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都沒有多說,轉眼間雙方就打作一團,兵器撞在一起乒乓作響。


    曲樂還在努力迴憶那張看起來很眼熟的麵孔,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


    沒過多久,沙盜頭子重傷倒地,流血而亡,見到老大掛掉了,剩下的幾個手下見風使舵立刻跪地投降。


    他們打完了,本該就此離開,然而,其中負責帶隊的男人看了一眼草叢的方向,厲聲喝道:“什麽人躲在那裏?鬼鬼祟祟的,再不出來,我就讓人射箭了!”


    原來,他早就發現草叢裏麵躲了人,隻是剛才光顧著對付沙盜頭子,沒工夫分神去管旁邊的小貓小狗。


    曲樂與蘭理互相望望,他們五人猶豫了片刻,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打不過,那就先示弱吧。


    五個人先後站起來,從草叢裏走出來。


    一個老頭,一個青年,一個姑娘,兩個和尚,這是什麽古怪的組合?


    帶隊的男人一邊打量他們,一邊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曲樂立刻揚起她的招牌笑容,討好地說道:“這位大爺,我們隻是路過此地的過路人,真正的良民,心地純善人品正直,平時連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您行行好,就放過我們幾個吧,您的大恩大德我們銘記在心,永世難忘!”


    “真囉嗦!”帶隊的男人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見她還要說話,立刻吩咐屬下,“堵上她的嘴巴,全部帶走!”


    被堵住嘴巴的曲樂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太過分了,真是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詛咒尼瑪這輩子都討不到媳婦兒!


    曲樂等人被押送到湖對岸,先前還歌舞升平其樂融融的地方,現在已經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斷肢殘骸,情景相當血腥殘暴。


    沙盜團夥的人已經全部被幹掉,馬戲團的人已經不知所蹤,很顯然,三家爭鬥,最後獲勝的是那群看不出來曆的人。至於商隊,在繳納了數額高昂的保護費之後,得以被保住了貨物馬匹,沒有什麽損失,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領隊的男人恭敬地詢問:“少主,這是剛剛捉到的幾個人,您看要怎麽處置?”


    被他稱作少主的青年正坐在火堆旁邊,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欣賞沙漠中的美麗夜色,他看都沒看曲樂等人一眼,隨手說道:“宰了。”


    臥槽張嘴就要宰人,尼瑪還有木有人性啊摔!


    不過等等!這個聲音聽著好耳熟!


    曲樂睜大眼睛往他看過去,借著皎潔的月色,她終於看清了他的側臉。


    果然是顧浮舟那個王八羔子!


    曲樂仿佛看到了救星般,突然用力掙紮,可惜她口不能言,隻能從喉嚨裏不斷發出嗚嗚聲。


    她的反抗立刻引來更為強烈的鎮壓,她被兩個大男人用力壓在地上,在掙紮的過程中,她的麵紗不慎掉落,露出了她的美麗容貌。負責壓製她的兩個男人俱是一愣,同時被她的美貌驚豔,手下的力度不由自主地輕了許多。


    曲樂趁機掙脫桎梏,猛地朝著顧浮舟撞過去!


    居然連我都要宰掉!先撞死你個王八蛋再說!


    顧浮舟的身手很好,她剛一撞上來,就被他反手揪住衣領,再用力往旁邊一扔,她重重摔在地上,心裏更加冒火。


    由於他的這個動作,妙本和覺育也注意到了他的容貌,師徒兩人立刻就認出了故人,出聲喊道:“顧施主!”


    顧浮舟循聲望去,見到妙本和覺育竟然在這裏,不禁微微一愣,問道:“怎麽會是你們?”


    他立刻讓人給他們鬆綁,曲樂作為同伴,也被扶了起來。幫她解開繩索的青年臉色通紅,解繩子的動作更是無比輕柔,生怕會弄疼這位看起來嬌滴滴的美人兒。


    曲樂被他磨磨唧唧的動作弄得煩躁了,大聲說道:“實在解不開的話就用刀子割斷吧,我覺得你們應該不至於窮到連一根繩子都舍不得弄斷吧。”


    青年的臉更紅了,慌張地解釋道:“我怕割傷你。”


    曲樂豪邁地說道:“我皮糙肉厚,不怕被割傷,請快點割吧!”這繩子綁得太緊,她被迫維持這個姿勢實在難受得緊,隻想快點把這根破繩子快點解決掉。


    青年連聲應道:“哦哦,你別急,我這就去找刀子。”


    在曲樂還跟繩子糾纏的時候,蘭理、蘭長老、覺育和妙本四人已經坐在火堆旁邊,一邊喝著剛煮好的熱茶,一邊跟顧浮舟敘舊。


    原來顧浮舟當年在西雅城找到了琅琊閣,他花費重金與琅邪閣的人周旋,終於從他們口中套出了謀害父親的真兇的線索。他順著這條線索繼續往下追尋,最後查到了豫王府的頭上,然而豫王府早已經被一把火燒光,豫王的屍首不見蹤跡,顧浮舟懷疑他應該沒死。


    為了證實這一懷疑,顧浮舟到處懸賞豫王的下落,也就在此時,他的父親顧崇遠忽然毒發去世了。


    顧崇遠在臨終之前,將家中的暗衛手令交給兒子,讓他一定要重振顧家的家業。


    顧浮舟滿心悲痛,安葬了父親之後,認真打理家業,終於讓顧家的產業重新恢複了往日的輝煌,與此同時,他得到消息,說是豫王可能去了傳說之城尋找心想事成盒,所以他就帶著一批人親自趕了過來,打算找到豫王查清楚他的父親死亡之謎。


    蘭理試探性地問道:“不知剛才那些馬戲團的人是怎麽迴事?”


    “我原本以為他們是打算黑吃黑,不過剛才我讓人查了一下他們的死掉的那幾個同伴的屍體,發現他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殺手,職業殺手迴來搶劫嗎?”顧浮舟笑得嘲諷,“他們應該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真的目的不是錢財,而是我的項上人頭。”


    看來這裏麵的水筆想象中更深,蘭理沒有再追問下去,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沒必要知道太多。


    就在這時,終於拜托了繩索的曲樂跑了過來,她叉腰指著顧浮舟破口大罵:“你丫居然讓人堵住我的嘴巴!還把我這樣地扔出去!還要讓人宰掉我們!我們到底還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啦?”


    她這張臉太過美麗,哪怕是生氣的模樣,也透出一股子嬌俏動人的魅力,旁邊正在努力處理屍體的幾個人見了她,全都看呆了。


    顧浮舟也被她的容貌驚豔到了,對於美人兒,他的容忍力一向很好。


    他非但不將曲樂的怒罵放在心裏,反而還笑嘻嘻地主動湊過去:“能跟這麽美麗的姑娘做朋友,真是在下的榮幸,在下顧浮舟,還不知道姑娘芳名是什麽呢?”


    曲樂愣住。


    她都忘記了,自己已經換了張臉,所有人都不認識她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因為她知道即便自己說出了借屍還魂的真相,肯定也沒有人會相信她,所有人都隻會覺得她是瘋了,甚至還有可能懷疑她是什麽妖魔鬼怪,直接將她綁上火刑架燒成渣渣。


    她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方才還神氣活現的神態也隨之消失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失落。


    不過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哪怕垂頭喪氣的模樣,也還是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顧浮舟更加殷勤地問道:“姑娘有什麽心事嗎?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在下聽聽,說不定在下能幫到你呢?”


    曲樂搖了搖頭,然後就默默地離開了,她爬到湖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看著幽靜的湖麵發呆。


    她很憂鬱。


    原本以為自己複活了,就能重新迴到親友愛人的身邊,可是三年時間過去,早已物是人非,沒有人再認識她,她成了別人眼中的陌生人。她低頭看向湖麵的倒影,這張臉美得傾國傾城,可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迴到原來那具模樣普通的身體裏麵。


    可惜,這個世上偏偏就沒有如果。


    看著美人兒落寞的背影,顧浮舟忍住上前去安慰的衝動,看向妙本:“她這是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轉眼就不說話了?”


    妙本念了一句佛語,漫不經心地說道:“女人心,海底針。”


    顧浮舟猶不死心,繼續追問:“那個美人兒叫啥名?她是哪裏人?今年幾歲?可曾嫁人?”


    妙本僅用一句話就將他的一連串追問給堵了迴去。


    “貧僧不知道。”


    顧浮舟不信他的話,誇張地叫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可是跟你們一夥兒的!”


    妙本沒再搭理他,倒是覺育替師傅迴答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位姑娘原本是跟這兩位施主一起的,我跟師傅是今晚才碰見他們,之前並未見過,更別談認識。”


    “不認識你們就敢隨便搭夥?難道你們就不怕碰上壞蛋?”


    顧浮舟這話剛一出口,蘭理就忍不住反駁道:“我們是好心才會接受他們師徒二人,你別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顧浮舟眼珠子一轉,也不反駁,反倒順著他的話問道:“那你倒是跟我說說,那個美人兒是個什麽來曆?”


    蘭理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因為他也不知道曲樂的名字,更別提她的真是來曆。


    可他越是這樣不說,顧浮舟的興趣就越大,追問得也更加緊迫:“咱們現在好歹也是同一條船上朋友,咱們必須得誠實以待,否則彼此之間還怎麽建立信任?說句不中聽的,迴頭若是碰上危險,動起手來我還得先擔心會不會被自己反水,所以在此之前,加深咱們彼此之間的了解與溝通,那是很有必要的,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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