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堂洗淨臉頰後又迴到了山坡之上,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程月棠四下看了一眼才發現此處離玉陽樹不過百丈,想來那金礦應當是在玉陽樹的下方,而一眾村民休息的地方當就在前方不遠處。


    楊季修看了看已經一臉無暇的程月棠,臉上緩緩浮現一抹笑意,但他卻轉眼看向了張承衝,“張將軍這般做法可不太符合規矩啊……”


    張承衝擅自帶兵離開通天關,按律乃是大罪。而且此處金礦當屬朝廷,一經發現當立即上報才是,張承衝不僅沒有上報,反而欲私吞,按律更是罪不可恕。


    那張承衝哪裏知道在這寒苦之地居然會遇到當今京城中最受老皇帝恩寵的兩人,聞言當即露出一絲尷尬之色,然而隻是一瞬便正色道,“齊王殿下,北境之憂已到眼前,末將出此下策雖是欠妥,但卻是解決眼前困局的最好辦法。”


    說著,張承衝對著楊季修拱了拱手,卻不再多言。


    匈奴的大肆擴軍明擺著便是衝著宋明而來,這一點,程月棠與楊季修都知道。隻是楊季修想試探一下這張承衝,故此才由此一問,現在見他出言辯解均是以大局考慮,楊季修心中頓然一鬆。


    “如此說來,張將軍是打定了主意要將此座金礦拿下了?”


    “正是!”


    張承衝說話時不卑不亢,即便是麵對的是程月棠與楊季修,以此可見其忠正之心。


    程月棠對著楊季修微微點頭,而後看向張承衝,“張將軍,既然如此,還請你速迴通天關,調集人馬,我們裏應外合將這金礦徹底拿下。”


    張承衝得令剛要轉身,當卻又忽的停了下來,對著程月棠道,“公主,拿下以後……”


    張承衝便是個沒有便宜不出手的主,此次為了這金礦他可是幾天幾夜未曾睡好覺,現在有了程月棠的將令,他自然不再擔心什麽。隻是,程月棠與楊季修畢竟是京城中人,倘若這金礦你拿下來以後,這兩人要從中分利……


    不料楊季修聞言卻是一聲冷哼,“張將軍,這宋明之中剛正不阿的可不止你張將軍一人。”


    “張將軍,我二人的確為這金礦而來,但卻不是為了其中金子。拿下以後,你該怎麽處理便怎麽處理,其他的事,我們不會插手。”


    程月棠無疑把話說了個通透,但這也基於張承衝在程景況印象中的為人,所以程月棠才會如此相信他。


    聞言,張承衝當即單膝下跪拱手抱拳,“末將代通天關所有軍士,謝公主和王爺!”


    張承衝走後,程月棠從地上撿起剛剛扔出去的水桶,看了看楊季修道,“齊王殿下,您是幫我挑水呢?還是幫我挑水呢?還是幫我挑水呢?”


    程月棠自然還要迴到金礦之中,因為張承衝與楊季修一旦攻進去,那金礦之中的村民必然需要一個引路之人將他們通通帶出金礦,否則到時一旦亂起來,誰也顧不上誰,難免傷及無辜。


    楊季修對著程月棠了然一笑,而後自覺的從程月棠的手上接過了水桶,朝著山下走去。


    路上,程月棠將張承衝告知自己的匈奴情況重新梳理了一遍後完完整整的告訴了楊季修。


    楊季修聽罷,眉尖露出一絲擔憂,“多事之秋。”


    如今烏蘇與南蠻的事宜尚未徹底解決,通天關又麵對如此壓力,一旦三方同時向宋明施壓,楊季修擔心現如今的朝廷能不能抗住。


    程月棠的計策雖然已經取得了一些效果,但是總體而言,還是要宋明更加主動才好,不然總是被烏蘇,南蠻還有匈奴牽著鼻子走。


    程月棠道,“我此刻倒是更擔心匈奴此次大肆擴軍會不會與楊越遙又關係。”


    楊季修聞言駐足,轉眼看向程月棠,狹長鳳眼忽的一閃,“你是說,楊越遙利用這金礦已然與匈奴有過聯係?”


    此座金礦距離通天關並不遠,楊越遙若是利用這裏的金子疏通了匈奴內部中的一絲勢力,他在匈奴之中大有可為。再加之此次匈奴擴軍一事實在讓人措手不及,而且與烏蘇南蠻形成犄角,生生將宋明卡在了一個危險的位置。楊越遙與匈奴之間的關係,當真難說得緊。


    然而讓程月棠和楊季修最為頭疼的是,他們根本沒有確鑿證據可以證明楊越遙通敵賣國的罪名,隻能被動的選擇拆解楊越遙的招式。在這一點上,程月棠與楊季修便如同當今的宋明,隻能跟著烏蘇,南蠻,匈奴的陣法而變陣,實在是被動。


    程月棠點了點頭,正色道,“楊越遙與烏蘇和南蠻的關係我們已然可以確定,以此類推,他與匈奴不可能沒有接觸,而且這座金礦又是極妙的禮物,一旦楊越遙與匈奴勾結,宋明的危險可就不再是眼前我們看到的這一點了。”


    楊季修聞言陷入了沉思,此時局勢當真變化莫測,烏蘇與南蠻才剛剛消停,匈奴卻又忽的冒了出來。而且在楊越遙的背後還有一個程月棠與楊季修都不知道的人,此人在宋明勢力定然不會比楊越遙低,若是想處理好宋明對外的關係,抓住此人的弱點當是關鍵。


    兩人迴到那石壁上的暗門之時,太陽已經爬上了山頭,程月棠望著這朝氣蓬勃的初陽,目光緩緩轉動,而後停在了群巒疊嶂的北方。


    楊季修看著程月棠眼中無意間流露出一絲燦然,心裏也跟著笑了。


    還有什麽能比看著自己心愛之人的側臉更加幸福呢?


    那是一張不染俗塵幹淨的臉,此時正飽含著希望遠眺,在她的目光裏,楊季修看不到一絲一毫雜質,隻有純粹清澈的深情。


    楊季修忽的明白自己這幾年來一直追求向往的東西,也忽的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對程月棠產生如此不同尋常的感情。那是楊季修曾在夢裏無數次夢見的眼睛,也是楊季修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的目光,在那目光裏,楊季修隻能感覺到滿足和幸福。


    楊季修一時間看得癡了。


    程月棠見楊季修如此緊緊的盯著自己看,當即臉上湧出一抹紅暈,但與初陽照在臉上的色彩融合,卻也看不出什麽來。


    “你這人好生無禮……”程月棠實在忍不住輕聲嗔道。


    不料楊季修聞言隻是一笑,狹長鳳眼之中透出一股子得意,“無禮之人必有無禮之處,楊某何曾對你無禮了?”


    “哦,你是說楊某非禮勿視吧?這可怪不得我,怪隻能怪公主殿下實在吸睛,便是天仙下凡,當也不過如此。”楊季修忽的刷起渾來,絲毫不在乎自己這樣強詞奪理到底好不好。


    程月棠聞言白了他一眼,但臉上卻是微熱,也不知是陽光所致,還是臉紅所致。


    見狀,程月棠微微垂首道,“你再如此無禮,小心……小心……小心本公主不客氣了。”


    “您倒是別客氣啊,客氣幹啥啊,客氣能當飯吃嗎?”說著,楊季修幹脆走到了程月棠麵前,一手輕輕抬起程月棠的下巴。


    程月棠見他如此輕薄之舉,當即伸手要將其推開,但楊季修卻忽的湊了上來,一口吻在了程月棠的微紅雙唇上。


    上一次親密接觸還是在去年,時隔如此之久程月棠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侵透全身的酥軟,直想往楊季修的懷裏撲。


    而後,程月棠感覺到了一股來自內心深處的悸動,不似最開始最楊季修的好感,而是一種超越了渴望愛情的悸動,像是程月棠心中早已埋下的種子在這以瞬間發了芽。


    初陽之下,微風漸漸吹過,早晨的空氣異常清新,而在這種恬淡寂靜卻又充滿了活力的時辰,兩人將內心中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情通通化作了沉默,而後在雙唇之間傳動。


    楊季修微微睜眼,看見了程月棠臉上幸福樣子。


    “你知道嗎?北境的日出乃是天底下最美的日出。”楊季修看著程月棠的眼睛,眼神中滿是深情。


    日出美不美,在於看日出的人的心情。


    楊季修不知道這日出到底是哪方的好看,但是他知道,此時的日出乃是自己所見過的,最美的日出。因為在他的心裏,程月棠的美,程月棠的溫唇,程月棠的一切都將自己融化,剩下的,唯有那久久不能挪開的目光。


    而程月棠聞言臉上紅暈更甚,頭也垂得更低,甚至一雙玉手竟不自覺的揉捏起衣角。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也能感覺到楊季修眸中的深情,甚至能用餘光瞥到燦爛初陽下的一切生物都在貪婪的吮吸著光明。


    在這一刻,程月棠隻想依偎在楊季修的懷裏,任他火熱的胸膛溫暖自己的臉頰。


    初陽之下,整個世界都從一整夜的沉眠中緩緩醒來,其中包括遠處飛過的野鳥,以及更遠處村子裏傳來的雞鳴狗叫。


    一片火紅的陽光似極了一塊居然的染布,將整個世界都變得絢爛而熱烈,也將整個世界變得美麗和體貼,似乎一切都是美好。


    良久,待程月棠不得不再度進入金礦之時,楊季修這才放開胸前的程月棠,伸手將一旁的水桶放在了她的肩上。


    兒女可以情長,但在這之前,他們還有著更為重要和迫切的事需要解決。程月棠心裏明白,楊季修心裏也明白,故此他們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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