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透過珠簾,隱約能看到那窈窕的身姿,雖然看不清對方麵容,但那對緊盯著自己的目光,還是讓他感受的越發清晰。


    聽到陸晚煙的問話,他隻好老實地道:“禦史台查辦此案,小道我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隻是若是找一個與被審之人又嫌隙的官員來主持此事,太後難道不怕他們……”


    陸晚煙清風了一聲,沒有說話。


    但是許願總能感覺到他對自己似乎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不滿的感覺,但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過他。


    陸晚煙自然心中有些不舒服。


    那是主任護著他和太子二人展露出來的身手,顯然是讓陸皇給陸皇後帶來了別樣的安全感,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在路旁獲得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楚昀人外貌如此出眾,陸皇後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尋常女子,怕是鮮少有人不愛這般偏偏少年郎。


    她雖然沒有什麽其他心思,但這麽一個有本事的道人若是能帶在身邊,何樂而不為。


    所以當時陸晚煙開口,提出要楚昀跟他迴玉京,是想讓楚昀在自己身邊協助自己,畢竟她在朝中沒有形成自己的勢力,而又正值用人之際,幫手越多自然對她越有利,雖然說有紫霄宮在,但多個人多份力量。


    別的不敢說,但為楚昀安排個職位還是簡單的很。


    在她看來,自己身為帝後,也算金口玉言,既然主動提出,那自然是看得起楚昀,若是換做旁人,隻怕早就感恩不已,可是這個小道士偏偏直接給迴絕了,說要迴臨安城,好像那臨安城比玉京更重要。


    陸婉煙當日雖然沒有阻止,但是心底多少還是有一點失落和不高興,隻不過他的性格讓他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最讓陸晚煙感覺有些不舒服的是,這個道士不來玉京就算了,如今來了玉京,竟然是為了沈家的事到自己這裏來求情,這讓陸晚煙一時間有種錯覺,似乎自己堂堂帝後,在他眼中還不如沈家的人重要,讓陸晚煙心底微微泛起一絲酸意來。


    所以陸晚煙先前的語氣稍稍帶著一絲冷意,分明是有心要難為難為他,也算為自己出一口氣。


    楚韻見對方沒有說話,也沒有隨意開口,而是暗自琢磨的這位太太後正在想些什麽。


    透過珠簾,隱約能看到陸晚煙似乎低頭又再次看向手中王知府的奏折,片刻後隻聽她問道:“你……與王知府多有往來?”


    對於楚昀和王知府的交情,陸晚煙此前並不知曉,還是後來楚昀離開時說自己要迴臨安府,陸晚煙才想到有位故人就在臨安府任職。


    後來迴到宮中後,想起這位素有賢名的老臣,陸晚煙便動了將其召迴的心思,一來是她需要一些親近的大臣來輔佐,二來也是王知府與其父有交情,算是知根知底,關係自然與朝中其他大臣不同。


    她便尋了個理由下旨給王知府,還順帶問了一句是否知曉午陽觀的事。


    不曾想王知府迴信中不僅提到午陽觀,更是對楚昀大為讚賞,讓陸晚煙頓時又想起楚昀來,而且根據王知府字裏行間的意思,很快就猜到兩人怕是有些交情。


    所以她才有此一問。


    楚昀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轉移話題,但還是老實迴道:“算是。”


    “那此前天子病重之事,也是你告訴他的?”


    陸婉嫣所說之事便是那那日楚韻,嗯,告訴王師傅看麵相的時候給王致富的提醒,當時王誌甫便去寫信給陸皇後,是以他是詢問他的天子的身體狀況與病人。


    楚昀再次點了點頭:“正是。”


    心中卻有些詫異,他還真不知道,王知府竟然將此事都告知給了陸皇後,這時候陸皇後突然提起此事,是何意思?難道是要問自己個妄議天子之罪?不過天子已死,好像也沒有這個必要吧……


    然後就聽到陸晚煙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質問的語氣道:“你一個道士,不好好守你的道觀,卻向朝廷重臣談及聖上之事,是何居心?”


    “額……”


    楚昀怔了怔,道:“小道不過是好心提醒罷了……”


    “那這沈青之事,也是好心提醒?”


    楚昀鄭重了些,想了個借口胡謅道:“朝廷之事便是天下之事,沈將軍作為一個武將,守衛邊疆有功,若是因此事含冤被殺,待日後真相大白,不知會含了多少士人之心。”


    說完,小心地瞧了一眼珠簾後,隻可惜,看不出對方的表情。


    陸晚煙哼了一聲,道:“這麽說你為沈家求情,還是深明大義了”


    “那是自然。”


    “……”


    陸晚煙聽著他這毫無恭敬的語氣,仿佛又迴到遇襲時和楚昀相處的時候,竟然沒有發怒。


    沉默了片刻,她饒有興致地問道:“那好,既然你說他是冤枉的,那就給你個機會,幫他洗脫罪名,若是能證明此事,聖上自然不會為難他。”


    楚昀微微訝然,這太後竟然這麽好說話?


    不過很快他就考慮起此事的可行性。


    雖然是有了陸晚煙的旨意,但楚昀畢竟隻是個道士,而且還是外地來的,這案件由禦史台查辦,突然讓他一個道人插手進來,怕是要引起朝臣非議,而且容易引人懷疑。


    況且若是被人知曉他與沈家的關係,以此為把柄,到時候就算沈青真的清白,也要因此事被汙蔑,於事情發展不利。


    想到這,楚昀忍不住道:“這……有些不合適吧?”


    他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依你看該如何。”陸婉嫣忍不住嬌聲問道,到底是年輕女子,不是真的心機沉穩的老者,即便是故作深沉,也是會有些脾氣。


    她此時的語氣竟然和蘇妙秋頗有幾分相似,楚昀甚至能想到她的表情。


    楚昀聽著她那略微嬌嗔的語氣,心苦笑了一下,隨後想了想到:“依我看,不如將此事交給紫霄宮的人來協助調查。”


    珠簾後的陸晚煙沉默了一下,隨後恩了一聲:“這倒也是個辦法。”


    楚昀說此事時也沒有抱太大希望,隻不過算是一個建議罷了,但是他沒想到陸晚煙雖然對自己說話時語氣比較冷漠,但最後還是答應同意了自己的自己的意見。


    這麽看來,自己還是有點說話還是有點分量的。


    不過正當他心中輕鬆下來的時候,卻忽然聽到陸晚煙開口問道:“你的請求我已經答應你了,但是你……不該有些表示麽?”


    “哈?”


    楚昀一呆,表示什麽?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還有條件……


    就聽陸晚煙哼了一聲:“念你過去護駕有功,此事便依了你,但是你以為這就算完了麽?”


    楚昀道:“有紫霄宮的諸位前輩在玉京,太後怎麽可能用得著我這麽個小道士?”


    “這你就不用管了,總之你隻要答應下來便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是太後有旨,小道自然要是要聽命的。”楚昀口上忙應下來,心中盤算著,這陸皇後如今已經是太後的身份,應該不會讓自己感覺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再出言拒絕,還是先應下來為好。


    見他應下,陸晚煙才滿意的哼了一聲,讓楚昀將玉霄道人喊進來。


    玉霄道人並未離開,而是在門外候著,進了殿中,聽陸晚煙吩咐他去暗中調查一下沈青之事,當即領了命,隻是看向楚昀的眼神帶著一絲


    他似乎也好奇這位平日裏很是淡漠的女子,竟然這麽快就答應了楚昀的請求。


    二人從宮中出來後,


    “不知靈運你可有落腳之地?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在我們紫霄宮住下。”


    楚昀忙道:“不勞煩前輩,在下來時已經在城中的一家客棧住下,倒也方便。”


    玉霄道人點了點頭:“那就隨你意,若是還有什麽事情盡管來紫霄宮裏,你我同道中人,不必客氣,我看眼下無事,不如去紫霄宮裏做做,正好關於沈將軍的事,我也想再問一下。”


    楚昀也正有此意,便欣然應下,二人向城外走去。


    如今因為謀反之事,整個玉京的戒備森嚴,街道上不時有一隊隊的衛兵巡邏著,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街道熱鬧依舊,似乎沒有受什麽影響。


    二人出了城,行了片刻,眼看著就要走到紫霄宮的山下,隻見遠處迎麵走來一位年輕道人。


    他步履匆忙,看到了玉霄道人時,急忙趕了過來,然後口中喊道:“掌門師伯,弟子正要去找你,你總算迴來了!出事了!”


    “出了何事?”看著對方急切的神色,玉霄道人意識到出了事情,臉色頓時沉沉了下來。


    “明遠師兄迴來了!”


    隻見玉霄道人的麵色微微一驚:“明遠迴來了?”


    那弟子點了點頭:“隻不過……隻有明遠師兄自己,而且滿身是血……”


    “到底怎麽迴事?”


    “明遠師兄說他和明真師兄兩人從村子裏迴來的路上遇到了陰屍,明真師兄他……”那弟子一臉的悲戚,說不下去了。


    而楚昀雖然不知道明遠明真是誰,但是一聽此言,自然明白那個叫明真的弟子多半是兇多吉少。


    又聽了那小道士簡單的說了幾句,楚昀漸漸明白過來。


    原來前幾日,紫霄宮的明遠和明真兩人下山為百姓做法事,說好的兩日便迴,但是一直過去了四五日都沒有迴來,紫霄宮的人自然有些著急,還派人去找,並未找到。


    直到今日,才聽到他們迴來的消息,而且隻有明遠一人,滿身是血。


    從重傷的明遠口中得知,他們迴來時路過一處荒山聽到有人唿救聲,便追了過去,可是追過去後,才發現是個老者,正在被一俱陰屍所纏住。


    他們急忙出手,可惜那陰屍有些難以對付,二人正想著辦法,卻沒想到被救的受傷老者突然出手傷了二人,然後獨自一人逃離。


    那陰屍不知為何,與往常所見並不相同,著實厲害,明真也是為了讓明遠逃走,幫他擋了一下,才不幸身死。


    一旁的楚昀不由眉頭一皺,陰屍?


    雖說陰屍出現的概率並不算小,哪裏都有可能,但是自己這遇到的頻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怎麽走哪都能遇到。


    之前那名弟子繼續道。“玉陽師叔已經帶人下山去找明真師兄的屍首,並讓弟子下山去皇宮等候掌門迴來稟報此事。”


    “明遠如今怎麽樣了?現在在哪?”


    “明遠師兄受傷太重,昏迷了過去,玉陽師叔叮囑我們照看好他,等掌門你迴來。”


    “走,先帶我去看看。”


    出了這種事情,玉霄自然沒有功夫再與楚昀閑聊,三人急忙上了山,來到紫霄宮的後院。


    隻見一間樸素的廂房內,正圍著兩名小道士,見到玉霄道人迴來,露出一絲輕聲之意。


    “掌門師伯!”


    楚昀向內看去,一個年輕道士正躺在床上,麵色慘白,雙目緊閉,像是沉沉睡去一般。不用猜也知道是明遠。


    玉霄道人為他查看了傷勢,隻聽身旁的一名弟子道:“師父已經為他服下了丹藥,敷了藥膏,說是暫無大礙,隻讓我等照看好,等候掌門師伯迴來,師父他已經帶著其他幾個師兄弟下山去了。”


    玉霄道人點了點頭,然後問道:“知道去了哪裏嗎?”


    “好像是城南,有個叫高壩村的地府,村子以北數裏處,就是明遠師兄所提到的地方。”


    玉霄道人沉默片刻,才迴過神來,然後對身邊的幾名弟子吩咐道:“好了,這些天你們先照看好明遠。”


    隨後他才稍顯安心的離開房間,帶著楚昀迴到了前殿。


    楚昀看了一眼他沉著的麵容,等待著他開口。


    他知道玉霄道人一定會說些什麽,因為他能看出,雖然那個明遠的弟子並沒有性命之憂,但所受之傷的確非同一般,絕不是尋常陰屍所為。


    果然,隻聽玉霄道人歎了口氣,沉聲道:“此事……不簡單啊!”


    說完,他看向楚昀,問道:“靈運,可看出些什麽?”


    楚昀皺眉道:“那傷……確實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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