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月棠看來,今日老皇帝召見自己和楊季修,除了有意試探自己有沒有出閣之意之外,還有意試探楊季修是否有意參與朝政。


    楊越遙的家底如何,老皇帝再清楚不過。但他居然問起程月棠知不知道楊越遙身邊有些什麽人,其目的,不過是想看看楊季修的反應。


    果然,楊季修未及深思便請纓調查,當即讓老皇帝心中生疑。要知道,楊越遙是皇子,楊季修何嚐不是皇子?


    老皇帝見程月棠穩重矜持,言語得當,心中不由更是喜愛,聞言道,“寧王府那幾個人,也是時候管管了。”


    楊季修聽到老皇帝這般說來,才醒悟剛才自己大意了,若不是程月棠在旁,隻怕今日……


    程月棠星眸流轉,浮現一絲狡黠,“寧王向來賢德,朝中上下對其也是讚譽有加,就連太子殿下也被寧王殿下壓住了風頭。”


    老皇帝聞言,神色忽的一變,厲聲道,“狗屁賢德,他平日裏做的那些事,朕隻是懶得管他而已。”


    楊季修聞言忍不住看了看程月棠,急忙使了個眼神,“你這是在幹什麽?”


    誰料程月並不理會楊季修的擔心,自顧自的說道,“陛下,此乃皇族家事,民女本不該多言,但有句話……”


    說到一般,程月棠忽的停住,抬頭看了看老皇帝。


    老皇帝擺手道,“但說無妨。”


    程月棠得了旨意,正色道,“太子殿下性情溫厚,不善權鬥,若是如此下去,隻怕難免遭奸人所趁。”


    此言一出,饒是老皇帝也不由得一驚。程月棠明麵上雖然是在說太子,但這無疑於是在說楊越遙與太子的黨爭。


    楊越遙私底下的那些事,老皇帝豈能不知?太子這般性格,遲早要吃大虧。老皇帝若不是明白這一點,上次太子城郊試馬一事也不會將楊越遙也重罰。


    而程月棠所言“難免遭奸人所趁”,雖然沒有指明,但卻直指剛才正在討論的楊越遙。如果兩個皇子真的鬥將起來,隻怕老皇帝也無法化幹戈為玉帛。


    楊季修見狀,急忙道,“皇兄,程小姐所言並非沒有道理。但以皇弟之見,即便有些積弱,但也還不至於。再者大家本來就是一家人……”


    隻是楊季修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老皇帝打斷了,“哼,我倒希望是一家人,隻怕有的人,不想跟朕是一家人。”


    說到這裏,亭子裏的三人盡皆沉默。


    宮廷鬥爭向來就是骨肉相殘,楊越遙雖然還到這種地步,但以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想來也是離得不遠。老皇帝當初之所以讓楊越銘入主東宮,看重的便是他不善權鬥。隻是他沒想到的是,楊越銘身上這點優點,卻成了不軌之徒攻擊的弱點。


    不經意間,已是黃昏,老皇帝開始就言道今晚就在宮裏用膳,程月棠和楊季修二人自是不好執意迴府。


    程月棠見老皇帝派人給秦國公府送了信,心中稍安。


    老皇帝傳旨正清宮,今晚便在皇後處用膳。


    皇後不是太子生母,但卻極得老皇帝恩寵,還育有一子,那便是楊越遙。正是因為有個皇後在宮中,老皇帝才對楊越遙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不是如此,以他一個親王身份,老皇帝隻怕早就將其貶謫出京了。


    但反過來想,從老皇帝對楊越遙的縱容便可以看出,他是有多麽寵信皇後。


    皇後雖是初次見到程月棠,但在宮內卻是早就有所耳聞,畢竟能把楊基楊尚書府邸給燒了的姑娘,在京城之中獨此一人而已。


    初次謀麵自是少不了一番寒暄,以程月棠隻能,便是老皇帝也敬她三分,皇後自然看得出老皇帝的心思,故此用膳之時明裏暗裏提及程月棠的婚事。


    對於皇後而言,她是第一次見到程月棠。但對於程月棠而言,前世之中便沒少見過這位皇後。


    皇後雖不是什麽心腸歹毒之人,但私心頗重,凡是隻考慮自己和寧王。前世之中楊越遙數次前往程府示好,其中大部分都是皇後示意。為幫楊越遙爭得皇位,她可謂竭盡心力。


    今生也是一樣,第一次看見程月棠,皇後心裏便有了主意。程月棠的身份她自是明白,而楊越遙目前最缺少的便是一個在朝中威望極高的臂膀。


    用過膳之後,楊季修與程月棠躬身告退。


    “我送你迴去吧。”出得皇城,楊季修看著程月棠溫聲詢問。


    程月棠聞聲點頭,“嗯。”


    “為何沒見到燕無聲?”


    程月棠進宮麵聖,至晚未歸,燕無聲竟沒有出現,見狀,楊季修不由心中疑惑。


    程月棠眸子閃過一道光亮,“他下南境去了。”


    “下南境?為何?”


    “對了,你知道翠微穀嗎?”


    程月棠聽到楊季修提及燕無聲,這時才反應過來楊季修可能知道翠微穀的一些事。


    “翠微穀?百草閣?”楊季修聞言一愣,反問道。


    程月棠不解,“什麽百草閣?”


    楊季修耐心解釋,“翠微穀號稱囊括天下藥草,故此又被稱之為百草閣。”


    話畢,楊季修看向程月棠問到,“燕無聲去打探翠微穀的消息去了?”


    楊季修本就是極聰明之人,聽聞燕無聲下了南境,程月棠又忽的問起翠微穀的事,瞬間便想到了燕無聲此行的目的。


    程月棠點頭道,“既然翠微穀號稱囊括天下藥材,那用以給我弟弟治病的這兩味奇藥,說不定也有。”


    楊季修當然知道程月棠派出燕無聲南下的用意,隻是翠微穀想來隱於山林,莫說一個燕無聲,便是十個燕無聲隻怕也是無功而返。


    聞言,楊季修道,“燕無聲輕功雖好,但畢竟隻是一介江湖草莽,你……”


    楊季修本打算讓程月棠別抱太大希望,但話至半途卻又咽了迴去。


    他知道,程夜朗的傷對於程月棠來說意味著什麽,隻要有一絲能讓程夜朗站起來的機會,程月棠都不會放棄。此時如果讓程月棠別對燕無聲抱太大希望,隻怕不現實。


    誰料程月棠聞言,神色為之一黯,卻是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小聲道,“我知道。”


    楊季修見狀,心生不忍,上前拉住程月棠的手,輕聲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找到的!”


    楊季修的話再是普通平常不過,但卻讓程月棠心中一暖,眸中流露出無限柔情。


    這話要是從旁人口中說出,程月棠或許隻會付之一笑。但從楊季修口中說出,程月棠心總卻是深信不疑。


    楊季修看著神色黯淡的程月棠,“待京城事了,我便南下。”


    程月棠聞言怔道,“你派個人南下即可,何必親自前去。”


    楊季修搖了搖頭,道,“我既已承諾於你,必竭力完成。”


    程月棠看著楊季修臉上的堅定神色,已知他已下定決心,柔聲道,“如此……便麻煩……”


    “你我之間如何存在麻煩二字?”


    楊季修臉色微沉,狹長鳳眼之中閃過一道慍色。


    程月棠知他在惱自己客套,當即低首垂眉,不再言語。心中卻是生出千種甜蜜,萬般柔情。


    兩人行至秦國公府胡同口,程月棠看了一眼胡同內的程府大門,道,“今次便不用再鑽狗洞了。”


    楊季修笑著道,“我可記得那狗洞尚未填上,莫不是程大小姐還有用處?”


    程月棠也是聞言一笑,“用處倒是沒有,隻是往事珍重。”


    那狗洞是程月棠童年記憶裏的快樂時光,也是與楊季修幾次密見的證據。雖已無用,但卻是一種迴憶。


    楊季修點了點頭,看著程府大門道,“迴去吧。”


    程月棠聞言叮囑到,“你也早些迴去休息。”


    楊季修笑著道,“我看著你迴去。”


    程月棠卻嗔道,“又不是鑽狗洞,有什麽好看的。”


    說罷,程月棠轉身迴府。


    夏至未至,京城已是極為炎熱,就連這夜裏吹起的陣陣南風也帶著一股撲麵而來的溫度。雁過留痕,風過無影,胡同口隻剩楊季修修長的身影,他的目光聚焦在程府門前的程月棠身上。


    瞧得程月棠進了府門,楊季修這才轉身。


    “主上,百花園周圍已布置妥當,請主上示意。”


    影衛從陰影處閃出,躬身拜倒在楊季修身前。


    楊季修聞言點頭,詢問到,“常青山可有異常?”


    “異常倒是沒有,隻是看上去甚為失神。”


    影衛如實以報。


    楊季修聞言笑道,“故地重遊,人是物非。不失神才怪。”


    說著,楊季修邁步朝前走去,身後影衛跟了上來道,“寧王每日禁足在府,未有異動。倒是清秋院的公子淩下了南境金州,還有尚書省的兵部侍郎張夢之,以及刑部主司魏一陽也下了金州。”


    楊季修聞聲停步,臉上露出疑惑之色,“這三人都是同一天下的金州?”


    那影衛迴稟道,“公子淩於十日前下的金州,張夢之與魏一陽卻是在五日前得了皇帝口諭下的金州。”


    “口諭?”


    楊季修皺眉問到。


    “是口諭,屬下幾番打聽都未見聖旨。”


    影衛道。


    楊季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而後邁步朝前繼續走去,“你接著說。”


    那影衛道,“屬下打聽到用以治療程府公子重傷的兩味奇藥,其中一味京城之中便有。”


    楊季修聞言轉身,狹長鳳眼閃過一道光芒,“何處?”


    “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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