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麥克維爾經曆過很多荒唐古怪的事情,我以為的荒誕,很可能在他根本就是普普通通。


    所以我整理一下思路,這才說道:“你剛說那個黑影跟普通的鬼魂不太一樣,我其實也有同樣的感覺!”


    “說仔細點!”麥克維爾說。


    “從前我也曾跟鬼魂之類貼得很近,那會讓我有一種涼颼颼陰寒寒的感覺!可是今天那個黑影緊貼著我,我卻有一種……怎麽說呢?我總覺得,它不是死的,而是活的!”


    這話令麥克維爾一臉狐疑,事實上我自己也感覺有些詞不達意。


    所以我接著說道:“之前我來翁坡塔家做調查的時候,他那個兒子曾經告訴我,說他看到過那個黑影,而且他說……”


    我停下來,撇眼見麥克維爾正用心傾聽,這才把後邊半句話說出來。


    “他說那個黑影,不像是他爺爺,而像是他老爸!”


    “吱呀”一聲,麥克維爾緊急將車子靠路邊停下來,一臉吃驚地看著我,眼光在黑暗之中炯炯發亮。


    “他真這樣說?不會是他小孩子亂說吧?”


    “我之前也以為他是小孩子亂說,可是今天,在那個黑影緊貼著我的時候,我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那個黑影,不是死人,而是活人!而且,你記不記得,在你用電擊器擊中那個黑影的時候,黑影一閃消失,緊隨著翁坡塔就尖叫起來?我當時幾乎是出自本能地立刻湊眼往屋子裏邊看,清清楚楚看到,翁坡塔雙手捧著腦袋,就好像頭痛欲裂的那種模樣!所以……”


    我再次考慮著要用什麽詞匯來表達,麥克維爾已經替我說了出來。


    “所以你認為那孩子沒有亂說,那個黑影當真就是翁坡塔的靈魂?”


    “我的確是有這個想法!”我點一點頭。


    “這怎麽可能?”


    麥克維爾幸好是在車子裏,要不然我想他肯定會跳起身來團團亂轉。


    “是,我也很奇怪,在我用電擊器擊中那黑影的同一時間,翁坡塔突然就在屋子裏慘叫起來,但是……他還活著,他的靈魂怎麽可能會遊離出體外?人類靈魂說穿了不過就是腦電波而已,一旦腦電波脫離本體,那本體怎麽可能還活著?”


    他的連口反問,令我一時啞口無言,隻能在心裏琢磨一下,這才慢慢開口。


    “我之前看過一部美國恐怖片,說是一個小孩兒有一種天生的本領,每當他睡覺的時候,他的靈魂就能脫離本體,在天上地下到處遊蕩,會不會翁坡塔也有這種特異功能?”


    我自己都感覺我拿電影虛構的情節來說事有些可笑,所以話一說完,我先自嘲地笑了一下。


    果然麥克維爾搖頭說道:“那些恐怖片隻管嚇人,不顧前後矛盾邏輯混亂,我是從來不看的!而且我加入超自然調查聯盟將近三年,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經曆過,從沒聽說過人還活著的時候,其靈魂就可以遊離出來到處嚇唬人的!”


    他跟我比算得上是一位專家,更何況“超自然調查聯盟”肯定不止他一個調查員,如果他從沒聽說過活人的靈魂可以遊離出本體,那百分之九十九,我的揣測是錯誤的。


    所以我不再爭辯,隻是考慮著那個黑影倘若不是翁坡塔的靈魂,為什麽翁坡塔會有那種“頭痛欲裂”的情形。


    “那我們下一步怎麽做?”我又問麥克維爾。


    “我現在也還沒有頭緒!不過鬼魂的存在都是需要特定因素的,而今天那個黑影出現的時機,正好是在我的手指剛剛碰到這個木雕像的時候,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弄清楚,這個木雕像到底有何古怪!”


    我也認為這個木雕像是目前唯一的一個突破口,所以我不再多說。


    麥克維爾也沒再開口,安安靜靜將車子開進市區,一直開到我住的那家酒店的停車場。


    麥克維爾自己並沒有在這家酒店住,不過現在時間已晚,而且在他車子上,也有他的一個行李包,他的日常用品差不多都在裏邊。


    所以他幹脆跟我一同進入我住的酒店,我本來住的就是雙人標間,他正好跟我各睡一張床。


    老實說在經曆過今晚的事情之後,讓我一個人睡還真是有點心理發怵,我想麥克韋爾之所以主動留下來陪我,肯定是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是沒想到的是,有這位“超自然”調查員同睡一房,晚上還是發生了一件極可怕的事情。


    那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麥克維爾先洗完澡躺到床上。


    等我進浴室洗完澡出來,看見麥克維爾正拿著那個木雕像翻來覆去的研究,他甚至拿出一把小刀,在木雕像上刻劃了幾下。


    最後他不得不承認那不過就是普通木材雕刻,起碼就材質本身來說,沒什麽可研究的。


    所以他將木雕像隨手放在床頭櫃上,關了燈閉目安睡。


    我也很快進入夢鄉,卻感覺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實。


    好像那個黑漆漆的鬼影,進入了我的夢境。


    而且不止是那一個鬼影,另外還有一個鬼影,灰撲撲的顏色,臉麵五官異常陰沉。


    我以為那肯定是我日有所思的緣故——起碼當時我以為是這樣!


    我甚至以為,之所以我會夢到那灰撲撲的鬼影,是因為之前在友誼醫院體檢部親眼目睹了那個人造的鬼影。


    直到我猛然驚醒,我看見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從天花板上飄落下來,一直貼到距離我麵部咫尺之遙的地方,惡狠狠地看著我。


    我看不見它的麵容五官,它就是那麽黑漆漆的一團,但是我,就是能夠感覺到它的兇狠。


    我立刻想要坐起身來,但是我卻動彈不了。張嘴想叫,也叫不出聲。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遭受“鬼壓床”的折磨,但是我卻很清楚,這絕不是正常的“鬼壓床”症狀。


    因為“鬼壓床”,基本上是大腦驚受刺激、或者過度疲憊而產生的幻覺。


    而此刻漂浮在我臉部上方的那個黑影,卻的的確確真實存在。


    那一刻我的大腦非常清醒,手腳動彈不了,我就拚命喘息,拚命想要讓自己唿吸得粗重響亮一些,以便驚醒旁邊的麥克維爾過來救我。


    我確實看見麥克維爾起身下床,然而他並沒有向我多看一眼,而是直呆呆地從我身邊走過,一直走向陽台的方向。


    那種感覺真的是非常詭異,也非常可怕。


    我明明睜著眼睛,明明看見麥克維爾從我身邊走過去,可是我除了喘息,始終無法動彈,更無法叫他一聲。


    一直到我的眼珠隨著麥克維爾的身影,轉動到眼角位置,無可奈何看著麥克維爾走出了我的視線,有一句很僵硬的語音,傳進了我的耳朵。


    “你可以放過他了!”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我卻聽得出來那是麥克維爾的嗓音。隻不過他此刻的聲音,僵硬到不帶絲毫感情色彩。


    而在那嗓音入耳的同一時間,貼俯在我臉部上方的那個黑影驟然上飄,我也跟著“啊呀”一聲大叫,冷汗淋淋彈坐起身。


    但我無暇顧及那個黑影,眼光自然而然轉移到了麥克維爾站立的方向。


    我住的酒店算得是文田市最高檔的酒店之一,而我住的房間,不僅正對著大街,而且有一個小陽台。


    老實說我不喜歡正對大街的房間,因為來往的車流,會吵得我無法安睡。


    但l國是一個貧窮國家,私家車非常稀少,公交車之類則一到天黑就停止運行。


    即便文田市是l國的首都,晚上十點以後,大街上也很少會有車輛通行。就連路燈,也隻有最主要的一兩條大街會亮到淩晨。


    所以在這裏我不必擔心休息不好,反而向街的那個陽台,能夠方便我居高臨下欣賞文田市的人文風景。


    而此刻,麥克維爾就站在通往陽台的那扇玻璃門口,一手拉開了玻璃門,整張臉卻扭轉迴來朝向我,麵部肌肉異常扭曲,形成一個極猙獰、也極怪異的表情。


    “別再多管閑事,否則,就跟此人是同樣的下場!”他說,聲音依舊是僵硬到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我不由得楞了一下,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麥克維爾一言未落,已經從那扇玻璃門走到了陽台上。


    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在我心裏迅速擴大,所以我立刻跳起身來,拉開玻璃門想要衝到陽台上去。


    我看見麥克維爾正傾身趴伏在陽台欄杆上,一腿翻起,似乎要從陽台翻落下去。


    我驚得魂飛魄散,脫口驚叫道:“麥克維爾你幹什麽?”


    麥克維爾猛然迴頭,一眼看到我,臉上神情突然起了一陣極詭異的變化。


    我看見他擰眉掙目,搖頭晃腦,感覺就好像要竭力掙脫什麽捆縛一樣。


    “麥克維爾你怎麽啦?你別嚇我!”


    我一邊叫,一邊奔了過去想要伸手扶他。


    麥克維爾卻一手將我推開,另一手高高抬起,手指蜷曲,用他中指上戴著的一枚藍寶石戒指,在他太陽穴的位置狠狠戳了一下。


    我看見他渾身一陣劇烈顫抖,就好像被電擊了一樣。


    同時我聽見一聲咒罵。


    那是用土語在咒罵,我聽不明白罵的是什麽,但是我知道,那不是麥克維爾的嗓音。


    而且那聲音並非從我耳朵裏鑽入,而是直接迴響在我的腦海裏,就跟張小雲跟我說話的時候一個樣。


    也是在那同一時間,我隱約看見有一道灰色的影子,從麥克維爾身上透析而出,一閃消失。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此刻我已經顧不了太多,因為麥克維爾強健的身體,就好像突然散架了一樣,軟綿綿地向地跌倒。


    我不得不伸出手去,將麥克維爾一把抱住。


    (請看第219章《至邪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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