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國故地(6)


    妙音道:“龍行空,哼,你原本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今日你既然願意現身,就應該是報了以死謝罪的心思。很好,你自己動手吧。”


    方向前心中暗存,區行恭罵得果然不錯,真真是應了那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靈音寺的和尚先前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你這靈音寺的家屬現在也如此,哎,咱們之間的這些仇怨,隻怕是無解了。


    原本,這廝還心存僥幸,想著設法將妙音與靈音寺截然劃開、各算各的,如今看來,也難。


    方向前正色道:“仙子,你兒子普智和尚之死雖與我有些關係,卻萬萬不是我下的毒手。你們不找那姓劉的真兇報仇,卻偏偏不問青紅皂白來尋我,還因此濫殺了龍家滿門,豈非是恩怨不明、是非不分?”


    妙音冷冷道:“便是你再巧舌如簧,今日也休想翻案。因為,我根本就沒心情聽你囉嗦。龍行空,納命來吧。”


    話音甫落,拂塵上根根塵絲已然卷著那柄天罡劍,如群蛇亂舞般朝著方向前一擊而至。


    以方某人差著人家幾條街的修為,自然抵擋不住。可是,架不住姓方的家大業大,有的是幫手啊!


    一抖手,罡竹傀儡已是奉召而出,輕輕鬆鬆便是以一雙鐵爪擋住了這洶湧而來的萬千塵絲。


    “原來如此,”妙音恨恨道:“我說以你的修為,便是再強些,卻也不應該是他座下幾大弟子的對手,原來你果然有所依仗,原來你就是兇手!”


    “是你殺了濟世、濟廣和濟民對不對?是你殺了我兒普智,對不對?”妙音聲音略略顫抖,恨恨道:“你果然好手段、好陰險、好心機!做下如此傷天害理之事,竟然還能施展詭計逃脫了他的追殺,甚至還能令我也瞎了眼睛,進而出手幫你……”


    說到此處,妙音顯然已經恨極,聲音顫抖、略帶沙啞。


    “龍行空,我恨不能生噬爾肉、死寢爾骨!今日,無論你有何手段,就讓我們做個了斷吧。”


    妙音雖然自知不是罡竹傀儡的對手,此刻卻是毫無怯意,隻盼著能夠晃開眼前的這具傀儡、以命換命立時將眼前這惡毒之人一招擊殺。


    方向前卻是有苦無處訴。那靈音寺濟字輩的三人,的確均是自己所殺,可那普智之死,明明卻是另一個性質的問題,偏偏眼前這女人毫無理智,根本不聽解釋,還說什麽“沒有心情”?


    姥姥,仗著你是女人,就能憑心情栽贓陷害、指鹿為馬?就能黑白不分,想動手就動手麽?


    他卻不知,就女人而言,還的確就是能的。你愛講理智,可惜,人家偏愛講心情,你能有什麽辦法?混不能你也揮刀自宮,從此拉平彼此間的這點兒距離?


    “妙音仙子,那三人之死,的確均是我所為。可是,那是他們要殺我在先,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你要理解。”方向前還在做著最後的爭辯。


    “廢話休說!你承認就好,受死吧。”妙音仙子卻是根本不想再繼續探討這一類學術性的問題,直接便是翻篇跳到了最後。


    哎,方向前心中歎息,沒辦法,隻好是先將其製住再說了。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方童鞋的仇人隻是靈音寺的一班禿驢,可是與妙音仙子毫無關係,再說了,人家當初還有恩於己,對她,方向前可沒準備痛下殺手。


    罡竹傀儡修為整整高出妙音差不多一個大境界,雖說不能傷了她頗有些絆手絆腳吧,要將其擒下也不過就是早晚之事。


    妙音仙子的目標太過明顯,一味隻在方向前一人身上,很快,這一點心思便是被罡竹傀儡識破了。但見他稍稍側了側身,似是要躲開妙音的一拂。


    然則,僅僅隻是這麽一側身,在妙音看來,卻是露出了一條直接通向龍行空所在的康莊大道。


    當即,妙音不再遲疑、也無須猶豫,因為,她早便做好了以命搏命的準備。隻見其左手朝著傀儡猛地一揮,“啵”的一聲,一道氣障堪堪將傀儡與自己隔開,右手拂塵卻是向前一指。


    一根塵絲竟然詭異地脫離塵座,化作一道白光照著方向前疾射而去。隻要命中,她有十足的把握,就能拿下龍行空的一條小命。


    方向前遠遠地看見了這道白光,卻是不避不閃,嘴角處淺淺拉起一道弧度,他、竟然是笑了。


    他為何不躲呢?為何要笑呢?這麽一個小小的念頭堪堪才在妙音仙子的腦際間閃過,下一刻,她便是得到了答案。


    就見罡竹傀儡左臂暴長數尺,輕輕一捏,已是將那根眼看著就要沒入方向前體內的銀絲生生給掐住,另一隻手同時向前一抓。


    “砰”的一聲,那層看似璀璨的光障立時瓦解,此爪卻是繼續向前,“哧哧哧”,幾聲微弱的聲音響起,已然是一連點中了妙音仙子背後的幾處穴道。


    “你……”妙音仙子隻覺右手手腕處突地一麻,手中拂塵已然墜地,整個人竟然也隨即如泥雕木塑一般,再也動蕩不得分毫。


    “好好好,”方向前拍手大笑,開心道:“這一來,小子終於可以慢慢向你解釋清楚當日的誤會了。”


    方向前說著話,收了傀儡,已是走上前來解開了被縛的區行恭,喂了其一粒丹藥後,讓其坐在一旁調息恢複。


    “仙子,此事說來話長。哎,若要是刨根問底嘛,還得是從在天府城皇宮裏的那場丹藥大會說起。”方向前理了理思路,準備娓娓道來。


    “住口,我不想再從你口裏聽到一個字!”妙音恨極,可憐身子不能動蕩,隻得出聲怒斥。


    “好好好,放心,每一次,我保準不會隻說一個字,定然是隻會多不會少,成麽?”方向前勝券在握,自然心情舒暢,笑道。


    “卑鄙小人,無恥之徒,你快快殺了我吧。”妙音聲音尖厲,恨不能活活撕了方某人。


    “嗬嗬嗬,仙子、若你再這麽一味胡攪蠻纏,信不信我、我……”方向前目光無意間在其高聳的胸前掃過,心中也不覺一跳,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媽媽咪呀,果然是“兇器”襲人啊!寂嗔禿驢,放著如此尤物,你丫還要繼續出家做和尚,是不是有病啊?


    妙音這一生,因其姿容美麗,早見過了形形色色的好色之徒,對方向前的目光和神色間的變化,自然心知肚明。


    哼,又是一個登徒子!


    罷罷罷,孩兒,媽媽對你不起,自從生你下來,幾乎就沒給過你一絲母愛,好孩子,等著媽媽,媽媽這就過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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