥肉還未入口,光是就這香味,薛一就已經舉起酒壇,揚起脖子,咕嚕咕嚕,喝上一大口酒,末了還不忘吐一口濁氣,讚道:“好酒!”


    相對與酒,沈三更在意的還是這鳥肉的滋味。撕下一塊最為健壯的胸脯肉,先是小口小口地細嚼慢咽,慢慢的,接下來就是將整塊肉丟進嘴裏大嚼起來。


    “人間美味!人間美味!”嘴裏嚼著東西,沈三的話語還有些含糊不清,但這滿滿的稱讚之意,江森還是可聽得出來的。


    聽沈三這般稱讚,謝二、薛一也是急忙取了隻烤雀鳥大啖起來,肉質細嫩、唇齒留香,果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有這般美味佐酒,嗜酒如命的薛一也不再吝嗇自己的美酒,大方地給每一個人都慢慢地斟上一碗。


    “饕客品酒如同士子品茶,倘若一口蒙下,不過是仗一時豪爽,非但嚐不出什麽滋味,反倒是要給人笑話。”沈三撕下一隻鳥翅,小呡一口酒水,眯著眼睛,很是享受的樣子,許久才悠悠說道,“如此美食、美酒,倘若就讓其這樣隨意過去,豈不是太浪費了?”


    “是啊!”謝二不比沈三那樣矜持,一口就喝去半碗酒,打了一個酒嗝,笑道,“美酒、美食,倒是缺一個美人來助興,可惜!可惜!”


    “去你媽的!”薛一笑罵道,“都這般時候,還想著娘們的豐乳肥臀,來!喝酒!”


    端起碗來,一口飲幹碗裏的酒,很是豪爽,隻是沈三卻很是同心地歎道:“牛嚼牡丹,可曉得這是什麽滋味?”


    薛一笑道:“嗬,老沈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不就是想讓我們說些酒戲,玩兩把行酒令,然後可以賣弄賣弄你那點風騷嗎?就你那些酸腐詩句,我倒是聽膩了。”


    沈三不屑地撇了撇嘴,倒也不再說話。


    江森小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小口喝酒,看著身前三人你來我往,雖不見觥籌交錯,也不聞行酒詩令,但欣喜洋洋,樂亦無窮。


    隻是一塊肉,一杯酒,就足以歡喜若狂,欣然忘我,這才是生活!


    江森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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