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那兩人臉色一變,立刻轉過身,朝著來人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屬下拜見主公。”


    那人穿著一身簡單的深藍錦袍,漫長黑發被玉冠挽束於頭頂,五官生得很是普通,惟獨一雙眼睛深邃如浩瀚星空,教人看上一眼就會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的雙手攏在寬大的衣袖中,臉上掛著溫和的淺笑,星眸淡淡:“你們都退下吧,我要單獨跟他談談。”


    “是,”那兩人低下頭默,默地離開此地。


    寂靜的小巷之中,厚厚的積雪已經沒過腳踝,皮靴踩在上麵,會發出咯吱咯吱的細碎輕響。


    顧浮舟看著藍衣男人朝自己走近兩步,立刻警惕地盯著他:“你到底是誰?”


    藍衣男人隨意地笑了笑:“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我姓李,名叫長風。”


    他頓了頓,星眸之中浮過點點波光:“怎麽,曲樂都沒有跟你說起過我嗎?”


    一聽到曲樂的名字,顧浮舟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你認識曲樂?”


    “若是沒有她,我又怎會知道你的身份,”李長風拿出一枚紅色同心結,輕輕地晃了晃,淡淡笑道,“這個是曲樂親手編的,你若不相信,可以在見到她之後,詢問她是不是認識李長風這個人。”


    見他神情坦然,並無半點虛假作態,顧浮舟的戒備之心稍稍放鬆了些。


    李長風將同心結收迴袖中,指腹輕輕地摩挲它:“你可知道她現在在哪裏?我想想見見她。”


    一說起這件事,顧浮舟的心又被揪了起來,他痛苦地說道:“她被豫王抓走了。”


    李長風的臉色驟然沉下來,語氣陰冷:“怎麽迴事?”


    顧浮舟將事情的始末大概說了一遍,在說到曲樂身中一刀生死不知之時,李長風的眼中湧出濃濃的殺氣,若是豫王在他麵前,顧浮舟相信他肯定會直接抽刀看了豫王。


    見他如此在意曲樂的生死安危,顧浮舟心裏的警惕隨之消散了大半,道:“我現在得去找人想辦法救曲樂,你若是有法子,也請盡快動手,曲樂傷得很重,若是沒有大夫醫治,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呃,你去哪裏?”


    李長風大步離去:“去救人。”


    聞言,顧浮舟趕緊追上去,急迫地問道:“你有辦法救人?”


    李長風沒有迴答,他的臉上陰雲密布,仿佛隨時都有毀滅世界的衝動,看得顧浮舟心驚肉跳。


    走出小巷,數十道人影憑空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猶如一把把隨時都有可能出鞘的利箭,安靜地站立在原處,等候主上的吩咐。李長風大手一揮,沉聲下令:“去豫王府救人,誰敢阻攔,殺無赦。”


    “屬下遵命!”


    嗖的幾下,十幾個人就憑空不見了,周圍的樹枝花葉輕輕晃動,很顯然,剛才在暗處還隱藏了不少人。


    顧浮舟不由自主地又看了李長風一眼,心想這個看似普通的男人絕對不普通,一出手就這麽狠,將來跟誰做對也不能跟他作對。


    王府之中,伴隨豫王的一聲令下,無數家丁侍衛帶著武器四處搜尋曲樂與曲郎的蹤跡,他們幾乎快要將整個王府都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靠近後院的地方,他們找到了一點血跡。


    其中一人忽然高聲喊道:“他們在這裏!”


    眾人循聲抬頭望去,果真在房頂上見到了那兩個人,曲郎正將滿身是血的曲樂抱在懷裏,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琉璃瓦上,這是個視角盲區,幾乎沒有人能看到他們兩人,若非曲樂的鮮血順著瓦片滴到了地上,恐怕所有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們兩個。


    有人去搬來了梯子,曲郎緊緊抱著尚在臉色越來越蒼白的曲樂,他盯著下麵那些或是興奮或是警惕的目光,雙眸浮過幽幽綠光。


    曲郎舔了舔嘴角已經幹枯的血跡,仰起頭,朝天長嘯。


    一聲充滿殺氣的嘯聲突破天際,震得胸腔都在戰栗。


    遙遠的天邊,隱隱有狼嘯在迴應,此起彼伏,推波逐浪。


    所有人都被曲郎的這一聲狼嘯給震懾住了,他們下意識停住動作,愣愣地看著他,一種本能的懼意在他們胸中彌漫開來。


    眾人停滯不前,這時候王府管家趕了過來,他高聲嗬斥:“怕什麽?他隻有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你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打不過他一個人?立刻給我把他們拿下,迴頭王爺重重有賞!”


    他的話似乎氣到了激勵的作用,眾人紛紛迴過神來,看向曲郎和曲樂的目光變得更加貪婪,王爺的賞賜……隨便從王爺手裏漏出一丁半點兒的東西,就足夠他們吃穿不盡了。


    他們踩著樓梯,氣勢洶洶地朝著曲郎撲過去。


    曲郎一腳將架在屋簷旁的樓梯踹翻,站在樓梯上的人順勢狠狠摔在地上,頓時唿痛聲此起彼伏。但很快又有更多的侍衛從四麵八方爬上來,一時之間曲郎分身乏術,他將曲樂扛上肩頭,一躍跳上隔壁的屋頂。


    王府管家大喊:“快!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眾人又一窩蜂朝著他們兩人追去。


    曲郎跑得很快,瓦片被他踩碎了一路,跟在他們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多,眼看就要將前路後路全部都堵死了。


    終於,曲郎逃無可逃,雙方正麵交鋒動手。


    曲郎的招數沒有任何講究,隻要能殺人,他就能毫不猶豫的使出來,因此,他的動作可謂是快準狠,離他最近的兩個人,不出三兩招,就被他打得麵目全非血肉模糊。


    無數刀光劍影之中,惟獨曲郎屹立不倒,他像是一尊殺神,身上披滿鮮血戰袍,以一敵百,殺人不眨眼。


    眾人都被他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強悍氣勢給嚇住了,紛紛往後退,不敢再靠近這尊殺神。


    王府管家在後麵氣得跳腳:“還愣著幹什麽?快給我拿下他們!誰敢後退,我就稟明王爺,到時候可就不止是一死就能了結了的!”


    豫王性情喜怒不定做事手段狠辣果決,他若要整治一個人,那真是又千般方法能讓對方生不如死,正在往後退的家丁侍衛們終於停止腳步,比起被殺神一刀砍了,他們明顯更害怕被豫王折磨得生不如死。


    隻能衝了。


    眾人再次對曲郎發動圍攻,曲郎毫無畏懼,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半個時辰過去,在他腳邊堆積的屍體已經有了一座小山,鮮血積流成河,內髒四肢被拖拽得到處都是,這一幕,仿若人間地獄。


    就連王府管家也被嚇得臉色發白,他從沒見過像曲郎這麽恐怖的男人,若是再這樣發展下去,隻怕搭上整個王府的人,也未必能將這尊殺神拿下。


    雖然害怕,可是管家仍舊不敢下令撤退,豫王的整治手段他比誰都清楚,若是半路逃跑,隻怕下場比死還可怕。


    或許是因為被逼到絕境,剩餘的家丁侍衛反而不怕了,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拚上一拚,就算殺不了這尊殺神,能在他身上割幾道傷口也算是報仇了。


    在眾人悍不畏死的圍攻之下,曲郎的體力消耗得越來越快,他的動作逐漸放慢,更要命的是,潛藏在他體內的噬心蠱開始發作了。


    曲郎感覺有許多蟲子正在大口大口地啃噬五髒六腑,攪得腹內翻江倒海,四肢筋脈亦開始不停戰栗,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


    一股腥甜湧上喉頭,他張開嘴,哇的一聲,大口地吐出黑色鮮血。


    見狀,王府管家立刻激動地喊道:“快!快趁現在把他拿下!”


    眾人趁機湧上去,數道刀光朝著曲郎砍下去!


    曲郎的眼中血絲密布,俊美的麵容布滿了恐怖的煞氣,然而他的情緒越是激動,體內的毒素擴散得就越快。他已經提不上力氣再反抗,麵對迎麵撲過來的寒冷刀劍,他咬牙忍住噬心之痛,將曲樂死死地護在懷中。


    就算是死,他也要護住她!


    刀光劍影停在距離曲郎的一指之處,數條人影忽然從四麵八方衝出來,他們全部以布巾蒙麵,出現之後二話不說,拔出刀劍就與王府眾人戰做一團。


    王府管家被這群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們嚇了一跳,他試圖弄清楚這群蒙麵人的來曆,然而無論他怎麽大喊大叫,這群蒙麵人連理都不理他一下。最可怕的是,這群蒙麵人的身手全都高得驚人,他們剛一出手,就掃平一大波敵人。


    王府眾人見勢不妙,下意識避開他們的刀鋒,不敢再跟他們正麵交鋒。


    這群蒙麵人以最快的速度,將靠近曲郎周圍的家丁侍衛全部清理掉,然後圍成一個保護圈,護著曲郎和曲樂迅速撤離現場。


    待他們走遠了,有人摸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管家,咱們還追嗎?”


    王府管家氣得麵目扭曲,咬牙切齒地說道:“怎麽不追?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給我把他們全部追迴來!我還就不信了,在這西雅城裏,有誰能逃得出我們豫王府的手掌心?”


    “可是……王爺那邊要怎麽交代?”


    管家的臉色變了變,眼中閃過幾絲懼意,他沉默片刻方才說道:“王爺那邊交給我去應對,你們繼續去追,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們拿下,這樣我們才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眾人立刻沉聲應道:“是!”


    管家隨手扯過旁邊一根樹枝,狠狠地折成幾段,用力扔到地上使勁蹂躪:“記住,這是我們最後的活命機會,一旦錯失,後果你們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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