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串的線突然毫無預兆地斷了,檀香佛珠滾得滿地都是。


    覺育一臉懵懂地看著滿地的佛珠,茫茫然不知所措。


    躺在旁邊閉眼睡覺的妙本立刻睜開眼睛,他拖著圓滾滾的身體,艱難地爬起來,隨手撿起一顆滾到腳邊的佛珠,放置於掌心處,單手做拈花佛印,長歎一聲。


    “佛線斷開,此乃天有大禍,蛇蠍纏身應還招,我佛慈悲亦懲惡,善哉善哉。”


    三陽殿內,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悲痛欲絕的模樣,蘭長老既意外又欣慰,他意外蕭風對曲樂的用情之深,同時又欣慰於他們兩人的深厚感情。他悲傷地歎道:“阿樂已經死了……”


    寂靜了許久,方才聽到蕭風緩緩說道:“小樂子,你以為你死了就能離開我嗎?我不會讓你如意的,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一起過黃泉下地獄,我們生生世世都不要分開!”


    蘭長老以為他要做傻事,急忙勸道:“你別衝動,阿樂死了我的痛苦不比你少,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查出下蠱的幕後兇手,為阿樂報仇雪恨,我們不能讓阿樂死得不明不白!”


    聽到這話,蕭風忽然就冷靜下來了。


    他緩緩抬起頭,眼角依然泛著嫣紅,但淚光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他溫柔地親了親曲樂的鼻尖,微微一笑,沾血的容顏美得驚心動魄:“你說得對,任何膽敢傷害小樂子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此時此刻,在被茫茫白雪覆蓋的山林之中,無數隻野狼匯聚在此地,它們或坐或站,默默看著高高地蹲坐在岩石上的俊美男人。


    他是它們的頭領,它們正在等待他的號令。


    曲郎的心髒忽然一緊,像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消失了般,泛起難言的悲傷。他站起身,筆直修長的雙腿充滿了力強的美感,漆黑如墨的雙眸望向雪域王宮的方向,古銅色的肌膚在雪光的硬照下泛起幽幽的清冷光澤。


    出什麽事了嗎?


    毓星殿裏,香煙嫋嫋,蕭雲端坐在茶海之前,如青蔥般的修長手指執起茶壺,淡淡的茶香飄滿整間茶室。


    驀然,他感到心口一悸,手指輕顫,滾燙的茶水被晃出來,落在茶海之上。他顧不上可能被會燙傷的危險,下意識扭頭朝窗外看去,那個方向是三陽殿,小樂子就住在那裏……


    坐在對麵的鳩王立刻叫來宮人將茶水搽拭幹淨。


    良久,蕭雲收迴目光,他輕輕放下茶壺,神情若有所思。


    待宮人們都退下去,鳩王試探性地問道:“你怎麽了?”


    蕭雲溫和地笑道:“抱歉,方才手滑了一下。”


    見他不願說,鳩王便不再追問,鳩王大方地擺擺手,笑得爽朗:“一點小事兒,無需道歉,我們剛才說到哪裏了?”


    “說到南疆聖女失蹤了。”


    鳩王拍了下大腿:“對對,剛才說到聖女失蹤了,別人不知道聖女去了哪裏,可我知道,我前天出宮的時候,可是親眼看到老二帶著一群人抬著兩口大箱子從側門鬼鬼祟祟地離開,他們……”


    蕭雲揭開茶壺,看著緩緩升起的水霧,再次陷入深思。


    他的心裏隱隱不安,是要發生什麽事了嗎?


    欞王府中,正在看書的靜翎的心髒突然用力跳了兩下,他手指一抖,書本順勢跌落至地上。


    他捂住心口,心跳很快恢複正常,可那股不祥的感覺卻仍舊揮之不散。


    韓先生推門走進來,恭敬地說道:“王爺,阿穆已經假借布置圍獵防護之名,將兵力全部帶出西雅城,集中在城外的雪狼山中,可是剛才士兵傳來消息,說是山中突然出現大批雪山狼,我們的人都被困在山穀之中,一時半會兒不能脫困。”


    聞言,靜翎顧不上心裏的不祥,立即站起身,沉聲問道:“哪來的這麽多狼?”


    “據說是有人殺了一隻懷孕的母狼,引來了狼群的瘋狂報複。”


    靜翎皺眉:“正好在這個時候殺狼惹禍,時機也未免太巧了點。”


    韓先生聞弦而知雅意,立即解釋道:“殺狼惹禍的那個士兵已經自殺,現在死無對證,但這恰恰更能證明事情絕非偶然,我懷疑有人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故意在暗中阻撓。”


    靜翎原地踱步:“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狼群不好惹,但我們時間緊迫,不能再跟它們幹耗下去,如今之計,唯有增加援兵,與阿穆等人裏應外合,跟那群狼硬拚了。”


    如此一來,就算他們最後贏了,也會損失慘重,靜翎心情萬分沉重,他又走了兩步,然後停下來,扭頭看向韓先生,鄭重其事地說道:“如此,一切便都拜托給先生了。”


    韓先生拱手道:“必不負王爺囑托。”


    曲樂從黑暗之中醒過來,睜開眼環顧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南疆……


    突然聽到這個迴答,曲樂被嚇了一跳,她到處張望:“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


    曲樂明顯不信:“尼瑪逗我玩呢?”


    嗬……


    輕笑聲自身後傳來,曲樂立刻轉身,發現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白衣女人。曲樂下意識後退兩步,上下打量白衣女人,警惕地問道:“你跟我長得一點都不像,你怎麽可能是我?”


    白衣女人生得極美,她微微一笑,霎時間百花都在她麵前失去了顏色,她揮動衣袖,一道白光落在曲樂腳邊,轉眼就形成一潭清水。


    你且仔細看看自己的臉……


    曲樂一邊好奇白衣女人大變水潭的神奇法術,一邊蹲下身,伸長脖子往水潭裏看。


    清澈的水麵倒映出她的模樣,原本隻能算得上是清秀的麵容,此時竟變得傾國傾城!最重要的是,這張臉竟然與白衣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曲樂被嚇得不輕,她指著湖水裏的陌生倒影,驚恐地問道:“這、這是怎麽迴事?”


    白衣女人走到她麵前,緩緩彎下腰,伸出青蔥白皙的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驀然靠近的距離,讓曲樂完全看清楚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即便是這樣,她依然美得驚人。哪怕是同樣身為女人的曲樂,也忍不住被她吸引,呆呆地看著她的美麗容顏,幾乎忘記了唿吸。


    然而,有那麽一瞬間,曲樂覺得麵前這個白衣女人長得很麵熟。


    她們好像在哪裏見過……


    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曲樂不解地眨眼:“抱歉,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


    白衣女人收迴手指,重新直起腰,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我會讓你明白的……


    不愧是極品美人,隻是看著背影都能讓人心弛神蕩,曲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衣女人身上,正要開口提問,就見身邊的白色霧氣突然散去,露出一副人來人往的繁華景象。


    街道上的女人們穿金戴銀身披彩色頭紗,頭上頂著裝有水果的銀盤金盆,扭著曼妙的腰肢緩緩走過。男人們穿著顏色豔麗的胡服,等著小皮靴,黝黑的皮膚上像是抹了一層蜜般,泛著太陽般的燦爛光澤,他們或是喝酒歌唱,或是邀請心儀的女人們跳舞。孩子們一邊大聲笑著,一邊相互追逐奔跑,他們跑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連串銀鈴般的清脆笑聲……


    曲樂茫然地站在街道口,看著麵前的歡樂景象:“這是……?”


    白衣女人站在她的身邊,美眸中泛起淡淡的懷念之色


    這是古迦樓國……


    曲樂稍稍側首,看著她問道:“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這裏,是我們的故鄉……


    曲樂很肯定地說道:“我的故鄉不在這裏。”她的故鄉遠在另外一個時空,跟這個什麽迦樓國沒有半毛錢關係!白衣女人長得很漂亮,隻可惜忽悠人的本事太差勁了。


    白衣女人靜靜看著她,無奈地歎氣。


    你果真是什麽都忘了……


    白衣女人揮了揮衣袖,麵前的繁華景象瞬間變成一座華麗的宮殿,她帶著曲樂走進去,所有的人都對她們二人視若無睹,仿佛完全看不到她們的存在般。


    這些都隻是你曾經留下的記憶殘影,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部是曾經存在的,但如今都已經徹底消失了的……


    曲樂還是聽不懂她說的話,但抓住了其中的重點……


    這一切都是幻覺,全部不是真的。


    知道這一點後,曲樂頓時就放開了膽子,隨意地四處張望。


    這座宮殿的內部遠比想象中還要華麗,白玉鋪成的地板,可以清晰地倒映出人影,圓形的屋頂上畫滿了栩栩如生的彩色壁畫,豔麗的毛毯掛在牆壁上,上麵鑲嵌了許多寶石,到處都是黃金打造的花瓶,鮮花還掛著晶瑩的露水,顯示出它們剛剛才被摘下……


    曲樂忍不住咂舌:“真有錢!”


    這些都是你的……


    曲樂點點頭,說:“隻有在夢裏麵,它們才會是我的。”


    一個男孩忽然從旁邊的走廊裏衝出來,他一邊走一邊擦拭眼角的淚水,精致的小臉蛋上滿是委屈。很快,又有一個年紀稍大的少女追了出來,她抓住男孩的手腕,擔憂地問道:“魚蘭,你要去哪裏?”


    被叫做魚蘭的男孩用力甩開她的手,憤恨地說道:“我要離開這裏!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


    少女焦急地勸道:“你別這樣!父王剛才不是故意那麽說你的,他隻是一時氣急才會說錯話,你跟我迴去吧,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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