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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


    天氣悶熱極了,憋了整整一下午的暴雨,仍然遲遲不肯露麵,遠處的天際間,隱隱有著閃電和雷鳴劃破夜空。^_^看·本·書·首·發·請·到·^_^


    方向前一個人枯坐在23樓樓頂的天台上,在他的心裏,簡直比這天氣還要鬱悶萬分。


    小方工作快三年了,一直深得各級領導和同誌們的信任,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可是,今天下午,從小的玩伴兼死黨、現任職於省檢察院的王治浩的一個電話,讓這一切均隨之傾覆。


    王治浩的電話是特意用一部公用電話打來的。當時,臨近下班時間,差一點兒,方向前就沒有接起這個至關重要的陌生電話。


    ……


    “向前,前年年底,你是不是在機場收到過一隻黑色的箱子?”電話裏,王治浩沒頭沒腦地問道。


    方向前微微撓了撓頭,仔細地迴憶著說:“沒有呀,前年……嗯,那一年,一整年我應該都沒出去過,我去機場幹嘛呀?”


    “死到臨頭了,你小子還給我裝!梅老板、黑色密碼箱,有印象嗎?”王治浩急促地問道。


    有了,經此一提,方向前腦海裏念頭一閃,還真有這碼子事兒!


    記得那一次,是處長硬拉著自己悄悄去的機場,本來是為了偷偷去接剛出國歸來的範局長的,不曾想,到了機場這才發現,局裏一小撥懷有同樣目的的人,其實也早就等在了貴賓通道的出站口。


    看來,大家都是心有戚戚焉啊!


    更沒想到的是,範局長的行李出奇的多,同去的幾部車,行李箱全部暴滿,連一些座位上均堆滿了行李。無奈,方向前隻好是主動給行李讓座,讓大隊人馬先走,自己一個人稍後再打車迴去。


    就在此時,方向前接到了一同前來迎接範局長的梅老板、梅總的電話。梅總告訴他,剛才裝車時,範局長的一隻黑色箱子被落下了,而自己正好馬上又要飛廣州,隻好請他轉交給範局。


    梅總是大老板,其公司曾經替局裏搞過裝修。當時,身為局裏政府采購辦公室成員之一的方向前,迅速地與之熟絡,在一次過春節前,還半推半就地接受過梅總五千元的一隻紅包。


    難道治浩所說的就是那隻箱子?一瞬間,方向前幾乎是在心裏就加以了肯定。


    ……


    在得到方向前肯定的迴答後,王治浩歎了口氣,說:“向前,你得盡快做出抉擇了。要麽,你趕快過來自首,要麽,你小子帶上那200萬元快跑。明天……哎,估計最晚也不會超過這個禮拜,他們就會過來找你,到時,你就死定了。”


    什麽跟什麽嘛?方向前心裏發急,憑什麽就讓自己又是自首又是跑路的?什麽200萬元?關我什麽鳥事?


    聽完方向前的抱怨,王治浩再一次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你小子也別不承認,剛才,我們剛剛看完梅老板交給我們的錄像視頻。知道嗎?那是他當時就特意請機場工作人員通過安保係統給錄下的,人家那可是有備而來啊。那視頻裏,清清楚楚地表明,當時,你,方向前,確實是從他手上接過去一隻黑色的箱子了。”


    “據梅老板交待,箱子裏麵有200萬元現金,本來是準備當麵交給你們範局長的,結果那天去的人太多,他與範局長在電話裏商量後,決定讓你轉交的。”


    “哎,知道嗎?向前,我給你打這通電話,那可是嚴重違紀的,甚至是在犯罪……哎,算了,說正事兒。現在,你們範局抵死不承認從你手中曾經收到過那隻皮箱。那可是200萬啊!向前,你要有個心裏準備。”


    之後,王治浩還講了些什麽,方向前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


    ……


    方向前猛地又一口喝幹了一罐手中的啤酒,狠狠用手一捏,將易拉罐捏癟,遠遠地拋了出去。


    看著消失在暮色中、悄無聲息落下樓去的易拉罐,方向前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要像它一樣從23樓飛身躍下呢?


    探頭向下一望,黑黝黝的,心裏忍不住地一陣狂抽。


    哎,這個範局長,你自己都已然進去了,何苦要找上自己,拉上自己作墊背呢?


    ……


    範局長就是因為在與梅總的公司簽訂的一份購買新辦公大樓的合同中,收受了梅總的賄賂,經人告發,這才進去的。


    而這位梅總,前前後後一共給過方向前一萬多元的紅包、禮金。這一次,連梅總也進去了,會不會也把自己給……


    方向前不敢往後再想,重新把思緒拉迴到當前的症結上來。


    當時,自己肯定是把皮箱交給範局了,可是,除了範局和他老婆,還能有誰證明這一點呢?現在,他抵死不承認,估計他老婆也夠嗆!


    名譽、前途、家庭、父母、未來……


    突然間,方向前心頭那是五味雜呈哪。


    跑?肯定是不成的。沒錢怎麽跑?再說,這一跑,還不成了褲襠裏的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自首?主動去說清楚。說得清楚嗎?再說,自己從梅總那裏確實先後也拿了有一萬多元,夠得上立案了,估計,進去後就出不來了。


    死?一死了之……


    方向前再次探頭向樓下望了望,心裏一陣陣發虛。


    打小,他膽子就不大,去遊樂場,從來不敢坐過山車,更不要說跳樓了,估計還沒等落到地麵,半路就得自己把自己個兒活活嚇死!


    哎,夏露說得還真準!香蕉個兒八辣!這**早就不止一次說過,之所以不會考慮跟自己結婚,那是因為自己根本活不過25歲。


    說起來,夏露也夠神的。之前,夏露曾說過她的一位遠房伯伯再活不過一年,結果,當年,老人家就沒了;後來,方向前又聽她說過,自己初中班上的一位女同學肯定再活不過三年,結果,就在第三年,那位女同學出車禍也掛了。還有一次……


    多了去了!這樣的精準預測,確實比看鬼片還要滲人!


    一開始,方向前對她所說還隻是抱著姑且聽之的態度。可是,事實證明,一次次地、無一例外,均被她一一說中,方向前心裏也不禁打起了鼓。


    現在,輪到自己了!難道說,自己也真的活不過25歲?


    為此,曾經有好幾次,在**第間,他故作輕鬆地捧著她頗有幾分姿色的麵龐,努力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過夏露。每一次,她隻是微微一笑,然後就翻個身,隻是讓那光滑的後背衝著他,平靜地說道:“別瞎想了,說著玩兒的,沒有的事兒。”


    可是,她越是這麽說,方向前心裏就越發地沒底,空落落的。


    25歲,那就是今年了。方向前的心狠狠地被揪了起來。


    ……


    不遠處又是一道閃電,天台上瞬間亮如白晝。


    方向前是康南省國家稅務局財務處的一名普通幹部,同時身兼省局團支部書記。平常,他經常組織局裏為數不多的一些團員上天台來搞一搞集體活動,故而有著一把隨時可以打開通往天台那道鐵門的鑰匙。


    今晚,心情鬱悶的他,晚飯也沒胃口吃,再一次一個人來到了此處,陪伴他的,隻是整整一提罐裝啤酒。


    又喝幹了一罐,方向前站起身來,身子微微有點兒發飄。


    死?不行!自己是家裏的獨苗,雙親尚還健在,還等著自己給他們抱孫子呢!不能死,絕對不能!


    怎麽辦?怎麽辦!明天,也許,省檢察院的人就會如同王治浩所說,真的過來抓人了。到時候,工作沒了,名聲沒了,一切都沒了!


    活著,那還有什麽味道?


    方向前心裏焦慮至極,在天台上來迴地踱著步,借著一道閃電,他看到了天台地麵的一堆西瓜皮,那還是他上午時偷偷一個人上來吃剩下的。


    當時是何等愜意的心情,現在又是何等的頹喪與煩躁!


    幹他娘!方向前粗口一暴,抬起腳一腳將一塊瓜皮踢向了夜空,心情隨之輕鬆了幾分。又抬起腳,又一塊,再一次抬起腳時,一道閃電伴隨著轟隆的雷聲忽然響起,好一個大炸雷,驚得方向前微微一愣。


    這一愣之機,腳麵失了準頭,好死不死的,正好踩中了此塊瓜皮,隨即,方向前重心不穩、身子失控,直向後摔去。


    方向前心裏一揪,連忙伸手四處去抓,卻是空空如也,天台邊緣並無半點可抓拿之處。其整個身體詭異地劃出了一道弧線,不偏不倚地倒向了天台之外……


    “啊!”方向前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唿。


    快速下墜的失重感頓時令方向前徹底絕望,我靠!我……死了!


    隨即,腦海中再次閃現出夏露那麵含古怪笑容的倩影。


    ……


    ……


    癢,很癢啊。


    方向前開始在瘙癢處抓撓,手、胳膊、腿、臉……


    撓著撓著,方向前睜開了雙眼,夜空晴朗,皓月當空,月明星稀。


    我這是在哪兒?天堂?地獄?


    我死了嗎?


    方向前扭頭左右看了看。不對,這不還是在省國稅局的大院裏嗎?眼前矗立的,不正是自己每天出出進進、隻是為了去賺取一點兒微薄工資的那幢大樓嗎?


    我這是在哪兒?方向前再一次地問自己,使勁地動了動身體,準備坐起來。


    “哎喲,哎喲……”身體下卻傳出了一個人痛苦的**聲。


    騰地一下,方向前坐了起來,扭頭一看,我靠!原來自己身下還壓著一人!借著明亮的月光,方向前發現,這位“不幸哥”竟然是一位中年男子,就這麽四仰八叉地躺在花壇裏,而自己剛才正好是躺在他的身上。


    難怪感覺後背很暖很舒服。


    不會這麽巧吧?自己跌下來後,正好砸在他身上?方向前禁不住仰頭看了看樓頂。


    “大叔,大叔,你還好吧?要不要去醫院?”收迴向上的目光,方向前重新蹲下身子關心地問道。


    隨即,他意識到,自己這不是說的廢話嘛,被一大活人從23樓墜下來給砸了一下,你但凡隻要是有點兒胎教的智商,你自己個兒想想,怎麽能不去醫院!


    一念至此,方向前連忙掏出手機準備撥打120。


    “別,別……我不用去醫院。”那人奮力地揮著手說道。


    見他還能講話、還能動彈,甚至還能揮手,方向前心裏稍稍安穩了幾分。


    扶那人坐起來,方向前發現,在那人胸前,似乎是有著一些已然破碎了的玻璃渣滓。可是,自己這一趟下來也沒打破什麽玻璃嘛!方向前再次扭頭看了看大樓。


    那人看著這些被方向前從自己胸前掃落的碎玻璃渣滓,卻是一幅欲哭無淚的樣子。


    “快走,快走!趕快離開這兒。”那人努力想自己站起身,卻痛苦得**了起來。


    ……


    最終,在那人的堅決堅持下,方向前終於放棄了送他去醫院的打算,又問不出來他的住址,方向前決定,哎,也隻好是暫且將他扶到自己家裏去住上一晚了。


    一路扶著那人走出大院,來到了馬路邊等出租。


    那人從懷裏掏出一粒藥丸、嘎巴嘎巴嚼碎咽下,長長舒了一口長氣。卻不時迴頭張望,一副魂不附體、膽戰心驚、著急忙慌的樣子,其一隻手裏,一直還緊緊拽著一隻皮箱。


    又是皮箱!方向前的心再次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揪。


    出租車終於來了,方向前小心地打開後車門,先將那人慢慢扶了進去,自己跟著再輕輕地坐了上去,關上了車門。


    “去哪裏?”司機大哥一臉疑惑和警惕地扭頭看著方向前。


    清晰地說了自己的住址,車子啟動。


    其實方向前住的地方離此地也不遠,就在前方六、七百米處的一條小巷子內。


    下車時,方向前再次小心地將那人攙扶了下來,用一邊肩膀小心地架住他,然後掏出一張二十元的鈔票遞給司機說道:“謝謝,不用找了。”


    出租車轟地一下啟動,行進間,司機小聲地在心裏暗罵著:“今晚真是活見鬼了,碰到這麽一個特能裝逼的神經病!明明一個人坐車,還楞是要擺出一幅攙扶別人的樣子!好在老子不信邪,哼!真要碰上一膽子小的,還不得給你活活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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