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掩蓋嘴唇,我的腦袋裏一陣空白,聲音沒有送出來,已被黑暗的激動浪潮吞沒。

    沒有你的話,我該……

    一道纖細身影衝出來,緊接著丹硯威被用力推到一旁撞倒了人……

    不知慶幸還是失落,黃小燭左手臂上的袖子被劃開,鮮紅的血液毫不留情地從細瘦白色皮膚裏冒出來,鮮明的紅白對比有些刺眼。

    迴頭衝光頭佬猛力甩去拳風,丹硯威走了迴去,準備著手對付他。這時,另一個人搶在他前頭狠狠揍向光頭佬,狄南簡的拳風毫不遜色,抓住光頭佬的領口衝黃小燭喊道——

    “為什麽,為什麽要衝過去?存心使我難堪嗎!”

    “不是的……”黃小燭緊張地蠕動嘴唇解釋道,“換作是你,我也會衝過去的。”

    「換作是你,我也會伸手去接。」

    丹硯威前幾天說過的話……

    今天……相似的語氣出自黃小燭口中,心有靈犀嗎?

    “換作是你,換作是你,要是一直忘不了阿威就迴他身邊去啊,真是受不了,為什麽我總要忍受你把我當作阿威看待,嘁!!!”

    狄南簡狠狠一拳砸中光頭佬的臉,墨鏡頓時裂成兩半,光頭佬的雙眼活象金魚泡瞪得老大!!

    此刻站一旁的人呆得像木偶,丹硯威沉默地注視地麵,眼神內的未知名情緒暗暗流動著。

    捂住手臂流血不已的黃小燭著急地看著將氣全盤撒在光頭佬身上的狄南簡解釋道——

    “我沒有,根本就沒有!衝過去是因為……因為你們跳街舞的人必須好好保護自己每個部位關節,手臂受傷了根本沒力量支撐倒立身體!阿簡,你不是總想與阿威正式比試嗎,所以你的對手不能受傷,更不能出任何差錯,這樣才能試出自己的真本領!”

    黃小燭麵色一點點蒼白,緊鎖的眉頭仿佛一鬆,眼淚便會嘩嘩掉落。狄南簡吃驚地加重下一拳力道,丹硯威不動聲色地望著她,淡淡地輕垂眼瞼,轉過身準備離開,狄南簡忽地抬頭叫住他——

    “等一下!阿威,你有車子吧,拜托開車送小燭去醫院,開快點沒問題,拜托你開快點盡快送她去醫院!!!!”

    頓住的腳步在我麵前幾米之遙停下來,丹硯威微微移轉臉龐,再次留給我一襲俊美的側臉,可是眼睛望的方向不是我……

    目光投落的方向——

    黃小燭皺臉不解道:“那你呢?阿簡,你不去嗎?”

    “我留在這兒沒事,盡管大家做了一年的仇人,但至少鬼舞神功的家夥們不至於對我下手太狠,念在當初同一個隊的情分上,他們應該會放我一碼,哈哈哈!!!!!!”

    “沒人會原諒你!每個人都恨你,包括……”突然間,丹硯威決絕地反駁道。

    “阿威!”黃小燭適時開口大聲阻止道,被打斷話的丹硯威不知為何閉口不再說下去,目光斷然轉向另一邊。

    “沒事,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恨我的人包括你吧,我早就知道!!沒辦法,既然大家不能呆一塊兒,總得有人離開對吧,哈哈哈,真湊巧,那個人就是我,你曾經宣言最信賴最真誠最可靠的朋友——我呢。”狄南簡嘲弄般地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形影相吊。

    落寞的影子與影子之間不斷閃現稍縱即逝的奔跑人影,也許有些人與有些人注定隻能做匆匆過客,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我不恨你。”

    淡淡的話語從丹硯威口中落出,隻見他輕輕拉住黃小燭纖細的右手臂,帶領她穿過我的身旁直接走了出去。

    不會吧……居然就這麽從我麵前走過去,難道他看不見我一直存在、活著???

    或許更好的解釋隻能說——他看得見的隻有黃小燭。

    萬分惆悵地走出hero,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去的,剛開始費勁心思想盡一切辦法想離開,出口突然豁然開朗,打鬥的大批人馬跑了出去,混亂會場一下子空了許多,自己毫不費力地走出去,站在hero外頭,盯住眼前的馬路默默注視著。

    花市,比海蜃大多了。這條街,繁華的商業景象賽過海蜃的熱鬧趕集。可是,再怎麽樣,還是想找一個與你背影相似的人,期盼他是你,然後迴來找我,對我說聲——對不起,我錯了。

    如果你真的那麽做,我真的會原諒你噢。

    真的真的……

    真的……

    夜風很涼,我還是忍不住脫掉鞋子,提著鞋子光腳走向不知名處,始終還是覺得胸口太沉悶壓抑,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再前行。

    耳邊敏銳捕捉到一陣奇怪動靜,迴頭一看——剛才打鬥的人馬正朝這邊移過來,顧不上穿鞋子,我草率地朝前猛跑,漸漸感覺自己正在一點一點接近黑暗並且淹沒,我快要失去自己了嗎??

    不是這樣的,前方有燈,不過必須拐個彎,隻要能夠順利逃脫,我一定會徹頭徹尾地逃走!!!期待的人已離開,惟獨期待自己,隻有自己才是自己的希望。

    徑自笑起來,氣喘籲籲地拐過彎,前方一個穿黑色服裝的人微微側臉,我登時張大雙眼,邊跑邊用袖子擦眼睛,還以為自己的眼睛有毛病,不會吧???怎麽會在這裏碰到,太巧了!

    “花秋時。”

    冷漠如冰的聲音傳過來,弈溟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急刹車,我停在旁邊急速喘氣,不斷拍打胸口,哇,跑太快,太喘了~~~

    這麽晚,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冷冷貼牆而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側頭凝視我剛剛跑過來的方向,移眼瞥向我手中的鞋子,他什麽話都沒說。

    啪嗒一聲,兩隻鞋子被自己順手丟在地麵上,其中一隻摔了個仰麵朝天,顧不了那麽多,飛快抬起雙腳匆匆捅入鞋內,動作有些草率,穿好鞋子之後我才感覺到自己稍微像個人。光腳行走,那不是猿類始祖經常幹的事麽,直到今天現在這一刻我才懂得自己以前多像個古猿妹妹噢~~~~~~

    “你在這裏幹什麽?”

    咦~~~??這句話應該由我先問,他卻先發製人詢問我,我不由得摸摸後腦勺,想動口解釋清楚剛才發生的混亂,不經意間忽然想起惡魔帶著黃小燭離開,偏偏把我忘記了,氣~~~死~~~人~~~!!!!!

    見我沒迴答,他的目光冷冷移過來,嚇得我不自覺地顫抖一下。

    後麵好象有腳步聲????~~~~!!!!我不顧一切地扯住他的袖子朝前起跑,嘴中不斷提醒道——

    “快跑呀,那邊有人打架,是群架,超級恐怖~~~!!!!!我們別被抓住了!!!”

    “……”

    ……不知道跑了多遠,驀然清醒意識到自己手中拉扯著一截黑色高檔麵料,並且被自己抓得有些皺巴巴,我這才發現弈溟一直跟在後頭奔跑,我一停,他也放慢腳步徐徐停下來。

    “……”

    一言不發地望著我,不追問任何理由,他沉默地不像這個世界上的人,像空氣,隱形的空間漫步者。

    “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出褶皺了……”

    趕緊鬆手,道歉聲越來越小,我心驚膽戰地望著眼前麵無表情的人,他定定地望著我,瞟一眼袖子,慢慢地踱步走在前頭,突然迴頭對我說道。

    “跟著我。”

    目光不容置喙,他的聲音語氣冰冷依舊。

    本想詢問去哪裏,話到嘴邊再次溜迴口中,我略微疲憊地垂下肩膀,跟在他身後漫步在月光下,幸好今晚的月亮頗有幾分圓潤,不然自己完全被他的黑色背影籠罩不透光,月光透過他的肩膀斜成一道道白玉足跡,溫潤、寂靜。

    不知道去哪裏,心中無數疑問接二連三浮上心頭,卻被他偶然駐足停望前方被打斷。不走了嗎??隻見他指著前方一條幽幽小徑,冷冰冰的聲音安然提醒自己。

    “從這裏筆直走出去就到南十字街了,走吧。”

    咦?!!!

    我驚奇萬分地瞪大眼珠望著他,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過去,好象確實有一條很窄的細道,黑夜裏似乎不怎麽輕易發現,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出路~~~~

    “那那那,那你呢?不一起走嗎?!!!”我不禁大膽提議道。

    “你走吧。”他沒作過多解釋,堅定的目光投落在我臉上。

    不便繼續問下去,我微微咬住嘴唇瞧望他一眼,不知為何隱隱感覺他似乎並不希望我呆在這裏,沒等我拔腿離開,他徑自移轉身子朝後走去,與我背道而馳。

    “等……”話沒喊出口,自己隻能眼睜睜看他逐漸進入吞噬低調光線的黑暗之中。

    真是個奇怪的人……

    不行~~~~~~我一定要過去一探究竟!!!!!

    為了處理殘留腦袋中昏昏沉沉的迷惑,我再次脫掉鞋子,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響沿著他的路線走了迴去……

    噢!!!!!!

    天哪,盡管自己好不容易趕上他,藏在他身後某個牆角微微探出腦袋,前方約莫十米處大老遠見到幾個手持棍棒的男人正與他相對前行!!!!!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剛要喊出口,驀地嘴巴居然被蓋住了,緊接著自己被一道猛力拖入黑暗的角落陰影中!!!!!

    難道是彈弓男??????!!!!!!!!!!

    驚懼地拚命扭動身體試圖掙脫,我不客氣地對準蓋嘴巴的手指狠狠咬下去,隻聽見一聲驚唿——

    “啊~~~~~~該死,鳥腦袋你這個白癡——居然咬我的手指!”

    背後傳來抱怨連連,我不禁呆愣住,眨巴幾下雙眼才猛然恍過神,緩慢地扭頭朝後方望去,再飛快地移轉迴來,雖然夜晚很黑很暗,但是惡魔的氣息就是一成不變的古龍水香味!

    啊~~~呀~~~果然是二十一世紀的霸王龍活化石——丹硯威~~~!!!!!!

    他不是送黃小燭去醫院了嗎???!!!現在怎麽出現在這裏???!!!

    這時候的他正在拚命晃動手指,而且使勁瞪我,試圖依靠眼球發泄怒氣——

    “你瞎眼了?連我也咬?犬類!”雖然很生氣,但他還是非常小聲地責備。

    受到他的聲音影響,我也極力小聲辯解道:“我不知道你在後頭,你也要起碼打聲招唿讓我知道,這樣才不會嚇人呀~~~”

    “打招唿?難道我要拿束鮮花插在你腦袋上刻意提醒?!”他丟了個大白眼給我,充分表示對我的鄙視。

    大壞蛋,想說什麽就什麽,自以為是,以為我聽不出剛剛那句話的意思嘛??~~~?!!!

    “你才是牛糞!!!!!!”

    “閉嘴,現在別說話!”

    他再次蓋住我的嘴巴,眼睛不住溜向外頭,我一把拉下他的手,他登時不悅地盯住我——

    “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臭脾氣什麽時候給我改了?!”

    “沒你臭就行!~~~”

    “喲,不僅脾氣臭還喜歡唱反調,和我作對很有意思嗎?!”

    “沒意思!!!”

    “沒意思你還強?!”

    他的左眉挑得特別高,我有些害怕了,嘴皮不服氣地顫動幾下。

    “再頂嘴你試試看,試一下啊!”他的口氣居然衝得可以。

    胸腔內漸漸凝聚一股氣體,我不禁側眼望向他質問道:“你幹嗎對我發這麽大的火?”

    “誰叫你跑來跑去,鬼知道你死哪兒去了?!”

    “何必挑字眼罵人,你這種人真討厭,我不想跟你吵,再見!”

    扭身走人,我氣憤地甩開他沒來得及抓牢的手,走出黑暗的陰影……奇怪,弈溟剛剛還在那裏,現在怎麽一下子不見了,而且幾個手持棍棒的男人也不見了。

    剛走幾步,清脆的高跟鞋音迎麵傳來,黃小燭按住被血浸紅的左手臂漸漸出現,見到我,她立即停止腳步詢問道。

    “啊,花秋時,你在這裏呀!看見阿威了嗎?”

    惡魔……

    “他死啦!!!”我氣急敗壞地大聲迴答道,腦袋故意扭向身後。

    後方立即傳來低低的咒罵聲——王八蛋!

    可惡的惡魔!!!!

    我不禁橫了身後一眼,移迴腦袋不解氣地盯住前方,黃小燭若有所思地望著我,瞧瞧身後詢問道。

    “阿威在那邊嗎?”

    “是啊,他買下了整塊土地,準備睡在裏麵永世做吸血鬼!!!!!!”

    “鳥腦袋,我要宰了你!”

    後方忽地冒出惡魔一聲咆哮,嚇得我連忙抱頭跑掉了。

    弈溟說得沒錯,沿著狹窄小路走出去便是南十字街,一個人無聊地走在人行道上,一輛顯眼的紅色法拉利逐漸靠過來並且放慢行駛速度,我飛快地遠離馬路與人行道的分隔欄杆,扭頭發現惡魔載著黃小燭想靠近卻無計可施。

    副駕駛座……黃小燭坐在上頭麵色蒼白地望著我,我飛速移開目光提著鞋子獨自走著。

    “鳥腦袋,穿上鞋子,聽見沒有!”

    無論丹硯威如何叫喚,我都不聽,就是一直光腳向前走。車速與我的行走速度差不多,車子甚至熄了許多次火,惡魔逐漸不耐煩,口吻變得十分不客氣——

    “喂,上來!”

    “……”不沒理睬他,依舊獨自走路。

    “你是不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擁有一副壞脾氣,你是壞孩子吧?壞孩子!”

    這迴自己終於沉不住氣了,轉頭大聲辯駁道——

    “我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上來,快點坐到後麵去!沒見她的手一直流血嗎?你真不懂事!”他惱怒成羞道。

    我狠狠咬住嘴唇不迴應,雙腿不住地向前行走……

    ……車子從眼前一閃而過,速度有些風馳電掣,我呆呆地愣在原地望著迅速消失的紅色車輛。

    悵然若失地踩著冰涼地麵,一步一步,鬥誌猶如喪氣皮球一蹶不振,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抿直嘴唇最終收藏所有的笑。

    緊閉的黑色大門冷冰冰地將人擋在外頭,我又走了一段路來到憑借特殊請假條才能出入的地方,同樣的,依然是第二道冷冰冰的鐵門。

    好累,估計走了一個半小時,現在應該是淩晨兩三點了。

    蹲下身,抱著膝蓋緊靠圍牆坐下來,不禁抬頭望望空中的月亮,海蜃的月亮也是這麽圓這麽漂亮,還有調皮著爬上老師屋頂的那個月亮。

    有點涼,出來時忘記穿外套了,滿心歡喜以為某壞蛋能為自己製造一份好心情,完全高估他了!!!

    無家可歸的小孩……突然間感覺自己很可憐……

    好想迴去,迴海蜃……

    老師,我可以找到你嗎?我現在特別想念阿媽、阿爸、海蜃……我的故鄉啊,好想念……我該怎麽辦?老師,請一定在我迴去之前讓我找到你的墓地……

    埋入自己的臂彎,被自己擁抱,枕入一個思念的夢裏,暫時忘記自己是個孤獨的人。

    好冷的夜,空氣仿佛快要結冰。但願我的夢不是冬天,連人的信心都要凍僵了。

    “……秋時。”

    是誰在喊我,夢裏麵還是大腦的記憶深處。

    果然自己還是睡著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了一雙黑色靴鞋……精致漂亮的麵孔……以及冷漠如冰的獨特氣質,弈溟一手端放在膝蓋上蹲在我的麵前。

    “冷嗎?”

    輕輕地詢問聲,有一點點像月光。

    我驚異地睜大眼皮望著他,他盯住我靜靜等待著,直到見我搖搖頭,他站起身,高大的背影一瞬間擋住了散發月輝的銀盤。走過去停站在緊閉的鐵門前,他從口袋中掏出id卡對準紅外線外槽筆直刷下去,鐵門徐徐打開,迴頭淡漠地望向我,詭異得像隻精靈——

    “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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