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開始思考。

    首先,女帝的旨意目前隻是在一個非常小的圈子裏下達的,而且女帝那會兒也說了,會擇期在朝會時宣布。

    那就有幾種可能。

    一,人是女帝派來的,想要看看他品行怎麽樣,貪不貪。

    二,消息從某種渠道泄露出去了,確實有人想要來巴結,或者是試探。

    三,這座巡按府是在某些人的監視之下。

    第一種可能,說實話不太可能。

    女帝為什麽一上來就封了他這麽一個要職,為什麽從京郊一個破廟裏準確找到了他。

    很明顯,在他自己接受這個交易,或者說是任務的時候,女帝肯定也接受到了某種提示。

    至於這提示究竟是什麽樣的,不得而知。

    但可以確定一點,本著這個基礎上,女帝不可能急於對他進行試探,沒有意義。

    第二種麽,可能性有。

    第三種也是一樣。

    如果真的是後兩種,那就說明一個問題,水很深。

    總之,一切皆有可能。

    當然,江平覺得自己還是掌握主動權的,也根本不需要考慮太多,隻要奉行一個原則:憑他幾路來,我隻一路去。

    不見就完事了。

    “大人,您看?”丁紫陌很適時地開口了。

    “不見。”

    “是……”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府裏開始掌燈。

    所謂掌燈自然不是電燈,是蠟燭,在江平看來很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書房。

    書架上放著滿滿的書,都是繁體古文,江平基本看不懂。

    “大人,您看什麽時候用晚膳?”追月問。

    “晚點吧。”

    “是。”

    江平放下了手上的書籍,問:“你今年多大?”

    “迴大人,奴婢十六歲。”

    “老家是哪裏?”

    “肅州。”

    “聽說你是從宮裏調過來的?”

    “是。”

    “幾歲進的宮?”

    “八歲。”

    “這麽說八年了啊。”

    “是的大人。”

    “家裏都還好嗎?”

    追月眼神一滯,隨即低下了頭:“奴婢不知。”

    “平常不寫信嗎?”

    “宮裏有規矩,不能寫。”

    “給家裏寫封信吧。”

    “大人……”

    通過和追月的交談,一來二去的,江平也算是掌握了大夏王朝的一些情況。當然這些情況都是碎片化的,也都僅僅局限在追月的記憶中。

    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個王朝疆域很大。

    追月的家在肅州行省,地處西北,由靖北道管轄。

    再者就是,她的家裏很窮,根本吃不飽飯那種,否則也不可能把她賣進宮中。

    現在八年過去了,是否還是那麽窮,不得而知。

    “大人。”追月輕輕喚了一聲。

    “嗯?”

    “奴婢本不該和大人說這些的,還望大人不要告訴丁姑姑。”

    “放心,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江平伸出了小拇指。

    “大人這是?”

    “拉勾。”

    追月瞬間被感動了,眼睛裏甚至閃爍起了淚光。

    她想起了小時候,和姐姐在一起的時候。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幸福,追月覺得自己很幸福。

    她慶幸自己能夠被選來伺候巡按大人,比在宮裏的時候自由多了。而且大人還那麽年輕英俊,還沒有架子……

    砰砰,有人敲門。追月連忙去開了。

    是丁紫陌,帶著一個膚白貌美的年輕女子。

    “大人,這位是監察院禦史林菀林大人,奉陛下命前來拜見。”

    “下官參見巡按大人。”

    嘶!

    又來個美人,而且是一身官衣男裝打扮的美人。

    禦史?那不就是律政佳人嗎?

    厲害了!

    “免禮,快免禮……”

    對待美人江平總是忍不住要客氣一些,但是很顯然,這美人對他一點都不客氣。

    林菀來幹啥?講課!

    其實林菀自己也是非常震驚,首先,眼前這個男人太年輕了!

    這麽年輕就當上八府巡按,何德何能?

    當然這不是最讓她震驚的,最讓她震驚的是身為八府巡按竟然對律法一無所知。

    難道有黑幕?

    難道,是陛下的男寵?

    真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就算拚死也要諫言,否則指不定要禍害多少百姓!

    所以她都不怎麽想教了。

    不過,這個男人倒好像很認真的樣子。

    江平當然要認真了,他得辦事啊,得懲惡揚善啊,否則死了個屁的了。

    “那個,林大人,我覺得我們沒必要搞得這麽複雜。”

    什麽意思?林菀完全不懂。

    江平微笑了一下,接著說:“陛下能派你來,說明你對律法很熟悉,對吧?”

    “大人說笑了,身為禦史,下官自然熟知律法。”林菀這話是有弦外之音的,說白了就是在嫌棄江平。

    而且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這一點江平自然看出來了,但無所謂。他覺得這林菀還是非常正直的,是個人才。

    “論起律法,我想沒有人能比你們這些禦史更熟悉。”江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麵上,就那麽盯著林菀的眼睛:“但是你們效率怎麽樣?”

    效率?

    林菀蹙眉:“下官不解。”

    “這很簡單啊,比如你發現一個貪官,你是否想要盡快把他繩之以法。”

    “那是自然!”

    “實際呢,會不會很麻煩?或者說,你手上的權力能夠讓你如願嗎?”

    林菀沉默了。

    權力?她哪有什麽權力。

    她隻有監察的權力,隻有參人的權力,沒有辦人的權力。

    這也是她一直非常痛苦的。

    但是,這男人說這個話是什麽意思?瞧不起她?

    “這麽說吧,我想為百姓辦點事。”

    “可大人對律法一無所知。”

    “但我有這個啊。”江平說著,把尚方寶劍放在了桌上。

    嘶!

    林菀雙眉緊蹙,沉聲道:“隻恐大人濫殺無辜,並不能為百姓辦什麽事。”

    “你是說我這把劍不好使?”

    “下官豈敢。”林菀咬牙:“下官隻是認為大人應該先學好律法。”

    “你律法學得好,這把劍能聽你的話嗎?”

    “你!”

    “不要這麽激動林大人,本官隻是想說,用我的這個,加上你腦子裏的這個。”江平說著,把律例典籍輕輕一拍:“應該能辦成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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