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房屋十分破舊,而且十分狹小,差不多走進三個人,便已經沒有轉圜的空間,阿碧和錢東分別站在門外,阻隔著其他人的窺視。


    “找我有事麽?”


    老人平靜問道,語氣中分明透露著股死寂氣息,沒有因為葉離突然拜訪而不快,也沒有欣喜,有的隻是種曆經生死後的淡然。


    “我這次來是想請黎師出山相助的。”


    葉離沒有故弄玄虛,直言開口道。


    “我連自己都幫不了,如何能幫你!而且……”老人語氣微微提高一點,隨即又複微笑的說道:“我為什麽要幫你?”


    “因為我能治你的病!”


    葉離乃是有備而來,已然在暗中調查出黎師身份:黎歌,十二國之守護者之一,五年前身中詛毒,這才返迴武都,養老等死。


    “治我的病!?”


    老人的笑容微僵,目光再度看向葉離時,卻已然顯露出調侃的神色,“看來你真是有備而來啊!不過,就連大名鼎鼎的主爐丹師都束手無策,你個小丹師能治得了我的病?”


    “您既然知道我有備而來,為什麽不讓我試下?”


    對於他那毫不掩飾的嘲諷,葉離也沒有感到生氣,反而微笑說道。


    “我這不是病,是命,我已經認命了,小鬼,你走吧!”


    老人搖了搖頭,心頭喟歎口氣:五年前,就在一次次失望中,他最終放棄希望,離開龍都迴到武都內等死,這時卻讓他找到種新奇的藥方,深陷於黑暗中的他,再度抓住這絲希望,可是結果……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就在一次次希望破滅,老人徹底陷入絕望的深淵,準備平靜渡過以後日子。


    “天無絕人之路,就算是命,也有被逆天改命之說,說不定我能夠救你呢!?”


    葉離勸阻說道。


    “逆天改命!?”


    老人口中慢慢咀嚼著,臉上卻顯露著憧憬的神色,似是迴憶著過往的激情歲月,蒼老麵孔上分明湧動著熱血澎湃的潮紅:他才二十九歲,曾經的他被稱為大淵第一天才劍師,而今卻已是白發蒼蒼的老者,可即使體魄已經蒼老,但他卻依舊有著一顆年輕,而又跳動的心,他曾跟隨著那道巍巍的身影,衝破深淵黑暗,就黑暗中撕開光芒,一齊站在巍峨絕峰,俯瞰著這世間絕色。


    他的心,他的劍,他的血,全都是年輕的。


    可是,這是命啊!


    滾燙的潮紅以著可見速度的消褪著,老人微吐了口氣,溫和麵容逐漸消退,冷漠凝聚在臉上,隨即透過空間,“你走吧!”


    冷漠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迴響在葉離耳邊,如同刻刀刻在石板上,所留下不容磨滅的痕跡。


    “哈哈……”


    葉離忽的大笑起來,臉上分明透露著濃濃譏笑之色,“連嚐試都不敢嚐試,便直言會失敗,沒想到你會是個膽小鬼!”


    “激將法就我麵前無用,趁著我沒發怒前,趁早滾吧!”


    黎師冷哼一聲,一股凜然的氣息,翻天蓋地的籠罩在葉離身上,如淵般的氣息散發而出時,直接鎮壓在葉離體魄上。


    葉離第一時間想起真龍的龍威,相比起它那淵博的氣息,他的氣息更淩厲,更加鋒銳,就在散發到空間時,頓如無數刀鋒切割著皮膚,真實感應到那股切膚之痛。


    葉離也知道,這是強大靈壓所造成的幻覺,可葉離腳步卻沒有後退,直挺挺站在空間,承受著對方的壓迫。


    “真是看不出來,你這個廢物,竟然能提升到這種程度!”


    老人不陰不陽的說道。


    “如若我是廢物的話,你就連廢物都不如,不,就算那些街坊內的婊子,也遠遠不如!”


    話沒說完,葉離腳下一沉,地麵喀嚓聲紋裂開,體內筋骨開始哢哢作響起來,全身都止不住的顫抖。


    “你該慶幸沒有在幾年前見到我,否則就衝你的這句話,你就要死我手上。”


    武道之心就胸口內緩緩跳動,散發著一股溫和之力,緩和著身體劇痛,葉離深吸一口氣,平靜說道:“如若治不好你,你殺了我便是了。”


    聽到這句話,老人臉上再掩飾不住的驚愕之色,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這麽想要救助自己?


    老人的心頭雖然疑惑,但在心裏,卻不認為他能救得了自己。


    “你真的想死?”


    老人的聲音冰寒問道,隻是葉離身上那股靈壓卻是逐漸的減弱消失。


    “我想不想死,你等會就知道了。”


    葉離吐出口濁氣,慢慢走到老人麵前,緩緩搭在他的手腕上……


    老人看著他那執意的模樣,眉宇間霍然有著幾分熟悉,老人腦中逐漸浮現出道相貌俊秀,意氣風發的身影,那是曾經的自己,而眼前少年與曾經的自己卻是那般相像,年輕,潛力,驕傲,以及頑固。


    畫麵逐漸消失,看著神色凝重的葉離,老人微微歎了口氣:“沒用的!詛毒乃是至陰至邪之毒,根本無丹可解,丹藥之力或許可以暫且鎮壓,又或是勉強壓製,可一經發作起來,頓會如同火山爆發……”


    話語未落下,一股奇異氣息滲入體竅內,就在氣息流轉時,凝聚盤旋於體內血肉內黑暗詛毒,竟然逐漸消融起來,好似冰雪消融,原本被無盡黑暗、寒冷之氣包裹的體魄,竟然感覺到幾分乍暖還寒的奇妙感覺。


    葉離體內內丹蘊含著冰與火的奧秘,其中已然著陰陽奧妙,就在陰陽輪轉間,能夠逐漸消融掉這股邪力。


    老人的身軀一顫,原本枯敗的神色,霍然湧上一層奇異的紅芒,沉寂的雙眸中忽然瞪大,緊緊的凝視著葉離,掩飾不住的驚愕、駭然的神色,隨即身軀開始止不住顫抖、顫栗起來,驚駭、興奮、狂喜、震撼……無比複雜,無比驚駭。


    “氣息穩固,凝聚心神。”


    葉離以對方氣息為引,對方氣息一亂,葉離不好導引。


    老人一下反應過來,連忙收斂心神,隨即凝聚氣息輔助催動氣息運轉,隻是在那張麵孔上,卻根本掩飾不住的狂喜潮紅。


    詛毒造詣遍布全身,滲入血海,入侵元府,想要將其全部驅逐,自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整整耗費四個時辰,其間還吞噬五顆丹藥,這才強行催動著內丹,將陰邪的詛毒齊齊的消融。


    緩緩睜開眼睛,葉離再度往口中扔了顆丹藥,就在丹藥化開時,精氣神逐漸恢複,葉離再度看向老人:隻見老人那枯幹臉色竟然已經恢複幾分光澤,褶皺肌膚一下變得光滑起來,看起來似是年輕十多歲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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