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著護工的指示,又走到了一間急救室前,五叔就在這裏麵做手術。


    我坐在門口的排椅上,心裏琢磨著要不要現在給超叔打個電話?這會兒已經半夜三點多了,打擾他休息終究不是太好。


    最後放棄了這個想法,等五叔做完手術出來再做決定吧。


    我靠在排椅上。腦子裏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困意襲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在市醫院的另外一間重點保護單人病房裏,梁東天悠悠醒來。


    旁邊站著一個戴著眼睛的斯文年輕人,他已經等候多時了。宏莊女劃。


    "一定要保密。"梁東天說:"我不想再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好的。"年輕人是梁東天最信任的幕僚心腹。


    "我隻記得幾個名字。"梁東天碰了碰敷在臉上的冰袋,矯正了一下位置繼續說道:"和我到酒店開房的是倪震的女兒倪思慧。後來進來的三男三女,我也隻知道其中一男一女的名字,一個叫做李思佳,一個叫做林玉峰。打我的那個孩子反而不知道名字。"


    "有這兩個名字就夠了。"年輕人淡淡地說:"知道這兩個名字,其他四個人的名字就簡單了。"


    "嗯。"梁東天又挪了挪位置:"他們拍攝下來我挨打的鏡頭,一定要想辦法拿迴來。迫不得已的時候,可以借助地下的力量。"


    "那是自然的。"年輕人說:"做這些事情,他們最擅長。"


    梁東天歎了口氣:"我現在很害怕dv上的視頻會流出去,那裏麵有我手握著皮鞭的樣子。"


    年輕人閉著嘴巴,他知道什麽時候該說話,什麽時候不該說話。


    "最近還想要去爭取升級的機會,如果......"


    "我一定不會讓視頻流出去的。"年輕人的語氣很輕,但是聽來卻很堅定。


    梁東天點了點頭,他知道有這個人做事一向安穩可靠,他說一定不會,那就一定不會。


    "還有一點,不要讓倪震知道。"梁東天補充道。


    陳雲超並沒有睡著,他倚在樓道拐角的牆邊,旁邊就是他的家門,卻一步也踏不進去。因為他又喝醉了。


    陳雲超一身的酒氣,衣服也髒兮兮的不僅沾滿了塵土。還有一些嘔吐物的痕跡。他像一條流浪狗一樣蜷縮著,滿是皺紋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可是他仍然沒有睡著,腦子反而很清醒。


    被這樣關在門外不是第一次了,家裏的那個母老虎天生就是陳雲超的克星,她才不管陳雲超在x縣是多麽的有名望,多少人都畏懼於他這個什麽狗屁單挑王。


    對她來說,賺不上錢來養家就是毫無用處的男人,是可以用任何刻薄語言來侮辱的男人。


    陳雲超打了個嗬欠,有些困意,但就是睡不著。樓道窗戶的玻璃不知道被哪家頑童砸破,涼風不斷地從外麵吹進來,直直灌進陳雲超的衣服裏。


    陳雲超在思考自己睡不著覺的原因。


    太冷了?不是,以前冬天下雪都照樣在樓道裏睡覺。


    有心事?也不是。一天下來都正正常常的和以往沒有任何差別?


    那是怎麽迴事?陳雲超覺得有些心慌慌的。這種感覺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樓道裏很安靜,平常還能偶爾聽到野貓叫喚,現在隻能聽到唿唿的風聲。再這樣下去,冬天就快來了吧,還是和以前一樣難熬啊。


    陳雲超站起來,本能地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可是又怎麽能撣的幹淨?他看了看黏糊糊,髒兮兮的衣服,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便放棄了。


    他走到窗戶邊,從玻璃的破洞看出去,皎潔的月光將小區映襯的靜謐無聲。


    一個人都沒有,可是他心裏的不安感仍舊逐漸增強。他的腦海中甚至迴憶起了二十多年前的畫麵,那時他們兄弟幾個馳騁在x縣的每一片果園和莊稼地裏。


    現在早已物是人非。陳雲超並不是個戀舊的人,也不會到處去跟別人說當年老子是多麽的牛逼多麽的威風。


    他一向隻會說現在的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牛逼和威風。


    在這樣的夜晚,韓冰也同樣睡不著。


    她躺在床上,看著旁邊早已進入沉睡狀態中的沈軒,悠悠地發出一聲歎息。


    這裏是帝豪娛樂城的頂層,也是二人休息的地方。


    暗夜中,韓冰抬起手摸了摸沈軒棱角分明的側臉,這樣的男人長得好看,而且事業有成,到了中年也照樣能夠迷死一大片的小女孩。


    沈軒的一支胳膊搭在韓冰的腹上,這樣的姿勢讓韓冰覺得很有安全感。


    韓冰扭過身子去,卻又往沈軒的身體處靠了靠,使自己的背能夠緊緊貼著沈軒。


    她睜著眼睛,看著不遠處的巨大窗簾,外麵就是煙花巷的街道,還是有一些微弱的光芒能夠穿透窗簾,照的屋子裏朦朦朧朧的。


    韓冰也記不得是多久之前,還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急救車的聲音,而且就停在了對麵的街道上。她記得對麵是金海娛樂城,但不知道那裏出了什麽事。


    大概又是什麽客人打架了吧,韓冰這樣想著。


    她不得不胡思亂想一些東西,不然腦袋一閑下來,就被其他的事情占據了。


    比如沈軒拜托她幫忙的那件事情。


    韓冰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說服自己,又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計劃怎麽幫。


    此時的她已經能夠理解沈軒作為父親的難處。韓冰不認為沈軒不夠愛她,隻是他作為一個父親,願意為了兒子放棄任何東西。


    漸漸的,她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她已經知道,如果順子真的有什麽不測,沈軒一定會覺得非常難過。她當然不願意看到沈軒難過的樣子。


    現在她是沈軒唯一的希望,她能實實在在的感覺到沈軒需要她的幫助。


    那麽就幫吧。韓冰這麽想著,反正她從來沒有計劃過要嫁給沈軒,也就不用覺得麵對順子的時候尷尬了。


    順子不願意做手術,是因為他根本找不出這個世界有任何值得他留戀的地方。


    而韓冰作為他唯一動過心的女人,所處得地位必然舉足輕重。


    就當是救一條生命吧。


    倪思慧輕輕用手臂劃了劃池子中的水,一波波的漣漪朝著另外一邊池壁推了過去。


    她根本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隻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張宇傑那個家夥到底怎麽樣了?他既然是惡狼幫的人,按道理來說不會出什麽事的吧。


    池子裏飄著兩個大袋子,倪思慧很好奇,便走過去觀察了一番,發現裏麵裝的全是散發著濃鬱味道的中草藥。


    "很好玩嘛。"倪思慧拍了拍袋子。袋子沉了一下又浮上來。


    "太無聊了。"倪思慧把袋子按到池底,袋子又浮起來。


    "該死的,你要再不迴來我就去外麵找你了。"倪思慧自言自語著,可是想到自己背後的傷疤,又想到張宇傑曾經說過連續泡一個星期才能徹底恢複原先的皮膚程度。


    "那豈不是要被他看一個星期啊?"倪思慧微微覺得有些不爽,但心裏又有些甜蜜。


    總的來說,這還是倪思慧第一次嚐到戀愛的感覺呢,酸甜苦辣樣樣都占全了。


    藥池並不深,倪思慧站起來的話,水隻到她的胸部處,其實就和個大澡堂子差不多。


    她百無聊賴地在池子中走來走去,不一會兒就覺得肚子餓的咕咕叫了。


    她當然記得張宇傑曾經告訴她,外麵有周明放的一些吃的,但她還是不敢去拿。


    她已經知道這裏是惡狼幫的搏擊俱樂部,就在這間池子的旁邊,就是武堂其他成員共用的一間大池子,萬一撞見什麽人怎麽辦?


    為了防止繼續餓下去,倪思慧停止了任何動作,像是老僧入定一樣坐在池壁邊的台階上,減少體力消耗就減小肚子饑餓的程度。


    但饑餓還是像病毒一樣快速肆虐著,迅速侵占了倪思慧的身體和思想,讓她叫苦不迭。


    "死張宇傑,怎麽還不迴來,是不是被哪個狐狸精迷倒了哦。"倪思慧一說話,肚子就更加抗議個不停了。


    無奈之下,她隻好出了池子,偷偷打開門,先是左右觀望了一下確認沒人,才將門口的幾個塑料袋掂了進來。


    張宇傑坐在惡狼幫本部的大樓下麵,將衣領豎起來擋著寒風,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滄桑。


    他不時地往手心哈著氣,試圖獲得一點點的溫暖。


    他先後到趙午聖的辦公室,趙午聖的住處跑了一趟,都沒有人。


    現在也沒有什麽小超市開著門,也找不到公用電話打給趙午聖。


    趙午聖就像是一下子就失蹤了,張宇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老大失去聯係。


    哪怕是半夜三點。


    其實想要找電話,也不是那麽難,比如還在大樓周圍巡邏的幾個保安,跟他們借用一下手機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張宇傑沒有這麽做,他更想親自和趙午聖麵對麵地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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