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沒有等到預想中的劇痛,小魚和曲樂忍不住抬頭看過去,見到麵前的兩個黑衣男人像塊木頭似的杵在那裏不動,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許久都不見他們的眼皮眨一下。


    小魚茫然地看著他們:“他們怎麽了?”


    “應該是小黑的毒終於起作用了。”


    小魚不解:“小黑?”


    “咳咳,就是那隻黑蜘蛛,”曲樂指了指從其中一個黑衣男人衣領裏麵鑽出來的黑蜘蛛,黑蜘蛛迅速爬迴到她身上,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耳垂。


    小魚抓狂地大聲叫道:“這是我們的聖物!最尊貴的聖物!您就不能給它取個稍微好聽點兒的名字嗎?!”


    曲樂滿臉無辜:“就它這形象,真不適合那些高端洋氣上檔次的名字,我覺得小黑這名字挺形象的,而且它也挺喜歡的,是不是啊小黑?”


    黑蜘蛛興奮地晃動八隻長腿,表示自己的確很喜歡。


    小魚的表情慘不忍睹。


    曲樂和小魚相互攙扶著走出柴房,外麵已經天色大亮,從那一座座的大佛來看,這裏應該是一間寺廟。她們身上都有傷,尤其是曲樂傷得格外重,肩膀上的傷口足有一寸見深,幾乎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頭,她用手帕死死按住傷口,鮮血已經將手帕和她的染得通紅。


    “您再忍一忍,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小魚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雙手扶著曲樂,小心翼翼地避開她肩膀上的傷口,急得眼淚直流。


    曲樂衝她笑了笑,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的臉上看起來很輕鬆,她反過來安慰小魚:“放心,我這個人命大,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


    小魚要緊下嘴唇不說話,她現在滿心都在責備自己昨晚為什麽那麽粗心,居然會中了敵人的迷藥,導致阿樂大人被抓住還受了這麽重的傷,她真是萬死都難辭其咎!


    寺廟裏麵很安靜,她們走了很久也沒看到有人出現,直到他們經過一間禪房門前,裏麵忽然傳來一些動靜,像是有什麽人在撞擊地麵。


    曲樂跟小魚互望一眼,曲樂說道:“打開門看看是什麽人。”


    房門被人鎖住了,小魚讓曲樂走開一些,小魚用剛才從柴房裏帶出來的長劍猛地砍下去,哐當一聲,直接將鎖砍成兩半。她推開房門,見到裏麵居然有兩個和尚,他們全都被五花大綁,嘴巴也都被死死堵住,光禿禿的腦門上全是油汗。


    一見到她們進來,那兩個和尚登時就雙眼放光,尤其是其中那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小沙彌,使勁朝她們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懇求她們救命。


    小魚上前拔掉他們嘴裏的抹布,並解開他們身上的繩索,小沙彌立刻雙手合十:“多謝施主救命之恩!”


    另外一個老和尚動作稍微慢點兒,他長得又白又胖,耳垂又厚又長,特別像神話故事中的彌勒佛,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彎成一條細縫,看起來特別和藹親善:“此地不宜久留,兩位女施主快隨我們離開。”


    曲樂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貧僧法號妙本,這位是我的徒兒覺育,我們師徒二人本是雲遊四海的遊方僧人,路經此地停下來歇腳,卻沒想到這座寺廟早已被賊匪占領,寺中的和尚全都被殺掉滅口。我們師徒二人也被抓了起來,幸好遇見二位女施主出手相助,真是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絕育?這是個好名字,必須要為這個小和尚的勇氣點個讚!曲樂忍不住笑起來:“明明是我們救了你們,怎麽就成了佛祖的功勞?你這禿驢和尚還真是沒有是非觀。”


    小覺育氣得跳腳:“不許你這麽說我師父!”


    “無妨無妨,”妙本胖和尚摸了摸厚實的二下巴,笑得見牙不見眼,“佛祖普度眾生,女施主願意出手救人,也是因為心存善念,此乃佛性根本,是為我佛慈悲。”


    “你這胖和尚倒是能言善辯,”曲樂眉頭微皺,待傷口處的痛楚緩和了些,便又接著問道,“你們認識出去的路?”


    “我們來時就是從後門進來的,也不知道後門有沒有被堵住,隻能先去碰碰運氣,”妙本見她傷勢頗重,轉身從櫃子裏翻出一個大包袱,掏出幾個小瓶子,“女施主請坐,貧僧先為你止血。”


    小魚卻不太相信他,警惕地盯著他:“你會醫術?”


    “貧僧雲遊四海之時也曾學過一點歧黃之術,雖說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止血包紮這點小事還難不住貧僧,”妙本笑得和藹,雙眼充滿慈悲之情,“這位女施主傷得很重,若是再不止血,隻怕會有生命危險。”


    曲樂拍了拍小魚緊張的手背,笑道:“讓他試試看,放心,我自有分寸。”


    曲樂坐到床榻旁邊,隨手拿起一個小瓶子聞了聞,了然道:“仙鶴草、血餘炭、棕櫚、蒲黃、三七、艾葉、側柏葉、槐花、白茅根、地榆、白及……都是止血的好藥材,你這胖和尚倒也沒有弄虛作假。”


    妙本笑得慈眉善目:“還請女施主脫掉上衣,貧僧要為你上藥。”


    曲樂並不扭捏,大方地脫掉外衣,露出沾滿鮮血的肩膀,以及肩上那處血肉模糊的傷口。


    小覺育立刻捂住雙眼轉過身去,臉蛋紅撲撲的,小聲念叨:“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色空空,空空色色……”


    見他念得極其認真,好像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整個光禿禿的大腦門都漸漸變紅了,原本很緊張的小魚忍不住輕笑出聲,心想這個小沙彌倒是真的挺可愛,若非時間地點不對,她肯定要逗逗他。


    妙本先用帕子將傷口上的血渣都仔細擦掉,並用酒水消毒,然後將藥粉均勻地撒上去,再用繃帶幫曲樂把傷口一圈圈地纏住。妙本又拿出一套灰撲撲的和尚衣服,對她說道:“你身上的衣服全是血,穿出去很容易嚇到別人,先將就著穿上這套衣服吧。”


    妙本帶著小覺育走出禪房,小魚幫曲樂換上衣服,長長的頭發被綁起來藏在帽子裏。曲樂身形嬌小,換上這身衣服之後,還真像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尼姑。


    曲樂拿起床榻上的藥瓶,對小魚說道:“你也上點藥。”


    小魚不敢讓她動手,趕緊自己脫掉衣服,迅速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再用繃帶纏上兩圈就行了。


    她們穿好衣服走出房門,妙本看了看曲樂的模樣,和藹地笑道:“很好。”


    小覺育說:“跟我走,現在就帶你們去後門。”


    曲樂卻道:“我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被那些綁匪拿走了,必須拿迴來。”


    小覺育皺眉:“這裏很危險,那些綁匪個個心狠手辣,而且人數眾多,趁著他們現在還沒發現我們趕緊逃走才是最好的,你何必再為了一樣死物送上門去找死?”


    “那樣東西不是死物,它對我而言很重要,如果不拿迴來的話,我擔心他們會用那樣東西做壞事,到時候死的人可就不止我一個人了,”曲樂很擔心他們會將紫竹筒裏的蠱蟲放出來,沒有人對它們進行正確地引導,它們會對人類進行無差別地攻擊,其中有隻蠱蟲甚至還能引發大規模的疫病。


    妙本摸了摸光禿禿的大腦門,笑嗬嗬地說道:“既然是關乎性命的東西,自然應該快些拿迴來,方才兩位女施主救了我們師徒一命,現在貧僧幫你們拿迴東西,也算是還了你們一條命。”


    曲樂詫異地看著他:“你知道他們把我的東西藏在了哪裏?”


    “這個寺廟不大,能藏東西的地方統共隻有那麽幾個,”妙本扶著圓滾滾的肚皮,慢吞吞地邁開步子,“請隨貧僧往這邊走。”


    小魚扶著曲樂緊隨其後,小覺育背著一個大包袱走在最後麵,四個人在寺廟中繞來繞去,最後停在庫房門前。


    妙本推開房門:“就是這裏。”


    他們偷偷摸摸地走進庫房裏麵,翻箱倒櫃地尋找,結果卻一無所獲。


    曲樂問道:“你確定他們會把東西藏在這裏?”


    妙本摸著光腦袋,坦然笑道:“也許吧,貧僧也是猜測,不保證十分準確嘛哈哈哈。”


    曲樂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眉角抽搐:“……”總覺得自己被這個胖和尚忽悠了一把。


    一直站在門口的小魚忽然叫道:“有人來了!”


    曲樂:“趕緊躲起來!”


    小覺育打開旁邊的大箱子,迅速鑽進去:“快到這裏麵來!”


    曲樂離得最近,一腳跨進去,蹲下身去縮成一團。妙本胖和尚也跑了過來,他才剛邁進來一直粗腿,箱子就被擠滿了,曲樂非常無情地說道:“你太胖了,進不來!”


    妙本憤怒地收迴粗腿:“貧僧這是富態,不是肥胖!”


    “就算事實比較殘酷但我覺得你還是要勇敢地麵對它,”曲樂毫不猶豫地拉上箱蓋,直接將他徹底隔絕在外麵。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妙本拖著一身肥肉跑到旁邊,掀開遮蓋在雜物上的黑布,迅速鑽進去並將黑布蓋好。與此同時房門被推開,陸陸續續走進來十幾個黑衣人,他們環顧四周,其中有個人疑惑地說道:“我剛才好像聽到這裏麵有人說話,難道是我聽錯了?”


    旁邊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定是你昨晚被萬花樓的姑娘給榨幹了,大白天就開始腎虛出現幻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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