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清元搖頭微笑:“沒那麽簡單。雖然不知道這小子是從哪兒蹦出來的,但陛下肯把這麽重要的職位交給他,說明對他有充分的信任。這個時候如果去扳他的話,豈不是擺明了跟陛下作對嗎?”

    “可是這個人太猖狂了,還傷了公子。”

    “年輕人嘛,難免銳氣過剩,又得到這麽高一個職位。小犬乍行嫌路窄,先讓他蹦躂一陣,日後再找機會收拾他。”

    “太師說得有理。”

    龐清元捋了捋胡須,皺眉道:“現在的問題是這個人到底貪不貪。”

    “他不是都收了一萬兩。”

    “還是要謹慎一點。記住,先不要去招惹這個人,告訴他們也不要去招惹,再觀察一下。”

    “是。不過太師,這江平把蘇北望的女兒蘇淑卿從怡紅院帶走,會不會真的是要翻蘇北望的案子?”

    “你覺得呢?”

    “卑職覺得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真的想翻,二就是衝著蘇淑卿這個人去的。卑職倒是更傾向於第二種。”

    “他要是真的貪財好色,事情反而簡單了,就怕這隻是表象。”

    “太師放心,蘇北望的案子已經辦成鐵案,他查也查不出什麽。”

    ……

    翌日。

    江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彩雲追月連忙端來漱口水以及痰盂。江平坐在被窩裏漱了漱口,問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迴大人,丁姑姑正在外麵等著。”

    “讓她進來。”

    “喏。”

    丁紫陌進門,先是請安,而後捧起手中的匣子:“大人,東西拿到了。”

    江平眼前一亮:“打開。”

    “有個鎖。”

    “把青衣叫過來,這個事情適合她幹。”

    青衣很快來了,二話不說直接就是一劍。

    舒服!

    “是什麽東西?”江平披著衣服問。

    “一本書。”

    “叫林菀。”

    書房。

    林菀仔細翻看了一下從匣子中取出的書籍,沉聲道:“大人,這裏麵詳細記錄了直隸道以及北定道一些官員貪贓枉法,涉及官吏有四十多人。”

    “四十多。”江平用手指敲了敲桌麵,問:“最大的是誰?”

    “清河郡丞唐九良。”

    郡丞,顧名思義,一個郡的最高官員。

    大夏的地方等級從上至下依次為各府道,府道下轄行省,行省下轄郡,郡下轄縣,縣之下為鎮,鎮之下為村。

    如果按現實世界來對比,一個郡等於是一個市了。

    怎麽說呢,等級不算低,畢竟一郡之長。

    當然這些在江平眼中都是浮雲。

    “大人。”林菀麵如寒霜:“這些人實在可惡。不僅上下其手期滿朝廷,還聯手構陷忠良,以至於蘇北望枉死獄中。”

    “他是怎麽死的?”

    “呈報是畏罪自殺。”

    “你覺得呢?”

    “極有可能是被人害死。”

    “把蘇北望害死,然後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安在他的頭上,是這樣嗎?”

    “屬下推測是的。”

    “來來來,我腦子有點蒙,你給我捋一捋。”

    林菀點頭:“蘇北望屬直隸清河郡下官員,按說不會牽涉到北定道任何事務。但今年北定道下寧州行省一些地方遭了災,朝廷撥銀八十萬,同時責令臨近地方出庫銀七十萬。

    “寧州是個窮省,很多郡縣根本拿不出銀子,因此諸多份額就攤派到了臨近的直隸地方。

    “根據這本賬冊記錄,清河郡表麵上出庫銀二十萬兩,其實是分文未出,所有銀兩都是從民間強行征收。

    “而且征收上來的銀兩不止二十萬。

    “庫銀少了,老百姓的錢也少了,這其中就有了至少二十萬銀子的出入。”

    嘶。

    江平深吸了一口氣:“你是說,他們一麵搜刮著百姓,一麵還欺騙著朝廷?”

    “按照賬冊來說,確實如此。”

    “會玩。”

    “大人,這還隻是一方麵。蘇北望在這裏寫到,清河郡的府庫其實早就空了,他們這麽做也是為了掩蓋這個事實。”

    “早就空了?被那些官兒們掏空了?”

    “恐怕是的。”

    “有記錄嗎?”

    “沒有。這裏記錄的隻是清河郡的官員們向民間強行征收銀兩,這些都是很詳細的。”

    “強行征收銀兩該當個什麽罪?”

    “自然是重罪,輕則革職,重則殺頭。”

    “那這唐九良就不怕嗎?”

    “怕,但老百姓更怕。民不舉官不究,百姓們不說話,士紳們不說話,官員們不說話,朝廷是很難知道的。”

    “所以蘇北望搜集了這些證據,目的就是把這些情況報告給朝廷?”

    “是的大人。蘇北望是個有心之人,可惜他官職太低,根本沒有資格向朝廷上奏章。因此蘇北望攔了巡撫的轎子,結果被抓了起來。”

    江平皺眉:“那照你這麽說巡撫也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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