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樂歪到他身上,抱著他的腰身,苦悶地說道:“這些事情本來跟你沒有關係,是我把你牽連了進來,抱歉。”


    蕭風按住她的後頸,溫柔地摩挲:“隻要是跟你有關的事情,我都很樂意被牽連。”


    曲樂閉上眼睛,輕聲說道:“謝謝你。”


    這一刻,他身上的溫暖吹散了她的疲憊,她又有了繼續前進的力量。


    她由衷地感激他,並且更加深刻地依戀他。


    她小聲地說道:“等我們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們就一起迴無雙城,到時候你得補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事先說好啊,我現在一窮二白,除了我這個人,什麽嫁妝都沒有,你不準嫌棄我。”


    蕭風莞爾一笑:“我什麽都不缺,就缺你這個人。”


    曲樂抿嘴偷笑,情到濃時,再膩歪的甜言蜜語,也覺得無比貼心。


    所謂愛情,大抵如此。


    半夜,月黑風高,正是人們熟睡的時刻,萬籟俱寂。


    蕭風睜開眼,緩緩坐起來,他看向身旁還在熟睡的曲樂,幫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他輕輕地翻身下床,隨便披上一件外衫,大步走到外室。早已等候在此的晏大立刻單膝跪地,低聲說道:“主公。”


    蕭風讓他起身,問:“人抓到了嗎?”


    晏大一臉慚愧,眼中閃爍著幾分恐懼之色:“我們昨晚按照計劃行事,本該萬無一失,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那個神秘女人突然打碎一直陶罐,放出許多黑色蠱蟲,但凡被蠱蟲咬傷的人,都會立刻被吸幹血肉,變成一具幹瘦的骨架。我們的人有一大半被吸幹了,計劃失敗,我們隻能倉促逃離。屬下沒能完成任務,還請主公責罰。”


    說完,他又跪了下去。


    蕭風皺眉:“此事責任不在你們,你先起來。”


    晏大乖乖地站起身:“多謝主公不罰之恩。”


    蕭風問:“那個神秘女人的蠱蟲數量有多少?“


    ”那一罐子大概有一百多條,”想起那些黑乎乎不停蠕動的恐怖蟲子,晏大既害怕,又惡心。


    “她擁有不止一罐?”


    晏大沉重地點頭:“屬下在逃離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她的屋子裏還藏了許多同樣的陶罐,大概有好幾百個,裝了滿滿的一個屋子。”


    煉製蠱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煉製成功一條蠱蟲,都要投入許多的努力和資源,那個神秘女人藏了那麽多的蠱蟲,可想而知她付出的成本有多高昂。


    付出,必定是要有所迴報。


    那個女人想要的“迴報”是什麽呢?


    蕭風的神色越發凝重:“你們暫時不要再去動那個女人,先把注意力放到豫王身上,盯緊他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異動立刻向我報告”


    那個神秘女人在豫王府裏藏了這麽多可以吸人血肉的蠱蟲,不可能瞞得過城府極深的豫王,換句話說,神秘女人藏蠱蟲的事情是經過豫王默認甚至允許的。


    豫王要用這些蠱蟲做什麽呢?


    直覺告訴蕭風,豫王想要做的,不是什麽好事。


    晏大低頭應下:“屬下遵命。”


    待晏大離開之後,蕭風站在原地獨自思考了片刻,方才轉身往內室走去。


    床上空空如也。


    嗯?曲樂人呢?


    蕭風大步跑到床邊,將被子掀開隨手扔到地上,床上空蕩蕩的,床單還留有餘溫,人應該剛走沒多久。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臨走之前曲樂還好好地睡在床上,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蕭風環顧四周,發現窗戶敞開著,風雪從窗口灌進來,落了一地薄薄的雪花。


    他記得睡覺之前窗戶是緊閉的,現在怎麽又打開了?


    難道是曲樂打開的?


    蕭風衝到窗邊,探出身子往外查看,外麵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地上已經積滿了厚厚的白雪。


    雪地上,留有一串腳印。


    蕭風立刻翻過窗戶跳到院子裏,他叫了一聲:“晏九!”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悄無聲息地落在他麵前。


    晏九單膝跪地:“主公有何吩咐?”


    蕭風麵色陰沉,沉聲問道:“我讓你們盯著曲樂,現在她人不見了,你們難道一點都沒察覺到嗎?”


    晏九心中一驚:“曲姑娘不見了?”


    蕭風指著地上的腳印:“你看看這些是什麽!”


    晏九看了看地上的腳印,又看了看旁邊敞開的窗戶,一臉疑惑:“這不可能啊,屬下們一直盯著這間屋子,如果有人從這裏離開,我們其中絕對會有人察覺到的。”


    蕭風問:“負責看守這個窗戶的人是誰?”


    “是、是晏十二。”


    蕭風說:“去把他給我叫來。”


    晏九起身離開,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沒過多久他便迴來了。他一臉慚愧地低頭說道:“晏十二剛被人偷襲迷暈了,現在還沒醒來,是屬下安排不當,屬下甘願接受懲罰。”


    蕭風的目光陰冷得幾乎能將人生生刮下一層血肉:“先不管晏十二,你帶人去找曲樂,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提頭來見!”


    晏九滿頭冷汗,連聲應下:“屬下這就去安排。”


    他迅速離開,漆黑的院子裏隻剩下蕭風一個人。


    風雪唿嘯而過,蕭風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衫,寒風灌入衣領,凍得皮膚生疼,然而他卻像是失去了知覺般,一步步跟著腳印的方向往前走。


    雪花落在頭發上,青絲轉眼之間變成華發。


    一如他此時的心境。


    茫然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


    “咚咚咚。”


    正在翻查蠱蟲資料的蘭長老,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他放下書本:“誰?”


    沒有人迴答。


    這三更半夜的,會有誰來找他?蘭長老滿心疑惑,又問了幾聲是誰,但對方都沒有迴答。


    寂靜的寒夜中,一下接一下的敲門聲,顯得尤為清晰突兀。


    蘭長老有些不耐煩了,他站起身走到門口,伸手拉開房門,發現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曲樂。她穿著單薄的白色中衣,頭發上和肩膀上落滿了白雪,小臉被凍得蒼白如紙,眼睛幽黑空洞。


    蘭長老連忙問道:“這麽晚你還沒睡?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曲樂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奇怪,但蘭長老卻又說不上來有什麽地方奇怪。


    等了片刻,仍舊沒有等到她有任何反應,蘭長老擔心她被凍病了,伸手將她拉進屋裏,說:“你先進來烤烤火,我去給你找條毛毯裹一下,這天氣太冷了,路上都結了冰,夜裏又黑,你萬一摔傷了怎麽辦?以後有事就派人送個口信給我就行,別到處瞎跑,李長風那小子也不知道管管你,真是一點都不細心!”


    雖然曲樂還沒跟他坦白,但他已經不由自主地用外孫女婿的標準來要求李長風了,要是那小子感委屈他的寶貝外孫女,他立刻就帶著外孫女迴南疆,哼。


    曲樂被拉到火盆旁邊,蘭長老自顧自地對她說道:“你先坐著,我去給你找毛毯。”


    他轉身去翻衣櫃,完全沒有注意到曲樂的異樣。


    曲樂在火盆旁邊呆呆地站著,既不坐下也不離開,待蘭長老拿著毛毯迴來,她還是那副木訥的模樣。


    蘭長老問:“你怎麽不坐?”


    曲樂不動不答。


    從她敲門進來到現在,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蘭長老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伸手摸了摸曲樂的額頭,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就在此時,曲樂突然從衣袖裏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著蘭長老紮下去!


    蘭長老臉色大變,本能地往後退,可惜為時已晚,匕首在他手臂上狠狠劃了一道,腥紅的鮮血泉湧而出,瞬間就染紅了半截衣袖。


    曲樂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舉起匕首又要去刺他。


    蘭長老慌忙倒退,他捂住傷口一邊閃避,一邊大聲喊道:“你這是要幹什麽?”


    曲樂舉著匕首步步緊逼,目光空洞麻木。


    蘭長老的臉色很難看:“阿樂,我是你的外公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聽到外公二字,曲樂腳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她迷茫地呢喃:“外公……”


    蘭長老立刻說道:“對!我說你的外公!你難道不認識我了嗎?”


    曲樂呆呆地看著他,像是在確認些什麽,突然,她神情一變,目光變得陰冷殘忍,喉嚨裏不斷發出奇怪的咕嚕聲。她咧開嘴笑得陰森森的:“死老頭子,誰讓你多管閑事?乖乖受死吧!”


    說完,她就舉著匕首朝蘭長老撲過去!


    蘭長老被逼到角落裏,退無可退,隻能眼睜睜地匕首朝著自己狠狠紮下來!


    關鍵時刻,一手大手從曲樂身後伸出來,牢牢地握住了曲樂的手腕。


    “小樂子,”蕭風的聲音異常低沉。


    曲樂的心口像是突然被捶了一拳,迷糊的腦子猛然清醒了些,她僵住身體不動。蘭長老趁機躲到一邊,他隨手拽過一條帕子,胡亂綁住傷口,狼狽地跌坐在椅子上,他氣喘籲籲地說:“阿樂看起來像是被人下了蠱蟲,她現在被控製了。”


    蕭風剛才沿著腳印一路追過來,發現腳印到了蘭長老的院子裏,心裏越來越不安,他剛一衝進門,就見到曲樂正準備揮刀殺人,幸好他趕來得及時,才沒有讓她鑄成大錯,他霸道地將曲樂的身體扭過來,兩人麵對麵的看著彼此,他說:“小樂子,你看看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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