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新年也是熱鬧非常,大街小巷都充滿了年味,一早起來雲菡還是忍不住迴蘇府看看,擔心父親和少殃兩個人過年太孤單。


    可迴去之後雲菡覺得自己多想了,因為孫博鳴也在,少殃也叫來個把好友來京中小聚,真是比太子府還熱鬧幾分。


    “雲兒迴來啦,要不要吃點點心,這都是你師父特意去西街的稻香齋買來的。”蘇仲良很高興,一是因為過年,二是因為雲菡迴來了。


    “爹你不用招待我,我今天是偷偷溜出來的,一會兒還要迴去,可是糕點還是要吃的。”


    “就你貪嘴,還好多備了幾份。”孫博鳴嘴上責怪雲菡,可那幾份糕點還是出賣了他,這些都是他排長隊特意為雲菡買的。


    “師傅口是心非是不對的,這麽老了還這麽不真誠,你這樣會被其他人看不起的。”雲菡壯膽打趣孫博鳴,說完就跑迴自己的小院躲避一場口舌之戰。


    看著院中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樣熟悉,這是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如今迴來也別有一番滋味可品。等自己懷念夠了,小心翼翼的出現在孫博鳴的身邊,討好的為孫博鳴捏肩捶腿,“師傅啊,不生氣啦,徒弟準備了一些心意還請師傅笑納。”


    “什麽東西?禮輕了別指望我會原諒你。”


    “是是是,肯定小不了,是您最愛的燒刀子,二十年的,絕對不會讓師傅失望。”


    孫博鳴愛茶,更愛酒,可惜酒品不好,喝醉了就拉著身邊的人談他當年如何如何,也真是符合他的一貫形象。聽了有燒刀子喝孫博鳴眼睛都亮了,也把所有的脾氣都拋諸腦後,“在哪呢?看在酒的麵子上我就勉強原諒你。”


    雲菡真是慶幸自己不嫌麻煩饒了遠路迴來,不然還真沒辦法哄好孫博鳴,楓兒遞上來兩壇上好的燒刀子,孫博鳴迫不及待的喝了一杯樂的嘴都合不上了,也忘了雲菡的調皮,滿心都是他的好徒弟。


    “父親,明天是初一女兒要趕早進宮請安可能迴不來,但是我初二一定迴來,所以我要吃王姨親手做的菜。”


    蘇仲良看雲菡並沒有受委屈的跡象一顆心也漸漸落地,“好,我會吩咐好,看你這些日子都瘦了,爹會讓王姨多做些你愛吃的菜。”


    “多謝父親,女兒偷溜出來的時間不短了,要趕緊迴去了,過幾日我親自去拜訪師傅。”


    聽到這話孫博鳴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好,我知道了。”


    “你這家夥,我女兒好心看你你怎麽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


    “你懂什麽。”雲菡看出來孫狐狸是真的生氣了,可是他經常無緣無故發火所以蘇仲良並沒有看出什麽,全當他喜怒無常。


    “好啦,父親,師傅今天是過年,你們就不要吵了。”


    “哼。”


    “哼。”


    雲菡無奈的搖搖頭,兩個人加起來年紀都快要一百歲的人竟然還跟小孩子一樣鬧脾氣,雲菡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


    “那我就先迴去了,太晚被發現就不好了,你們二人好好過年,有事隨時來通知我。”


    告別二人,雲菡讓啟倫帶著自己從太子府後門迴去,沒想到白皓軒早已在後門等候多時。


    “幹嘛去了?”


    “迴家了。”


    “不是說過了,你想迴去叫我,我們一起迴去看嶽父嗎?”


    雲菡有些做賊心虛,她不是沒想過叫白皓軒一起迴去,可是慶國公那邊他無法交代,更何況冉伶韻暈倒的事慶國公已經知道了,如果此時做出什麽出格的事隻會激怒慶國公罷了。


    “我錯了。”


    看著雲菡委屈的模樣,白皓軒也不忍心再責怪她,抱進懷裏柔聲安慰,“沒事,你不需要擔心什麽,雖然現在證據不足,可不出三個月一定可以搬到慶國公。”


    “好,那我這三個月不會對冉伶韻出手,可是你打算用美人計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美人計?”白皓軒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計劃中並沒有美人計。


    “我是說你打算去出賣色相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好躲著你們。”


    白皓軒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家的醋壇子打破了,好酸啊。”


    雲菡嗔怒的在白皓軒胸口打了一拳,“你還好意思說,上次那麽肉麻的話你都說的出來,誰保證你不會出賣色相保不齊被冉伶韻吃了豆腐去。”


    白皓軒抓住雲菡亂動的手,“好好,我保證不會被吃豆腐。走吧,去打扮打扮,晚上還要去宮裏吃年夜飯。”


    年夜飯寓意團圓,所以每年都會召集所有在外的王爺迴京來一起過年,想來一定熱鬧極了。皇帝一共有四個兒子,大皇子身體虛弱,六歲就被帶到龍華寺修行。二皇子就是白晨逸,皇後的親生兒子,朝中實力除了白皓軒就屬白晨逸最強。三皇子十二歲的時候不慎落水早夭。大皇子會在每年年結的時候迴宮團圓,雲菡對這個大皇子很好奇,所以借此機會一定要見一見這位大皇子,看看究竟是朋友還是敵人或者二者都不是。


    雖然是家宴規模也不小,歌舞演樂自然不能少,皇後為了討皇帝歡心還特意從宮外請來最好的戲班子。整個宴會上雲菡一直都觀察著大皇子白巳明,要說樣貌和白皓軒不分伯仲,可氣質和白皓軒截然相反,白皓軒表麵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未長大的孩子,而白巳明給人的感覺非常穩中,多了一份超脫,恐怕跟生活環境有關。


    宮廷樂師自然是最好的,可時間長了難免還是會頭疼,雲菡現在就非常頭疼,宴席還不到一半,雲菡就不得不出去喘口氣。找一個池塘邊坐下揉揉發痛的額頭。


    “你也不喜歡這種場合嗎?弟妹。”


    突然出現在雲菡身邊的白巳明嚇了雲菡一跳,雲菡心想這個人走路怎麽沒有聲音難道想要嚇死誰,而且他不是應該在宴會上嗎?他是跟著自己來的?拋開心中的問題,連忙起身行禮,“參見邵陽王。”


    擺擺手坐在雲菡身邊,看雲菡站在那沒有反應,伸手拍拍雲菡剛剛坐的位置,示意她坐著說話。雲菡猶豫了一下看白巳明並沒有惡意就依著他坐下來。


    二人就這麽坐著好長一段時間都相對無言,雲菡覺得還不如在宴會上坐著也比這種情況來的好。


    “在你大婚那日我見過你,在龍華寺。”白巳明先打破沉默。


    “嗯。”除了一個嗯雲菡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現在真希望誰突然跳出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那件喜服是何平的手筆吧,隻有她能繡出那麽醜的花。”


    雲菡直冒虛汗,心裏想你這個做哥哥的這麽說自己的表妹真的好嗎?


    “你大婚我還沒給你送禮物,你想要什麽?我日後補給你。”


    “我想要的隻是希望你不是敵人。”雲菡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覺著反正已經這麽尷尬了不在乎在尷尬一些。


    “好,我答應你。”


    恩?答應了?不對,他答應了?意思是他有可能是敵人?現在不是了?“你答應了?你為什麽要答應?”話一出口雲菡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真是說話不過腦子,他都答應了自己有什麽好質疑的。


    “我為什麽不答應你?”白巳明微笑的看著雲菡,看的雲菡心裏發毛,雲菡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笑意無懈可擊並沒有什麽異常,就是一個簡單的反問而已。


    “因為……因為……”


    “因為我是皇子嗎?”


    雲菡尷尬極了,隻能點頭,雲菡確實是這樣想的,因為他是皇子,是邵陽王,他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白巳明一直在笑,可是現在笑容中多了一絲落寞和無奈,“身為皇族人有很多無奈,可並不是沒有選擇。”說到這裏收起笑容,認真的看著雲菡,“我的選擇就是‘我答應你’僅此而已。”


    雲菡被這樣的白巳明震懾到了,雲菡忽然很害怕,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眼前這位大皇子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有能力選擇他想要的生活。


    發現雲菡在直直的看著自己,白巳明恢複笑容,“怎麽?不相信我?”


    雲菡搖頭,把視線收迴來投向廣闊的天空,“你有能力答應我,這一點我從不懷疑。”


    白巳明也沒有想到雲菡會這樣迴答自己,看著雲菡的側臉突然明白自己的四弟為什麽會娶眼前這個女人。“你很有趣。”


    聽了白巳明的話雲菡全當他在誇讚自己,抬手遮掩笑意,這一個動作白巳明看到了雲菡手腕上的紅繩,“這個是?”


    “這個?這個是白皓軒給我的,是一個死結解不開。”


    “那他沒有告訴你這個紅繩的來曆嗎?”


    雲菡一直當這是普通的紅繩,或者是白皓軒從哪個寺廟求來的,從來沒有過多的想過這個紅繩的來曆,迷茫的搖搖頭。


    “這是龍華寺長明燈的燈芯,兩股繩從生來就糾纏在一起,如今看來你這裏隻是一半,另一半一定是在我那四弟的手上。前任主持參悟大道,將這燈芯從長明燈中取出供奉佛前,這善解。也是一種善緣。我這四弟對你的心思還真是不簡單,竟然從方丈手中求來這緣。”


    雲菡看著手腕上的紅繩,想著白皓軒那日為自己親手帶上的景象,也理解了那句“這根紅繩已經被我係成死結了,誰也沒辦法解開”的含義。這是一句隱蔽而真誠的誓言此一生隻為一人隻求一人。


    “不要發呆了,我們迴去吧,再不迴去就有失禮數了。”


    白巳明一句話將雲菡的思緒拉迴來,意識到出來確實很久了,連忙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二人一前一後的迴到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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