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自從迴到父母家,方向前著實地過了幾天吃了睡、睡了吃,無憂無慮的安生日子。為了多混幾日,手機當然是不能開的,萬一單位上有人知道自己偷偷躲在家裏白拿工資,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從理論上講,方向前此時還處於“省委借調”當中,最起碼,休息到今年年底應該都是不過份的。不過,打小膽子就不大的方向前,順帶著也就養成了萬事不貪的性格,差不多就行了,千萬可別總把別人當傻子。


    他盤算著,等這個禮拜穩穩地混過去了,下周一,還是老老實實迴去上班吧。哎,終究還是天生一幅勞碌命、賤骨頭啊,非得這麽著,弄點工作做著,心裏才踏實啊。


    方向前一直住在父母家,何正身當然得跟著。


    忽一日,何正身搓著手,囁嚅著對方向前說道:“小兄弟,現在我的傷已然大好了。嗯,啊,那個……最近吧,我覺著,我這餘毒,似乎、似乎……”


    何正身小心地觀察著方向前的臉色,努力選擇著措詞。


    方向前白了他一眼道:“吞吞吐吐、鬼鬼祟祟,非奸即盜。有話說、有屁放!”


    何正身陪笑道:“是是是,我是想說,這一次,我體內餘毒再次聚攏後,不知什麽原因,我感覺,好像是沒有以前那麽霸道了。我想、我想,要是能再配出一味藥出來,興許、興許就能徹底將其化去。”


    看看、看看,來事了不是嗎?方向前心道,這還得寸進尺了,都!原本說好的隻是……哎,算了,算了,這段時間,這小老頭陪著自己,也出了不少力,送佛送到西,得,算是我欠你的吧。


    一念至此,方向前淡定迴道:“好吧,等過兩天,迴到咱們那小屋再說吧。”


    何正身聞言,一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大喜不已。


    ……


    周六下午,方向前考慮到自己那邊的房間好久沒人去住、也確實需要好好打掃一番,這才辭別父母迴到了自己的這片小天地。


    一開門,方向前卻著實吃了一驚。房間裏一塵不染,到處幹幹淨淨,甚至連床單被褥都已經換洗過了,與自己之前的想像,簡直就是大相徑庭啊。


    難道是夏露來過了?方向前在心裏自問。那個女人,漸漸地,方向前已經將其從內心深處驅逐了出去。


    有時候,這男女之間就和貼身穿的**是一樣的道理,隻要是自己的吧,怎麽著都行,一旦有一日,你發現,這**竟然被人用過了,那感覺,完全就不再是那麽迴事了。


    房間出乎預料的幹淨,這倒省了方向前好大的麻煩。


    “老何大叔,既然是有人已經替咱們提前做好了份內的事情,要不,咱們就提早動手忙你那事兒吧!”


    何正身早就等不及了,聞言連連點頭稱是。


    ……


    當日天色已是不早,兩人議定明日一早便去“三歸堂”進貨。


    夜裏,正在夢中與周公大會之際,方向前耳邊忽然聽得有人在急切地唿喚自己道:“小兄弟,快醒醒,小兄弟……”


    一個機靈,方向前下意識地抓過被角來蓋住了半張臉,小聲問道:“什麽事?”隨即,他想起,這裏可是自己個兒的家,現如今,咱們可是反身作主人了,根本用不著還像在玻璃屋那邊一樣如此小心了。


    哎,習慣的力量,當真是無窮哪。


    “外麵有賊!”何正身一指客廳說道。


    有賊?方向前第一反應是要不要趕快找地方躲藏起來?旋即,他心內暗笑,蟊賊而已,我會怕他?在我這種有著三十年正牌陽壽的**麵前,小子,看我不把你錘個半死!打得你滿地找牙。


    想到此,方向前一陣興奮,隨手操起了床頭櫃上一隻半尺多高的水晶獎杯,那還是他去年參加全省省直機關羽毛球比賽時獲得的優秀獎獎杯。


    一個箭步跳下床來,拎著沉甸甸的水晶杯,方向前信心滿滿。


    猛地一把拉開臥室房門,借著外麵街道上的燈光,方向前看到一個人影正貓著腰立在門口想開門外逃。


    “站住!”方向前高高舉起了水晶杯,喝道:“不準動!”


    “別動手,別動手!”那人圈身蹲下、抱頭說道:“我投降,我投降!”


    一擋眼之間,方向前已判斷出此人個頭很小,足足比自己起碼矮著一個頭,頓時,膽氣更是大長,用手一指喝道:“蹲到一邊去。”


    那人很是聽話,一路抱著頭,蹲到了茶幾邊上。


    開了客廳大燈,方向前看著眼前的這位俘虜,果然就是一小個子,一套緊身的運動服,腰間還係了一個黑色的腰包。


    “怎麽著?把包打開唄,讓我們看看,你究竟都偷了我些什麽東西?”方向前將水晶杯在兩手間來迴地倒著命令道。


    那人麻溜兒地解下包,在茶幾上打開。裏麵除了一架拳頭大小的相機和兩三百塊錢,啥也沒有。


    “相機哪來的?這可是高級貨嘞!”方向前問道。這部相機,方向前以前在網上見過,小雖小,性能卻好,價值不菲啊。


    “我自己的。”


    “錢呢?”


    “也是我自己的。”


    方向前樂了,趕情這小偷還有這麽當的?


    “別逗了!你的?要是你的,我問你,你深更半夜不睡覺,到我屋裏幹嘛來了?總不至於是乘沒人注意,特意過來送禮的吧?”


    小偷陪笑道:“這些真是我的,我偷是偷,可跟另外的那些家夥可不一樣……”


    “切,不一樣!”方向前訓斥道:“我告訴你,甭管古今中外、東西南北,賊就是賊,走到哪兒都一樣,你還別狡辯,在我這兒可不好使!知道嗎?”


    那人聽方向前話說得如此堅決且難聽,忍不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方向前其實是聽到了,卻故意暴喝道:“你說什麽,有種你再說一遍!”


    那人撇了撇嘴,到底還是沒敢再出聲。


    “小樣兒!我就說嘛,甭管你自己以為自己是個什麽?啊,什麽‘鼓上蚤石遷’,什麽‘燕子李三’,統統的、幹淨徹底的,都他二大爺的,是賊!知道不?”


    “我就不是賊,我又沒偷你什麽?”那人倔強地說道。


    “什麽?”方向前瞬時眼睛都瞪大了,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麽囂張的賊嘞!


    “我是說……”那人幹脆一屁股也坐到了一隻單人沙發上,憤憤地說道:“我並沒有偷你的任何東西。反過來,你倒是還欠著我不少呢!”


    “什麽?”方向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來了。


    方才這小子往沙發上猛地一坐,倒是把方向前嚇了一跳,不待方向前發作,想不到他又能說出這番話來,方向前氣極反笑,嘿嘿冷笑道:“這麽說,我倒還得賠你嘍?有意思,想不到嗑瓜子硬是嗑出個臭蟲,今晚上憑空又蹦出一位債主!”說著話,忍不住又瞟了瞟懸在一旁一言不發的何正身。


    “嗯,這個,賠——我看就不必了吧。”那人揮揮手說道:“不過,有些話,我可是得說說清楚。”


    “說清楚?說清楚!”方向前將水晶杯往旁邊一扔,一個猛撲上前,摁住那人“砰砰砰”就是一通老拳,“我讓你說清楚!”


    那人到底理虧,兼之個小氣弱,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哎喲,哎喲”地一陣亂叫,隨即又討饒道:“好了,好了,別打了,算我錯了還不行嗎?”


    論武力,方向前打小在學校就是一受人欺負的主兒,哪會打架!這才不過隨便揮了幾下拳頭,一不小心,“哢嚓”一下,右手腕就給崴了一下,鑽心的痛。


    現在聞聽這小子討饒,方向前連忙地就坡下驢,重新坐迴到自己的位置上,用左手牢牢抓住水晶杯,忍著痛,喘著粗氣說道:“我讓你小子得瑟,讓你小子張狂!活該!”


    那人搓揉著身體上被錘打之處,又“哎喲”了好半天。


    方向前從小其實沒怎麽打過架,剛才用力雖大,出拳部位卻大都不對,效果很是不好,況且自己還吃了一個暗虧,心裏可是又怕又惱,什麽叫做麻杆打狼兩頭怕,應該這就是吧!他是生怕那人會借機跳起來反攻倒算。


    “好了,打也打了,怎麽著?收拾收拾,這就送你上公安局去吧?”方向前威脅地說道。這個時候,把公安局抬出來,你小子總不敢造次了吧?


    “別別別,我可不能留下案底!方先生,我還真沒拿你什麽!”那人果然是害了怕了。


    嗯?方向前一愣,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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