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年並不出聲,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問題。


    喬遇忍不住地出聲:


    “又和蘇木鬧矛盾了?你該不會又強迫她了吧?”


    紀南風來了興趣:


    “什麽意思?霸王硬上弓?”


    喬遇沒理會他,雖說三個人是從小長大的情分,彼此也是無話不談,可這件事卻是關於蘇木的隱私,傅時年對他說出那些話完全是看在自己是醫生的份上,不然也不會說。


    至於紀南風,要說也是傅時年自己去說。


    傅時年終於有了反應,他離開椅背傾身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輕笑開口:


    “我和她之間就沒有不矛盾的時候。”


    從開始,到現在。


    “關於這一點,我和南風早就知道了,以前沒見你有過多的在意,今天這是怎麽了?”喬遇揶揄地看著他:“要我說,日子過成你這樣,還不如直接離婚算了,你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個因為交易才結婚的女人,也至於你這樣?”


    喬遇這話說得其實一點都沒錯,可傅時年聽在耳裏總覺得別扭得很,他不禁蹙了眉看著喬遇:


    “你和她關係不是一直很好?”


    “那又怎樣?我和你不是關係更好?你不管娶了誰,我都是一樣喊嫂子不是?”


    傅時年不說話了,紀南風雲裏霧裏地看著兩人,沒有插嘴的餘地,隻能悶悶地喝酒,見兩人都不說話了,才開了口為自己尋找存在感:


    “時年,你和秦念婉到底怎麽迴事?”


    和蘇木的問題他還沒有理得清,又聽到秦念婉的名字,讓傅時年原本就不順暢的心更添煩亂:


    “沒事你提她做什麽?”


    “不能提嗎?”紀南風納悶:“你又是為她成立公司,又親自站台捧場的,不就是在告訴所有人,秦念婉的靠山就是你傅時年嘛,我還以為你們差不多要公開了呢,到頭來卻是名字都不能提。”


    喬遇看著紀南風:


    “時年和秦念婉之間是怎麽迴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瞎攙和什麽。”


    “當年的那些事我們也不過是才剛剛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對方就徹底地切斷了和秦念婉的所有聯係,如今你明目張膽地把秦念婉帶在身邊,明擺了就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局,你覺得她還會再出現?”


    “會。”提及當年的事,傅時年便恢複了以往的理智模樣,為自己點燃了一根煙:“不管當初她想要通過秦念婉做什麽,都沒有達成,那麽她就一定會再做。”


    “就算你說得沒錯,可我覺得她再次選擇秦念婉的幾率太小了。”


    傅時年抽了一口煙,淡淡迴應:


    “可秦念婉多少知道一些她的事情,如今秦念婉在我的身邊,若是關係親密,你覺得那個人會不會覺得秦念婉早晚會把事情都告訴我?”


    喬遇和紀南風互看一眼:“但願如此。”


    三人靜默地喝了一會兒酒,酒吧經理便敲門進來,站在門口態度恭謹地詢問道:


    “傅先生,秦小姐來酒吧找您。”


    傅時年微微蹙眉:“秦念婉?她來做什麽?”


    喬遇開口:“不見!”


    “是。”酒吧經理帶上門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傅時年攔下:“讓她進來吧。”


    似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喬遇也沒出現半分意外的神色,靜靜地喝酒,倒是紀南風不怕死地問了一句:


    “那我和喬遇是不是就沒什麽作用,可以撤了?”


    秦念婉推門走進來,在看到喬遇和紀南風的時候並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微笑著打了招唿,繼而走過去在傅時年的身旁落座,傅時年看著她,目光清明:


    “你怎麽來了?”


    “我聽時月說你和蘇木吵架了,大半夜的開車從老宅出來了,我不放心便想著你可能來酒吧喝酒了,就一家家地找過來了。”


    “一家家地找過來?”紀南風笑看著秦念婉:“你對時年可真是有心啊,不過你現在也算是名聲大噪了,不怕被狗仔拍到,又拿你和時年做文章?”


    秦念婉微微一笑:


    “我戴了口罩應該不會被發現的,而且就算被拍到,時年也會處理的,比起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更擔心時年的安危。”


    喬遇靠在沙發椅背上看著秦念婉:


    “每次見到你都有一種錯覺,你還是白t恤牛仔褲的年少模樣,可我們卻已經老了。”


    傅時年也注意到了秦念婉身上的穿著,和她迴國那天穿的衣服並沒有什麽差別,隻是不知道今天晚上她是不是也和迴國那天的目的一樣,是讓他想起曾經的那些美好。


    可秦念婉大概不知道,傅時年早已經不是一個念舊的人。


    聽聞喬遇這麽說,秦念婉微微笑了笑:


    “經典的搭配總是沒錯的,穿起來也舒服。”


    喬遇笑笑便沒再說什麽,幾分鍾後從沙發上起身:


    “既然念婉來了,那我和南風就先迴去了,我明天上午還有一台手術,沒時間在這裏和你耗著。”


    紀南風是想繼續看戲的,根本沒有走的打算,可喬遇都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他也不好繼續賴著不走,磨磨蹭蹭地從沙發上起了身,走到門口又想到了什麽:


    “你喝了酒可別開車啊,你什麽時候走?要不要我幫你叫個代駕?”


    他特意強調了‘代駕’兩個字,這兩個字代表什麽,在這個房間裏的人大概也隻有秦念婉不知道,紀南風如此說無非是在提醒傅時年不要醉酒中了什麽圈套。


    傅時年應了一聲:


    “放心。”


    紀南風便沒什麽不放心的了,和喬遇雙雙離開。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傅時年都沒有說話,秦念婉也並沒有出聲,她極其懂得一個男人什麽時候需要安靜,又是什麽時候需要的是激情,而此刻的傅時年顯而易見的是屬於前者,她能做的也隻有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怎麽不說話?”許久之後傅時年輕聲說了這麽一句。


    秦念婉抬眸看他,微微笑了笑:


    “我以為這個時候的你是不喜歡有人打擾的。”


    “既然這麽想,剛才怎麽不和喬遇他們一起走?”


    秦念婉一愣,傅時年緩緩睜開了雙眼,與秦念婉的目光交匯一處,她勉強讓自己笑了笑:“我是不是不該來?”


    “你已經來了。”


    秦念婉從沙發上起了身:


    “是我自作主張了,我不該在接到時月的電話後就慌了神,什麽都不在乎地跑過來,我想過無數的可能性,卻沒想過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傅時年看著她,目光沉沉沒有說話。


    秦念婉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唿吸,自嘲地笑了笑:


    “是我一直沉浸在過去裏,還以為我們的關係就算不是戀人,也至少還是朋友,可我已經迴來兩個多月了,你一直對我的態度是冷冷淡淡,我原本以為是你還在責怪我當年的不辭而別,可如今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我們之間早已經是過去式了,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


    “念婉。”傅時年輕聲開口:“你迴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秦念婉一驚:“我不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


    “是為了名利,還是為了金錢,亦或者說,是想把我從蘇木的手中搶迴來?”


    “我從不認為你在蘇木的手中,又怎麽能用‘搶’這個字呢?你們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結婚也不過是為了奶奶。”


    換句話說,秦念婉從來就沒有把蘇木當作對手,在她的眼裏,蘇木連個對手都算不上。


    傅時年微微一笑:“這話說得倒也沒錯。”


    秦念婉靠近傅時年一步:


    “時年,我們真的不能迴到過去了嗎?以前的我們,你難道從來就沒有懷念過嗎?”


    傅時年輕輕笑了,並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開口道:


    “你一個人在深城,明天又是中秋,來老宅過節吧。”


    秦念婉一愣,繼而表露的是滿心的歡喜。


    ——


    蘇木一夜未睡,好在奶奶似乎對傅時年昨夜出去的事情根本不知情,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撒這個謊了。


    今天是中秋,傅時年應該會迴來,隻是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如果能趕在奶奶起床之前就好了,可她知道這個幾率很小。


    蘇木早早地下了樓,趕在王姨起床之前就進了廚房開始做早餐,她很少下廚,一是之前的工作忙,她沒有這個時間,二是飯菜是要做給喜歡的人吃的,傅時年經常不在家,她下廚做得再好吃似乎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


    奶奶起床的時候蘇木已經把早餐擺上桌,笑嗬嗬地讓王姨去樓上叫時月下樓吃飯,卻被蘇木攔下了:“王姨,你陪著奶奶先吃,我去叫時月。”


    時月看到蘇木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很是意外:“你來做什麽?大清早的看到你還真是晦氣。”


    “我來是想告訴你,等下別在奶奶麵前亂說,她老人家身體不好。”


    傅時月不屑地看她一眼:


    “別把自己偽裝成清新脫俗與世無爭的形象行嗎?我看著覺得惡心,這裏又沒有其他人,你還要這麽惺惺作態地在這裏演戲給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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