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爹爹,你去哪兒了,我等你一早上呢。”蕭萌衝到秋長情麵前,沒有像以往一樣攀到他手臂上,而是扯著他的衣袖,輕輕晃動,撒嬌說話。


    他知道秋長情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不宜有大動作,必須靜養調理。


    秋長情眉目流轉,轉瞬間,略顯得蒼白的臉上,布滿笑意。


    他牽起蕭萌的小手,親昵問道:“可是無聊了?昨日未下完的那盤棋,可有解法了?”


    “哎呀!我竟然忘了這茬了,走走走,我們現在就迴去,繼續下棋去。”蕭萌一拍腦門,嚷叫著,拉著秋長情的手往沁心樓飛奔。


    “慢點。”秋長情叮囑。


    “奴婢見過尊主。”


    “尊主。”


    兩人經過紅掌和扶風的時候,後兩者衝秋長情規矩的行禮。


    之後,沁心樓裏便時不時傳來歡笑聲,偶爾還帶著蕭萌吵嚷著耍賴的稚嫩童音。


    午時,蕭萌陪著秋長情一起用過午膳後,乖乖去睡午覺。


    秋長情這才起身去書房,處理公務。


    範伯、夜鷹、日照、扶風等人,早已經等候在書房,見到秋長情一一行禮。


    秋長情靠坐在軟塌上,翻看著幾案上堆積的文件,日照等人挑揀一些重要的又很緊急的事情,簡略稟告。


    扶風稟告:“尊主,方振失守湖州又被下屬部將背叛,離開湖州後逃離,來求助月麓山莊,我們是否要收留此人?”


    “此人武功不錯,有點能力,不過棋子既然已經無用,棄之便可。”秋長情說道。


    “是,屬下明白了。”扶風迴道。


    “可派人速去與叛軍新首領聯係,告知其方振下落,讓他們收拾善後即可。”


    “是。”扶風領命,離開。


    日照拱手,稟告道:“江湖十大門派均已派人趕往月麓山莊,目前到的有武當、崆峒、峨眉三大門派,屬下已經妥善安排好住所。


    還有一些其它門派和江湖上的世家豪門中人正在路上,一來是為了武林盛事,二來是聽聞尊主有意選妻,就等著尊主大喜之日送上賀禮。”


    範伯看秋長情沒什麽變化的表情,勸說一句,道:“長老們也是好意,尊主年歲漸長也是該娶親生子了。”


    “......”秋長情抬眸淡淡看他一眼,沒說什麽,又繼續看手裏的文書。


    夜鷹跟在秋長情身邊最久,看兩人之間互動,出聲問道:“範叔,益陽衙門早間發布訃告,太上皇駕崩,舉國皆喪,皇上有命:不得有歌舞宴席之娛,這時候尊主選妻成親,會不會不太合適?”


    範伯點點頭,說道:“卻有不妥之處,隻不過......此次在月麓山莊是召開武林大會,選妻之事隻是附帶,並非主要的。


    若是尊主有看中的女子,跟其家中長輩商議婚事,合八字看日子也需要一些時候,一來二去的,那也是月餘之後的事情了,所以,影響並不是很大。


    若實在是衝突,可以先訂下親事,大婚日子往後挪一挪也是可以的。”


    範伯捋了捋胡子,目光看向沒事兒人一樣的主角,頗為擔憂的說道:“老夫隻是擔憂,尊主沒有合心意的人選。”


    秋長情嗤笑一聲,道:“本座中意之人,你不是知道麽?”


    “......”範伯被噎了一下,臉色很是難看,想要動嘴皮子接著勸誡,卻被秋長情打斷。


    秋長情問夜鷹:“相爺的人,現在在哪裏?”


    “今早獲得的消息是,已經到益州地界了,因為行船比較慢,所以,相爺至少還需要一天一夜才會到益陽。”


    夜鷹迴道:“屬下初步判斷,屆時,相爺的船,會停靠在益陽的裕興舟碼頭,是否派人去接應?”


    “不必了。”秋長情說。


    夜鷹一臉意外。


    範伯稍稍鬆了一口氣。


    日照不明所以的看向夜鷹,後者沒有迴應。


    秋長情說道:“相爺此次前來益陽,你們覺得是因為什麽?”


    “相爺是奉皇命視察民情,尤其是災情嚴重的地方。


    益陽地處希望長河的分流,又是上遊地界,災情並不嚴重,相爺其實沒有必要來益陽。是以,屬下判斷,相爺此次前來,是為了......蕭公子。”日照很是艱難的說道。


    尊主醒過來之後,得知他主動請命將蕭萌帶到月麓山莊,並沒有下令責罰他,這反而讓他心中不踏實。


    按照尊主以往的性情,少說也要罰他去懲戒堂待三天。


    或許......這一次尊主是看在蕭萌的麵子上,才沒有對他怎麽樣?


    “嗯。”秋長情淡淡的應一聲,道:“確實有因為小不點的原因,季陽等人盤桓在山莊附近,沒有硬闖山莊,就是因為相爺的命令,等著她親自來領人。”


    原來如此。


    既然相爺是為了蕭少爺來益陽,那自然就會到月麓山莊,也就沒有必要再派人去迎接。


    “......”日照和範伯麵麵相覷,後者麵容又染上幾分擔憂之色。


    夜鷹雖然猜到幾分,但還是覺得尊主不派人去迎接這件事,透著幾分奇怪,但也沒有出聲說什麽。


    秋長情放下手中的文書,吩咐道:“接下來山莊的客人會逐漸多起來,日照負責安排住所及莊中布防,在武林大會召開之前,一定不能出亂子。可多派些人手日夜巡視,若是人手不夠,可以調動影衛。”


    “是。”日照領命,退下。


    秋長情看著範伯,說道:“既然長老們這麽熱心,選妻之事就按照你們的意思去辦吧。”


    “尊,尊主......”範伯心中一喜,頗為驚訝的看著秋長情。


    秋長情勾著嘴角,很是妖嬈的笑道:“怎的?隨了你的心意不好麽?”


    “沒,沒有,老夫是激動,是高興,尊主終於想通了......”範伯撚著胡子高興得有些無措。


    “不過,本座有一個要求。”秋長情說道。


    “尊主請說。”範伯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仿佛此刻秋長情隻要肯答應成親,什麽要求他都同意。


    “既是我娶妻,便一定是我中意之人。”秋長情此話一出,範伯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秋長情又說:“人選便不一定都在世家豪門之中,妻子人選,不論身份地位財富,為賢者德者居之。”


    “這......”範伯想了想,覺得有理,又恢複興高采烈的樣子,笑道:“的確如此。”


    “那就去安排吧。”秋長情似乎也感染了幾分他的情緒,笑得很是開懷。


    “好,好好......這就去安排,將消息放出去,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老夫,定將有意的人選全都請到莊中來做客。”


    範伯激動得眼眶都濕潤了,走出房門後竟然高興得大笑出聲來。


    秋長情隻手支頤,唇角帶笑,有些失神的看著範伯離開。


    他還是頭一次看範伯如此高興,老人家果然都比較容易哄......


    書房中隻剩下夜鷹一臉疑惑的站著。


    尊主怎麽就突然想通了?難到說是因為這次受傷,性情大變所致?


    雖說這幾日看著尊主脾氣是前所未有的好,可是,他怎麽就覺得這件事哪裏不對勁?


    還有尊主的笑,怎麽看怎麽詭異。


    “夜鷹。”秋長情突然輕喚一聲。


    “屬下在。”夜鷹迴神,立即應道。


    “京城那邊可有什麽消息?”秋長情問道。


    “有。”夜鷹從袖中抽出一個指長的小竹筒,遞上去,說:“探子來報,太上皇駕崩當晚,皇上曾下過一道密旨,讓玄衣十六宮的人快馬送出京城。”


    “哦?”秋長情接過竹筒,問道:“可有探出密旨內容?”


    “未曾。”夜鷹說道:“太上皇駕崩,京城戒嚴,待我們的人追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嗯。”秋長情頷首,揮手,將手中的紙條放紅燭中燒毀。夜鷹說:“尊主,相爺從離京開始,對沿途的江湖門派,不是打壓就是收服,行事利落迅速,且與下屬官府的配合度極高,即便是我們的人重金賄賂,也不能收買這些當地官員。這其中......會不會是相爺奉旨


    辦事?”


    “自然。”秋長情眉目不變,似乎早就知道內情一般。


    夜鷹抿唇,他一直以為是蕭盛假公濟私,不遺餘力的來拆尊主的台,這麽看來,似乎相爺也有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


    隻是......相爺若是肯從中斡旋,事態自然不會像如今這麽嚴重。


    如今,江湖上大半勢力都被迫與月麓山莊劃清界限,這其中定然有相爺落井下石的因素在。


    夜鷹說:“屬下看相爺一路南下的行事結果,還有皇上的態度,屬下猜測,這次密旨的內容也許會對尊主和月麓山莊不利。”


    “......”秋長情沒有迴應,若有所思的看著幾案上的一疊文書。


    夜鷹抬眼看過去,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尊主,是否要提早做些,防備措施?”


    秋長情聽聞,一笑,滿室芳華。


    夜鷹閉嘴。


    不懼,又何來防備一說。


    許久,秋長情吩咐道:“去準備一下,做個局,務必將相爺......留在益陽。”


    “是。”夜鷹領命。


    臨出門的時候,夜鷹想起一事,又退迴到房中,稟告道:“尊主,京城那邊還有一些消息。”


    “嗯?”秋長情揚眉。夜鷹抿唇,有些艱難的啟齒,道:“是關於相爺的一些不好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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