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傑登上遊戲,裏麵的世界已經沸騰了,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去找他麻煩了,而且他還承諾一會兒到遊戲裏論壇發照片和最新進展。


    公共頻道裏不斷有人刷著屏幕,有支持張宇傑的,有詛咒他被砍死的。


    剛才雪姨用數碼相機將戰況結果都拍了下來。所以張宇傑直接傳上了論壇,徹底堵住了那些人的嘴。隻是有一個人在帖子下麵迴複道:這不是火焰幫的人麽,你倒黴了。


    張宇傑還是沒在意,繼續玩起了遊戲。過了一會兒網吧裏有個中學生走了過來,帶著崇拜的眼神說道:"哥哥,你能教我打架麽?"


    張宇傑掃了他一眼說:"不能。"


    "為什麽?"中學生有些失望。


    "我怕麻煩。"張宇傑直截了當地說。


    中學生歎了口氣,其實他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了,於是說道:"對了哥哥,你最近還是躲一躲吧?"


    "我為什麽要躲?"張宇傑好奇地說道。


    中學生有些為難:"我知道你肯定很難接受,但火焰幫確實很強,在廣東雖然不是一流幫派,但勢力已經很強了。你一個人鬥不過他們,就是先躲躲也沒關係的。"


    張宇傑麵無表情地說:"我知道了。"


    中學生也不知道張宇傑聽進去沒有,歎了口氣離開了。


    張宇傑和倪思慧兩人繼續玩著遊戲。兩人都沒有說話,遊戲裏雖然熱鬧紛呈,但現實中的氣氛卻有些冰冷。


    清潔人員過來將地板收拾幹淨,拖布在二人腳下竄來竄去,像是條調皮的蛇。


    "要不,我們先去躲躲?"倪思慧輕輕說道。


    "為什麽?"張宇傑問道。


    "我們畢竟是外鄉人。和本地幫派爭鬥沒有好結果的。"


    張宇傑沒有說話,他麵無表情地殺著怪,殺著,殺著。


    氣氛壓抑地有些可怕。


    "迴去睡一覺,第二天起來什麽事也沒用了。"張宇傑最後說道。


    倪思慧當時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她以為這隻不過是一句普通的安慰人的話語,和什麽"明天的太陽一樣照常升起"之類的沒什麽不同。


    所以她也沒有多想,和平常一樣,玩到晚上十一點多,便迴去睡了。臨走前叫張宇傑,但他說你先迴去,我隨後再迴去。


    倪思慧仍舊沒多想。這時很常有的事,而且住的地方也不遠,所以她就先迴去了。


    卻沒想到,這次一別,竟然很久之後二人才再次相見。


    坐在電腦前的你預料的沒錯,張宇傑在夜深人靜之時。背上那把開山刀。直奔火焰幫總部而去。他已經提前打聽好了地址,所以沒費什麽力氣就趕了過去。


    這邊的人吸毒成風,火焰幫同樣是個製毒、販毒大幫,總部在一個表麵很正規的化工廠,實則裏麵做著不法的勾當,地處偏僻,荒無人煙。張宇傑就這麽拖著刀走了進去,開始了一場真正的大開殺戒。


    或許是隱藏在張宇傑體內的暴戾分子終於發作,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生命在他眼裏不過像是草芥,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這一戰殺的極其慘烈,張宇傑雖然重傷累累,卻十分享受戰鬥帶來的快感。


    他是天生的戰士。亞在廣巴。


    據說他從化工廠走出來的時候,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紅的,如果有人能夠看到他此刻的樣子,就能知道傳說中的殺神是什麽模樣。


    張宇傑確實比周明要狠,狠的多。


    無父無母,從小憑著一雙拳頭長大的他,信奉暴力,崇尚戰鬥。


    他不知走了多遠,倒在一座廢棄的石橋下,終於昏了過去。


    這是一件驚動整個廣東的大案。


    根據第二天的新聞來看,火焰幫死亡二十餘人,其中包括龍頭大哥,以及旗下的三大高手?重傷五十餘人,鮮血染紅了白粉。


    警方查貨了大量毒品,數量之多超過以往的每一個大案。但是,兇手一樣要捉拿。根據現成的種種線索,查到張宇傑很容易,所以第二天警方就包圍了雪姨的網吧。


    但是一無所獲。


    他們分別審問網吧裏的工作人員,重點人物自然是網吧老板娘雪姨和張宇傑的女朋友倪思慧,開始了長達三天三夜的連續審問。


    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雪姨和倪思慧都沒有說謊。警方也就無可奈何,隻好將他們放掉,卻偷偷嚴密監視起來,看看張宇傑會不會迴來。


    根絕火焰幫幸存的人說,張宇傑肯定是死了,他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好幾刀都在致命部位,不死簡直就是有鬼了。


    但沒有屍體。沒有屍體,就要找下去。


    這件轟動的大案,因為影響惡劣,怕引起社會不良反應,被當局迅速按壓了下去,幾家曾經報道過的媒體迅速將之前的新聞刪除、報紙迴收。警方在私下卻加大力度,全力搜索這名神秘的、不知所蹤的少年。


    網吧關了一段時間。倪思慧整天坐在電腦前麵,一次又一次地瀏覽已經看過千百遍的新聞視頻,但是她從來沒有掉過眼淚。


    雪姨摸著她的肩膀,心疼地說:"好姑娘,想哭就哭吧。"


    "我不想哭。"倪思慧說:"我一點都不想哭,我高興。"


    雪姨有些發懵,她不知道倪思慧為什麽會高興。


    "我的男人生來就是幹大事的。"倪思慧說:"即便是殺人,他都可以殺的這樣與眾不同。我為他驕傲,即便他是個殺人犯,是個臭名昭彰的犯罪分子,我永遠都愛著他。"


    倪思慧沒哭,雪姨卻哭了。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見到了隻有在電視裏才會出現的轟轟烈烈的愛情。


    張宇傑失蹤了,沒有人知道這個少年到哪裏去了,像是突然人間蒸發。


    而倪思慧在廁所,拿起一根窄窄長長的條狀物體,看著上麵的兩條紅線發起了怔。


    "你準備怎麽辦?"雪姨坐在床邊,看著半坐在床上的倪思慧。


    倪思慧調整了一下背後的靠枕,又摸了摸肚子,那裏麵有一個鮮活的生命。


    "生下來啊。"倪思慧淺淺地笑著,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幸福。


    "可是,你今年才十七歲,你爸爸媽媽知道以後......"雪姨心疼地看著倪思慧。


    "所以我決定生下來再迴去。"倪思慧說:"這樣的話他們不管多生氣都無可奈何,而且這是我的孩子,他們也隻能寵著。"


    "那張宇傑呢?"雪姨為難地看著倪思慧:"如果他一輩子都迴不來呢?"


    "不會的。"倪思慧搖搖頭,又笑了:"我了解那個混蛋,即便是死,都一定會給我留下哪怕一丁點的消息。"


    雪姨心中受著極大的震動,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愛戀才會產生如此的信任,四十多歲的她,對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女孩子生起了一些羨慕之心。


    "雪姨。"倪思慧摸著肚子,低下頭說:"所以說,在把孩子生下來以前,我可能還要繼續在這裏住著,就不能去幫你看場子了......"


    "別這麽說,孩子。"雪姨愛憐地撫摸著倪思慧的頭發:"你放心,就是你一輩子住在這裏都可以。至於網吧,如果做不下去,大不了關掉。"


    雪姨輕描淡寫地說著,倪思慧撲進雪姨的懷裏,第一次流下了眼淚。雪姨輕輕拍打著倪思慧的背,她知道這個女孩實在太累了,自從出了那件事,還沒有合過眼睛。


    倪思慧睡著了,就在雪姨的懷裏。她的睫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淚滴,像隻困倦的小貓咪,安然地在雪姨的懷裏享受著僅存的溫暖。雪姨的胳膊有些酸了,但她舍不得放下倪思慧,擔心會吵醒她。雪姨看向窗外,這個名聞天下的不夜城,到處都閃爍著迷彩般的光芒,而張宇傑此時又在這個城市的哪個角落?


    雪姨想起了已經去世的丈夫,他們在年輕的時候似乎沒有多麽刻骨銘心的戀愛?後來又想起了在遠方上大學的女兒,不知道她會不會也遇到個一見傾心的男子?


    張宇傑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個漆黑的屋子裏,對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台電視,屏幕上正播送著火焰幫總部遭到屠殺的新聞。


    新聞是錄製好的,一遍又一遍地重播著,似乎就是為了等張宇傑醒來的時候能夠看到。


    黑暗中,張宇傑的臉色凝重起來。眼睛逐漸適應了屋子裏的光線,他發現這間屋子還稱得上是豪華,寬大的軟床,紅色的地毯,各種電器也應有盡有,仿佛是個五星級酒店。


    他緩緩地坐起來,身體四處散發著疼痛,低頭一看,才發現到處都纏著繃帶。這證明最起碼他的處境很安全,把他弄到這裏來的人是為了救他。


    似乎知道他已經醒來,門突然被推開,張宇傑冷靜地看過去。進來的那人在門口的牆壁上摸索了一下,屋子裏便亮如白晝,刺眼的燈光甚至使張宇傑不得已閉上了眼睛。


    張宇傑感覺到,那人緩緩走到床邊,身上似乎還帶著淡淡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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