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人熱火朝天地挖掘隧道,雖然進展很慢,但一個個都充滿了幹勁,連續挖了三四個小時也不見累。


    謝成將匕首遞給季扶雲,“我去捕點食物,你們繼續。”


    “嗯。”季扶雲應道,在接觸到匕首時心中的隨意卻陡然消失。這把匕首的觸感很柔軟自然,重量適中,握在手上絲毫感覺不到突兀,猶如是自己手上長出來的一部分一樣,得心應手。這絕對是一把寶貝!


    季扶雲忍住心中的訝異,轉頭看謝成,卻發現他已經走到轉角處,很快消失不見。


    季扶雲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匕首,柄上刻了些簡單的紋路,灰色的刃麵即使在陽光照射下也一點不起眼,他揚起匕首,輕而易舉就沒入了土牆中,隨意轉動著,就跟切豆腐似的,凝固堅硬的泥土沒有起到任何阻礙作用。如果不是因為匕首太小,挖掘出隧道肯定隻是一兩個小時的問題。


    這一把匕首,唯有使用者才能真正看清它□□的價值。要是羅宗強知道匕首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肯定會撕破臉皮,直接動手搶了。


    季扶雲笑了笑,謝成這麽放心的人將匕首交給他,也是一種信任吧。


    陳嘉眼角餘光瞄到這個蕩漾的笑意,鼻子裏哼了哼。


    高一揚站在季扶雲旁邊挖掘泥土,這會兒想起之前是謝成一直背著季扶雲,不由關切問道:“季哥,怎麽是謝老大背你啊,你受了傷,嚴不嚴重?”


    “沒事。”季扶雲搖頭,“隻是一點輕傷,現在好得差不多了。”這還真不是季扶雲安慰高一揚,他的左腿的確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寒苔發揮了作用。


    陳嘉翻了個白眼,“本來就沒事,非要膩在別人背上。”


    看到了出路,大家心情都不錯,靈鼻子聞言調侃道:“陳嘉,你就別酸了,我們單身漢大老粗不懂小情侶之間的情趣。季扶雲,你說是吧,哈哈哈哈。”


    季扶雲默。


    高一揚一臉茫然,“小情侶?情趣?什麽意思?誰跟誰是情侶?”


    已經結婚的李從雲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謝老大和扶雲,在一起也不錯,不必去管別人的看法,就這樣很好。”說著,他想起了盧念之,想到她擔心的樣子,要出去的想法更加急切,手下挖掘泥土的動作越來越快,雖然指尖已經被磨出血,但他絲毫不覺。


    高一揚愣在那裏,感覺世界觀都崩塌了,“謝老大和季哥?情侶?”他看向季扶雲,希望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季扶雲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好默默扭過頭,當做沒看見,心裏想著等避開羅宗強再解開誤會。


    但他這個樣子在高一揚看來就是默認了,頓時遭到會心一擊。雖然他已經不介懷季扶雲是同性戀的事情,但突然得知他和謝成在一起了,還是很難接受。沒人告訴他,謝老大也喜歡男人啊!


    謝成很快就迴來了,帶了幾條魚。


    十一個人為了能長久工作,開始有意識地進行輪休。


    高一揚蹲在一旁一邊啃生魚肉,一邊偷偷觀察謝成和季扶雲兩人。


    隻見季扶雲將匕首還給謝成,還特意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謝成帶著笑,靜靜聽著。又聊了片刻,似乎是怕季扶雲餓著,謝成勸他快點去吃東西。季扶雲聽了,也點點頭,十分順從地走到暗河邊,洗了下沾滿泥土的手和臉。


    高一揚咬了一大塊肉,狠狠咀嚼著,這樣看上去,兩人的確有貓膩啊!


    撲了一把水到臉上,季扶雲覺得清爽了很多,微微勾起嘴角,這種有希望的感覺很好。


    陽光打在他的身上,水珠反射出點點光芒,把他映照地熠熠生輝,吸引了不少目光。


    季扶雲長相精致,皮膚白淨,眉眼溫和,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尤其是笑的時候,讓人的心情都會隨之好起來。但他並不像女人那般柔和,臉部棱角處的線條、挺直的背脊都隱隱透出銳氣,帶著男性特有的張揚和野性。溫和和銳利兩種氣質在他身上前所未有的融洽,碰撞出屬於他獨有的魅力。


    這種魅力最早被身為他同類的麥天瑞發現,並為之深深著迷。


    現在,很多人都發現了。


    高一揚頓了頓,轉頭看目光停在季扶雲身上的謝成,突然覺得,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似乎真的沒什麽不好。


    在謝成他們自救的同時,安全區的人也展開了營救活動。


    張世傑以及劉軍帶領著各自的人一起往塌陷的山峰那裏出發,雖然其中山路險峻萬分,但也沒人再抱怨了,都想著快點趕到塌陷的地方,救出謝成他們。


    偶爾間張世傑和劉軍之間的眼神交流也被隱沒在大家的焦急中,無人察覺。


    何鍾晴身材嬌小,長時間的跋涉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考驗,但她硬是沒有停下腳步,她的扶雲哥等著她去救呢。


    “別逞強。”張世傑注意到她,上前不無關心地說道。


    何鍾晴搖搖頭,眼眶微紅,但卻滿含倔強。


    張世傑輕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幫襯著一把。


    何鍾晴頓了頓,隨即感激地說道:“謝謝。”


    等到了塌陷湖那裏,天色已經黑了,但還是能模糊看清眼前,眾人都不禁愣住了。眼前的場景實在可怕,難以想象這裏經過了多大的摧殘才變成這副模樣,像是整個山峰都碎成渣,堆砌在這裏。


    “這...真能挖出來什麽來嗎?”有人小聲嘀咕著。


    張世傑掃了人群一樣,“盡快開始吧,越早挖出路越有可能救出他們。”


    說著,張世傑將人手分為兩批,他們已經打算日夜不停地挖。


    天色泛白,一夜過去。他們挖的通道並不深,連一米都沒有,實在是這裏太難挖了,到處都是大塊碎石,好幾人合力都你那一搬動。已經開始有人絕望了。


    何鍾晴卻仍舊不眠不休地挖著,瘦弱的身體似乎隨時有可能倒下去。


    “鍾晴,你休息下吧。”趙瀾勸她。


    何鍾晴隻是搖頭。她不能停,她的扶雲哥等著她去救呢。


    趙瀾歎氣,卻不知該說些什麽。連她都有點承受不住這樣大強度的體力活,不知道一個才17歲的小女孩是怎麽堅持下去的。


    張世傑看著沒什麽成效的挖掘工作,麵無表情。這些,早在他預料之中。


    挖掘一天一夜了,眼看著日頭已經偏西。很多人疲憊地坐在地上,微微歎氣。


    “那是什麽?”一人忽然指著空中喊道。


    一把簡陋的小傘在半空中搖搖晃晃著,藍色的傘布料很熟悉,正是他們所穿的運動服!


    周啟明眼神一閃,連忙幾步跳躍,借著路邊一塊岩石,躍上半空,將那把小傘抓住。


    待他看清傘麵的字跡時,沉寂已久的臉上浮現出微不可察的喜色,他把傘遞給張世傑,“謝成傳出來的信號。”


    “大少爺?”張世傑驚訝,連忙接過小傘,上麵的字的確是謝成的筆跡——分別之地再會,“這意思是他們找到出口了?”


    周啟明點頭,“能傳出消息,但人還出不來,需要我們救援。”


    “那真是......太好了。”張世傑說,拳頭微握,他看了眼劉軍。


    劉軍得知這一消息後欣喜異常,他的欣喜絕對是真實的。他的目的和張世傑不同,不想要什麽權力,隻是為了更好的生存,羅宗強還活著,比和張世傑他們合並要好的多。


    “那還等什麽!我們快點去找他們!”老王皺了兩天的臉終於舒展開來了,或許是年紀大了,容易悲觀,導致他對救出謝成他們沒抱什麽希望,直到這時,這才放下心來。


    何鍾晴眼神不由急切,謝大哥活著,那扶雲哥呢?


    人群一下子激動起來,原本抱著僥幸來盡一份力的人此時也是鬥誌滿滿。


    很快,周啟明帶著他們來到記憶中和謝成分開的山洞前,這裏已經看不出山洞的麵貌,幾棵樹全部不見蹤影。


    如果不是地麵有個孔洞,他們還無法確定這就是謝成所說的地方。


    “人來了。”謝成說道,果然,一片陰影蓋過來,遮住了光線。


    “謝成,你們在裏麵嗎?”


    “在!我們在!”高一揚驚喜地大喊,連忙扒在洞口對外張望,對上了同樣往裏張望的老王,“大爺!快來救我們出去!”


    “哈哈哈哈。”老王大笑,“你們真慘!”


    “扶雲哥在嗎?”何鍾晴也不顧形象趴在地上,往裏使勁探著。


    “叢雲在嗎?”盧念之也是如此。


    “在!”季扶雲和李從雲大喊。


    聲音通過五米長的洞一直傳到兩人耳裏,讓她們不安的心終於恢複正常跳動的頻率。


    “扶雲哥!”何鍾晴喊,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慌張絕望恐懼自聽到噩耗時就一直纏著她,她怕得全身發抖,甚至都不敢想任何可怕的後果。


    季扶雲忍不住心疼,鍾晴一定非常害怕,連忙安慰:“別哭,我好好的,什麽事也沒有。”


    “嗯!我要救你出來!”何鍾晴一抹眼淚,爬起來,抓著骨矛就要把通道挖通。


    張世傑這時候才走上前,安排了下人手,開始分批挖起來。


    裏麵的人受到鼓勵,也懶得休息,繼續挖起來。


    裏外同時加工,尤其是外麵幾十人拿著骨矛不停歇地挖,隧道很快就被挖通。


    謝成他們走出溶洞時,不由恍惚了一下,眼前視野開闊,藍天高山,陡然進入眼簾,恍若隔世。


    “扶雲哥!”何鍾晴撲進季扶雲懷裏,巨大的疲勞一下子襲來,她再也堅持不住癱倒在季扶雲身上。


    季扶雲抱著臉色憔悴的何鍾晴不由慶幸萬分,還活著,真是好。


    盧念之和李從雲相視一眼,緊緊擁抱在一起,他們都還愛著對方啊。


    劉軍看到羅宗強身後隻有五個人,臉色變了變,“羅老大,其他人呢?”


    心情愉悅的羅宗強聽到這句話,臉沉了下去,語帶悲傷:“恐怕,都遭遇不測了。”


    他們在溶洞裏都有意識尋找過其他人,但要麽發現的是屍體,要麽毫無線索。謝成後來也在岩壁上留下了箭頭作為指示,已經那麽久了,但凡有行動能力的人都應該能找到出口這裏。


    劉軍不由沉默,人手銳減,看來他之前的合並計劃有必要繼續實施,不過......


    “房偉也.....”張世傑沒看到房偉,心裏咯噔一下。


    謝成點頭。


    張世傑愣了愣,他和房偉雖然關係一般,但在一起工作也有很多年了,不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他看了看謝成,卻沒在他臉上發現任何悲傷,心裏不由生出些許怨恨。看,不過隻是保鏢而已,都不值得他緬懷。人家羅宗強還在唏噓不已,可謝成卻如此冷漠。


    房偉,你死得不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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