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東西就是任性,從來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非得讓人跟著擔憂操心,迴頭看他怎麽教訓她!蕭風在心裏冷哼,繼續埋頭批改奏章。


    “奴婢代替小樂子謝謝殿下好意。”


    甘藍忍不住偷偷看了太子一眼,心想太子殿下對小樂子可真是關心,難怪太子每次去天儀殿看望七皇子的時候,總會順帶去看看小樂子。


    批改奏章的過程中,蕭風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抬過,甘藍更加不敢亂說話,隻管埋頭幹活,氣氛靜得讓人心慌。


    奏章數量雖然多,但整理起來並不複雜,甘藍很快就整理完了,她想問自己是不是可以離開了,可她看到蕭風認真工作的樣子,又沒好意思開口,隻能硬著頭皮站在旁邊當花瓶。


    等到日落西山,蕭風方才將手頭的奏章都批改完,他剛放下毛筆,蕭慎就找上門來了。


    蕭慎大步跨進書房裏:“二哥,前說老大在前線……嗯?你怎麽在這裏?”


    他的目光落在甘藍身上,英俊的麵容瞬間皺起來,顯得很糾結。


    甘藍似乎也很尷尬,趕忙低頭行禮:“奴婢向五皇子請安。”


    “請安就不必了,我隻希望你以後能少在背後說點壞話,就謝天謝地了。”


    甘藍臉色一紅,更加窘迫:“上次的事情是奴婢錯了,對不起……”


    見她主動道歉,蕭慎心裏滿意了,不再跟她一個小丫頭計較,大手一揮:“行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你計較。以後你可得記住了,事無不可對人言,背後嚼人舌根,死後可是要被黑白無常狗舌頭的喲。”


    甘藍心想這人可真能瞎說,為了唬人,連這種騙小孩的招數都能使出來,真是幼稚!她麵上裝作很受教的樣子,低頭認錯:“奴婢記住了,多謝五皇子寬宏大量。”


    一直沒說話的蕭風終於緩緩開口了:“老五,你又怎麽招惹人家了?”


    蕭慎立刻誇張地大唿:“什麽叫我招惹人家?這次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


    “行了,我是小人,你是君子,”蕭風站起身,繞過書桌,“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然後去天儀殿。”


    蕭慎很好奇:“去天儀殿幹什麽,又去找老七嗎?”


    “不是,是小樂子病了,我去看看他,”蕭風腳下一頓,迴頭看了一眼甘藍,“你現在去一趟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和我一起去天儀殿。”


    甘藍趕忙應道:“是。”


    等蕭風走後,蕭慎忍不住嘀咕:“一個太監生了病,居然能勞煩太子去探病,這個太監的架子可真夠大的。”


    正要出門的甘藍聽到這話,立刻板起麵孔,皺眉瞪了他一眼:“太監怎麽了?太監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憑什麽太監生了病就不該有人去看病?你這人不僅是道德有問題,而且人品也有問題!”


    蕭慎被她訓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反駁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哎,我說你這丫頭最可真夠厲的,信不信我讓人抽你耳刮子啊!”


    見他故意露出兇神惡煞的樣子,甘藍立刻跳出門外,扭頭衝他張牙舞爪:“來啊來啊,姑奶奶可不怕你!就你這種虛有其表的男人,就知道欺負女人,有這本事,你咋不跟著你大哥一起上陣殺敵去啊?!”


    說完,她就一溜煙地跑了,氣得蕭慎鼻子都歪了。


    “嘿,我說這個臭丫頭,剛才在二哥麵前裝得老實聽話,轉眼就露出原型,跟隻野貓似的,迴頭別讓落在我手裏,不然有你的苦頭吃!”蕭慎拉不下麵子去追個小宮女,隻能站在門口氣唿唿地嚷嚷。


    等蕭風換好衣服迴來了,見到他一幅炸毛的樣子,忍不住問道:“誰又找你惹你了?”


    蕭慎重重地哼道:“還能有誰?不就是甘藍那個死丫頭!剛才居然敢當著麵說我是虛有其表,牙尖嘴利的模樣,真是欠收拾!”


    “一個小丫頭,你跟她置什麽氣?迴頭傳出去叫人笑話,”蕭風無奈地安撫了他幾句。


    沒過多久,太醫被請來了,但是甘藍卻已經在路上就已經迴天儀殿去了,沒能讓蕭慎逮住機會好好發作她,蕭慎童鞋表示心裏很內傷。


    蕭風領著一行人來到天儀殿,正好見到蕭玉在院子裏練劍,旁邊還站了不少宮女太監在圍觀。隻見蕭玉縱身一躍,挽了個劍花,劍鋒幽寒,橫掃而過,落葉翩翩,甚是英姿颯爽。


    宮女太監們紛紛鼓掌叫好,蕭風和蕭慎也跟著鼓掌,蕭玉隨手將劍丟給旁邊的侍從,接過帕子抹了抹臉上的汗水。他大步走到蕭風麵前,笑道:“二哥怎麽來了,我都沒去接你們,失禮了啊。”


    蕭風擺了擺手:“都是自家人,不用在乎這點繁文縟節。”


    “你們先去偏殿喝杯茶,我去換身衣服,很快就迴來,”蕭玉叮囑下人好生招待客人,隨即轉身去了內殿。


    蕭風沒有去偏殿,反倒抬腳往角殿走去,蕭慎見狀,急忙叫住他:“角殿是下人住的地方,你去哪裏幹什麽?”


    “你在這裏呆著,我去找小樂子,”說完,蕭風就帶著太醫往角殿走去。


    蕭風不滿地哼哼唧唧,心想這人可真是重色輕弟,扭頭往偏殿走去,順手抓了個小宮女,笑眯眯地問道:“怎麽沒見到甘藍?”


    他的皮相生得極好,笑起來很有魅力,小宮女被迷得頭暈眼花,呐呐答道:“甘藍姐姐剛剛出去,說是去內侍省拿些針線,應該很快就能迴來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你,”蕭慎衝她眨了眨眼,趁著她呆滯的片刻,他瀟灑地轉身離去,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角殿的下人房裏,小樂子正翹著二郎腿吃葡萄,這些葡萄是青衣剛才特意派人送來的,非常新鮮,酸甜可口。她正歡快地吐著葡萄皮,門外忽然想起敲門聲,她隨口問道:“誰啊?”


    “是我。”


    聽這聲音,是太子蕭風!


    臥槽,他怎麽會來?!


    小樂子嚇一跳,被口裏的葡萄給噎了一下,臉色漲紅:“咳咳咳!”


    站在門外的蕭風聽到咳嗽聲,立馬就有些急了:“你怎麽了?怎麽咳得這麽厲害,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你快開門,我帶了太醫過來給你看。”


    小樂子使勁拍打胸口,這才將卡在喉嚨裏的葡萄給咽了下去,刷地站起身,手忙腳亂地將葡萄塞進衣櫃裏,然後用掃帚將滿地的葡萄皮迅速掃到床底下。她脫掉外衣,隨手扔到一邊,然後走到門邊,拉開房門。


    她低頭咳嗽,虛弱地說道:“殿下怎麽來了?奴才身體不適,怕把病氣過給殿下,您還是快迴吧。”


    見她可得臉色都有些發紅,蕭風心裏很擔憂:“胡說什麽,都病成這樣了,還想趕我走?”


    說完,他就無視小樂子的意見,強行將她扶到床上,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好好躺著。他側開身子:“徐太醫,麻煩你給他看看。”


    “是,”徐太醫坐到床邊,拿出一個小巧的軟墊,“小公公請將右手放到這裏,讓我給你把把脈。”


    小樂子立即把手一縮,堅定地說道:“我沒病,隻是有些頭暈,可能是昨晚沒有休息好,我再躺一下就好了,不勞太醫費心,您隨便給我開兩幅安神的方子就行了。”


    “藥怎能隨便開?是藥三分毒,須得謹慎才是,”徐太醫頓了頓,又慢悠悠地說道,“頭暈可能是有氣虛引起的,也有可能傷風著涼引起的,還有可能是因為食物中毒引起的……如果不把脈的話,我無法得出確切的病症,也就無法對症下藥。所以說,小公公還是把手伸出來,讓我給你把把脈吧。”


    蕭風又道:“方才甘藍說你是因為傷風著涼才會頭暈,怎麽你又說是沒有休息好?你們兩個各說各的,也不知道誰說的是對的,依我看來,還是讓徐太醫給你看看更保險。”


    說著,他伸手將小樂子按住,強行拽出她的手:“乖,別亂動,隻是把把脈而已,很快就好了。”


    小樂子既擔心女子身份被看破,又擔心裝病被揭穿,寧死不屈:“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現在已經不暈了,病都好了,我不要看病,你放開我!”


    蕭風緊緊按住她:“你再敢亂動,小心我像上次一樣辦了你!”


    一聽這話,小樂子就立即停止掙紮,眼巴巴地瞅著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你欺負人……”


    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蕭風隻覺得心頭一緊,真想一把將她抱進懷裏好好安慰,無奈徐太醫還在旁邊看著,他隻能耐著性子,柔聲安撫:“你生病了,必須看病吃藥才能好,等你病好了,怎麽懲罰我都可以,好不好?”


    “可我沒病,我之前是……是裝病來著……”


    比起被發現女子身份,她覺得還是裝病的罪更輕,兩者選其一,她決定主動招認裝病的事情。


    蕭風一愣:“裝病?”


    他將信將疑盯著小樂子看了好久,確定她除了麵色漲紅之外,並無其他生病跡象,活蹦亂跳的樣子,真不像生病了。


    就在這時,旁邊的徐太醫也開口說道:“這位小公公看起來的確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聽到這話,蕭風和小樂子俱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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