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銘起兵造反被老皇帝石破並將至擊敗,楊越銘死裏逃生已然不知去向。而京城中的局勢卻是因此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楊越銘起兵造反一事牽連甚廣,最為嚴重的便是禁軍幾大統領,虧得楊越銘在事先將蒙旭軟禁了起來,故此唯獨蒙旭一人逃過此劫,其他所有統領全部被斬。


    而東宮也因此被老皇帝徹底清洗了一遍,楊越銘以前的親信一律砍頭,其他侍監侍女全部逐出東宮,太子之位立時空懸。


    詔書下達之後,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與老皇帝商議這太子之位該當如何。


    按慣例,太子被廢,自然要重新選出一個太子來才對,然而老皇帝卻是一言不發絲毫沒有這等意思。


    一幹大臣識趣,自然不會去觸碰老皇帝的傷口。可是這卻讓楊越遙很是惱怒,他辛辛苦苦與太子爭鬥多年,得見太子之位終於有了希望,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理由讓他去觸碰。


    大臣們不提,老皇帝自己也是沉默不言,這太子之位便一直空著。


    楊越遙如何能忍得下去,當即進宮讓皇後娘娘去探口風,誰料皇後娘娘剛一提及此事,便被老皇帝狠狠的臭罵了一頓。


    楊越遙惱羞成怒在府中大肆折辱奴仆,將心中怨氣全都發泄在了拳腳之上,頓時整個寧王府鴉雀無聲,誰也不敢在楊越遙麵前提及此事。


    而沒人提及此事並不代表沒人在心裏考慮,老皇帝膝下七個皇子,除開楊越銘與楊越遙還有五個,此時得見太子之位出缺,他們如何不抓緊聯絡黨羽企圖入主東宮?


    一時間,京城上下所有皇子都自成陣營,自結黨派,互相爭鬥。


    以前太子之位已定,而老皇帝對太子又是十分愛護,故此這些個皇子明知自己實力不如太子,也不如楊越遙自然選擇了放棄。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太子之位與他們有著密切的關係了,幾乎伸手便能觸碰到,所以在此時,他們心中均是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哪怕不成功,那也不會像前太子那般。


    但倘若一旦成功了,那便是有著君臨天下的可能,他們如何會不動心?


    楊越遙苦惱老皇帝對太子之位一直悶不做聲之時,卻發現京城的其他皇子也爭相與自己爭鬥起來,心中惱怒不言而喻。


    楊越遙花費數年時間才鬥垮了前太子,這東宮之位豈能容他們染指?當即對其他皇子進行打壓,一時間朝中烏煙瘴氣好不令人嘔吐窒息。


    程月棠自從接手太子勢力之後便一直在整肅和清理,一些老舊勢力程月棠想都沒想便剪除掉了。其他一些尚有可為的勢力,程月棠全部交給了燕無聲去聯絡。


    單婉婉來宋明已然月餘,不日便要啟程迴烏蘇,老皇帝設宴為單婉婉送行,盡管單婉婉此來並未談攏和親一事,但宋明堂堂大國,豈能失了禮數。


    晚宴當天,程月棠老早便進了宮,給皇後娘娘請安之後,程月棠與之聊了甚久,待得晚宴時間到了,這才與皇後娘娘一同前去赴宴。


    單婉婉仍是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熟絡的與一眾大臣交談,落座之後更是禮貌的與身旁幾人施禮敬酒,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今晚的氣氛有些不一樣。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老皇帝今晚的晚宴非同一般。


    雖然明麵上是為烏蘇公主送行,但是誰人都清楚,此次晚宴乃是太子起兵造反失敗之後的第一次國宴,其中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楊季修坐在程月棠旁邊,不時與程月棠說著話,而在說話的時候,兩人都心有靈犀的瞥了瞥一旁的單婉婉與楊越遙。


    楊越遙見兩人耳鬢廝磨,心中早已怨怒交加,奈何無處可發隻得與單婉婉小聲交談。


    酒過三巡,老皇帝臉上酒意已濃,與皇後娘娘說話時已經顯現出幾分醉意。


    這時,楊季修起身恭聲道,“皇兄,臣弟有一事請奏。”


    老皇帝聞言轉頭,眯著眼看了看楊季修,拂手道,“哎呀老七,你想說什麽就說,何須如此客氣。”


    楊季修拱手道,“臣弟與秦國公府霄陽公主情投意合,還望皇兄能賜下聖旨,準允我二人擇日完婚。”


    楊季修話音一落,殿中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程月棠身上,誰也沒想到楊季修和程月棠居然會選今晚來提起此事。


    單婉婉心中早已惦記著楊季修,此時見他當眾請求皇帝降旨賜婚程月棠,正要起身反對,卻不料被楊越遙拉住了。


    隻見楊越遙起身道,“父皇,而今前太子起兵謀反之事剛過不久,天下傳言也尚未消散殆盡,如此時候隻怕還不是隻得高興時候。若是王叔與霄陽公主成親,隻怕天下人會以為父皇別有用心啊。”


    楊季修聞言迴頭,鳳眼盯著楊越遙道,“本王與霄陽公主情投意合,便是皇兄賜婚又如何?怎會引得天下胡言?”


    這時,皇後娘娘出言道,“你們二人也別爭了,此事本來是一件喜事,大家應該高興才是。”


    楊越遙沒想到自己的母後居然為楊季修和程月棠反駁自己,當即強忍著心中怨怒坐了下來。


    殿中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老皇帝,這件事不管楊季修與楊越遙如何爭執,最後還是要老皇帝來決斷。


    老皇帝看了看二人,而後將目光停在了程月棠身上,“霄陽,你可同意此事?”


    一直沒有說話的程月棠對著老皇帝微微欠身,雙眉輕挑,眸子裏滿是淡然之色,“陛下,此事在去年齊王殿下烏蘇平亂之後,您便提及過,隻是當時霄陽家中幼弟重傷,故此沒有答應。然而經過這一年與齊王殿下來往,心知已然錯不了,還望陛下開恩,能允準我二人的婚事。”


    程月棠話音剛落,單婉婉便站了起來,“皇帝陛下,難道您不同意滄月與齊王殿下和親一事便是因為霄陽公主嗎?如此看來,霄陽公主莫不比我堂堂烏蘇更加重要?滄月惶恐,還望陛下能給滄月一個答複。”


    單婉婉此時仍是滄月公主,仍是代表著烏蘇,縱然程月棠與楊季修知道她就是單婉婉卻也沒有證據去證明。


    她如此一說,殿中眾人臉色皆變。


    單婉婉此言雖說是問老皇帝比之程月棠,烏蘇與宋明的友邦之交難道不值得他顧慮嗎?但是眾人心中都清楚,她如此一問也就相當於挑明了此次和親不成之後會怎麽樣。


    烏蘇與南蠻環伺宋明已經數十年,而此前烏蘇剛剛滅了東涼,可謂士氣正旺的時候。此時宋明若是與烏蘇鬧出矛盾,隻怕宋明處境堪憂。


    這時,程月棠忽的轉頭看向單婉婉,笑著道,“滄月公主哪裏話,霄陽隻是一個公主,而烏蘇乃是宋明友好邦交的盟友,霄陽如何能與烏蘇一國相提並論。還望滄月公主不要因為一時之氣而小看了自家國力,如此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單婉婉自己將程月棠與烏蘇一國相比,無形之間竟將程月棠太高了到如此地位,而將自己國家卻小看成了螻蟻。眾人聽聞程月棠的話,臉上都是露出一絲笑意,這滄月公主說話當真心直口快,竟一點也沒考慮這個對比能不能比。


    單婉婉聞言冷笑道,“霄陽公主……”


    然而她的話還為說完,程月棠便打斷道,“滄月公主前來和親一事人盡皆知,滄月公主乃是公主,難不成我霄陽公主便不是公主了?霄陽與齊王殿下情投意合也是人盡皆知,滄月公主如此阻礙,難不成你還想在我宋明大殿之中欺辱本公主?霄陽倒要看看滄月公主究竟有何本事。”


    程月棠這幾句話說的擲地有聲,殿中眾人聞言都是為之一振,當即將目光轉向了單婉婉,想看看此人究竟要怎麽樣。


    這時,楊越遙起身道,“陛下,兒臣還是剛才那句話,此時宋明局勢多變,這時候允準齊王與霄陽公主婚事,隻怕會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楊越遙話音剛落,老皇帝一旁的貴妃娘娘也在老皇帝身旁道,“陛下,以臣妾所見,此事便容後再議吧,難道齊王殿下與霄陽公主還會急於這一時嗎?”


    可是皇後娘娘卻反駁道,“妹妹,此言差矣,所謂夜長夢多,如今局勢大家有目共睹,若是能讓二人早日成婚,那也是一件喜事,不僅可以熱鬧熱鬧這京城氣氛,更可以告訴天下人陛下聖心從未偏袒與誰。”


    皇後娘娘最後一句話咬字極為清晰,幾乎所有人聞言後都將最後一句話在腦中反複呈現了好幾遍。


    而這句話也極為有意思,“陛下剩下從未偏袒與誰”,麵上是說老皇帝公正無私,但實際上卻是在暗自警告在座的那些個皇子,誰也別想從老皇帝這裏得到任何捷徑。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楊越遙。


    楊越遙聞聲對著老皇帝恭聲道,“父皇,縱然如此,兒臣仍然鬥膽懇請父皇容後再議,天子聲威不能損,皇室顏麵不能折,此乃古訓,若是父皇同意此事,萬一鬧出什麽有損皇室顏麵之事,兒臣擔心……”


    “不用再說了。此事,便容後再議吧。”


    老皇帝忽的打斷了楊越遙的話,擺手看向楊季修,而後又看了看程月棠,微微搖頭之時臉上滿是喟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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