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軒笑笑:“我和你們相熟,見麵自然是無所謂的,可她就有諸多不便了,你們都是未出閣的女子,還是算了吧。不如這樣,改日我做東,再請姑娘們遊湖,今日,還真是不方便。”


    他越是這麽說,周月就越覺得有鬼——剛剛她還沒在意,是許豔說,聽那個人的聲音很熟悉,像是雲家那個狐狸精,周月這才要過來看看的。


    周月看了許豔一眼,開口:“軒哥哥這麽說了,那就算了。不過,不知道的,還以為軒哥哥金屋藏嬌呢!”


    夜雲軒也不惱,說真的,他倒希望周月說的是事實了,若雲恣意真是他的人,他真準備找個地方把她藏起來,誰也不給見:“今日的確是本殿下失禮了,如此,你們那船的花費,都算在我頭上,吃什麽玩什麽,我請了。”


    周月盈盈一拜:“謝過軒哥哥了。”


    夜雲軒終於把一眾女眷打發走了,這才對艙內說話:“衣兒,她們都走了,你也出來吧?”


    青黛正跟雲恣意說話:“主子,我怎麽聽著那女人說話這麽難聽?”


    雲恣意不緊不慢地開口:“這還不算什麽,那天罵我的話,才難聽。”


    青黛一聽臉色就變了:“她敢罵主子?”


    雲恣意一擺手:“算了,小孩子,不跟她計較。”


    夜雲軒見艙內沒人應他,徑自進來,一看青黛臉色不好看,又見雲恣意閉著眼睛躺著,嚇了一跳:“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青黛開口:“青天白日的,烏鴉無處不在,我家主子嫌太聒噪了!”


    夜雲軒這才放心了:“她們都走了,衣兒,出來吧,艙裏太悶了。”


    雲恣意動了動,青黛趕緊上前攙著。


    三人出了船艙,雲恣意往遠處看了看,果然見周月他們那條船已經離開了,薄霧嫋繞中,看不清容貌。


    但越是朦朧不清,此時看在眼裏的景色,就愈加覺得如仙境一般,湖水蕩漾,遠處的一切,不太真切,卻透著讓人安心的寧靜。


    雲恣意負手而立,微微抬起下巴,感受湖中央帶著淡淡濕氣的微風拂過臉頰——在二十一世紀,可沒有如此清新的空氣,出來玩嘛,沒必要為了不相幹的人物影響心情。


    “衣兒。”夜雲軒站在雲恣意身旁,與她並肩而立:“若是有一日,我真想隱居山林,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和心愛女子,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雲恣意噗嗤笑了——這話誰說都很正常,可從風流成性的皇子嘴裏吐出來,就特別的滑稽:“雲軒,你怎麽有這樣的想法?”


    夜雲軒眸子一亮,看見她俏皮卻絕美的笑,隻覺心裏一動:“衣兒不覺得這樣的日子很美嗎?”


    “是很美,”雲恣意點頭:“可是,不適合你。”


    “為什麽?”夜雲軒問。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我擔心的是,到時候讓你牽的手太多,挑花了眼也不知道跟誰隱居山林。”


    雲恣意這話,擺明了是說他一身的桃花債。


    夜雲軒無奈歎口氣:“逢場作戲而已,那些女子,哪裏會是讓我動心之人?”


    雲恣意很是無語,這男人,把自己花心解釋得跟吃飯喝水一樣正常,但轉念一想,這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了,夜雲軒出身尊貴,雖風流,卻並沒做出強搶民女之類的惡行,也算是難得了。


    但不管怎麽說,這樣的男人,雲恣意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見雲恣意沒說話,夜雲軒以為她被自己的話感動了,微微一笑,雲恣意看風景,他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雲恣意的側臉看。


    “軒哥哥!”


    猛地,周月的聲音再次響起,船頭三人抬眸看過去,就見那本已離開的大船,又一次朝著這個方向行駛了過來。


    雲恣意忍不住低咒一聲:“還沒完了!”


    夜雲軒也是心裏不快,眼見那大船越來越近,他顰眉失聲叫了出來:“衣兒,是我二哥!”


    雲恣意看過去,這下近了,能看清楚了,可不,站在船頭的,除了周月許豔,還多了一個男子,正是之前他們遇到的夜雲徹!


    顯而易見,應該是岸邊的夜雲徹遇見了周月他們,提起了夜雲軒,這才一起過來了。


    真是該來的躲不掉,雲恣意也沒動,依舊負手而立。


    兩船還有兩三丈的距離,就見夜雲徹突然踩水而來,身姿翩翩,帥氣迷人。


    他的足尖踏在船頭,身形一動,已經站穩在雲恣意身前,叫了一聲:“意兒。”


    雲恣意挑眉,第一次沒有什麽反感——這麽多人,就夜雲徹把她的名字叫對了:“太子殿下好功夫啊。”


    “不是讓你在湖邊等我?”夜雲徹看了夜雲軒一眼,目光又落在雲恣意身上:“怎麽如此不聽話?”


    夜雲軒聽著這近似寵溺的口氣,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感覺。


    “呆著無聊,上來看看風景,太子殿下有意見?”雲恣意本來心情是不錯的,可沒想到周月陰魂不散的,這會兒又跟著來了,雖然說她不願意跟小孩子計較,可得寸進尺也得有個限度不是?


    真以為她是軟柿子,任人捏扁捏圓?


    夜雲徹急匆匆辦完了政事,趕迴來沒看到人,當時心裏真是想殺人了——從小到大,誰敢忤逆他的命令?


    可就是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挑戰他的極限!


    碰到了周月,許豔,得知夜雲軒在湖心,他猜著雲恣意肯定也在這裏,這才坐了她們的船過來,遠遠地,就看到二人並肩船頭,俱都身形俊美,夜雲徹隻覺得刺眼萬分,船未離近,便迫不及待飛奔過來。


    雲恣意語氣裏的不悅,他也聽出來了:“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不成?”


    雲恣意哼了一聲:“後麵的人,不是你的紅顏知己麽?你這樣丟下人家,跑到這裏來,未免讓美人傷心。”


    不知道怎麽的,聽著雲恣意如此在意這件事,夜雲徹心裏卻是一喜:“你從哪裏聽來的?我與她們不過勉強認識,連名字都叫不全,說什麽紅顏知己?”


    這麽說話的功夫,後麵的船就到了,又是周月開口:“太子哥哥,平時我們難得見麵,今日既然碰見了,不如一起遊湖賞景?”


    周月的年紀,不過十一二歲,在眾人眼裏,她真是一個孩子,相爺對她寵愛有加,自小親自教導她飽讀詩書,有時和幾位皇子談論國家大事之時,也讓她在一旁聆聽,是以,在周月眼裏,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皇子們,隻是比她大幾歲的哥哥而已。


    而幾位皇子,也因為周相爺的關係,對她像是妹妹一般。


    這一點,就連許豔,都是暗暗嫉妒的,隻是許豔平日分寸拿捏得極好,什麽事都是把心思單純的周月推出來當擋箭牌,是以無人知道,這兩個人親如姊妹的背後,隻是許豔對周月的利用罷了。


    夜雲徹是無所謂的,隻要跟雲恣意在一起,周圍還有什麽人,他不會去在意:“如此也好,這船夠大,你們都過來吧!”


    幾位女子都躬身行禮,謝了太子。


    夜雲徹看向雲恣意,小聲道:“都是不相幹的人,不必拘禮。”


    雲恣意看他一眼:“我才是那個不相幹的人,既然太子殿下佳人有約,那我還是先行告退了。雲軒,我們走。”


    夜雲徹一把握住她的手臂,聽她叫夜雲軒如此親熱,對自己卻一口一個太子殿下,心裏當真是不爽極了:“不準走!你不喜歡她們,我讓她們迴去就是了!”


    “堂堂太子殿下,出爾反爾,豈不叫人笑掉大牙?”雲恣意試圖掙脫他的手,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你快放開!”


    夜雲徹這時候已經擠進夜雲軒和雲恣意中間了,滿意地隔開了兩個人,他就放開了雲恣意的手臂:“放開可以,不準再說離開的事。等下一起用午飯,之後我送你迴尚書府。”


    夜雲軒在一旁敢怒不敢言,明明是他把雲恣意約出來的,二哥這樣跳出來搗亂,是什麽意思?


    難道,二哥也對雲恣意有意思?


    小姐們依次從那艘船上過來了,又重新給夜雲徹和夜雲軒行了禮,知書達理的戲份做得十足。


    沒辦法,在未來最尊貴的男子麵前,誰不想盡力展現自己最完美的一麵?


    多少人都知道皇宮內院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帝王恩寵也絕不會長久,可天下女子還是擠破了腦袋要往裏去,個個心裏都肖想那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地位。


    周月一襲粉紅衣衫,襯得整個人嬌俏可愛:“太子哥哥有所不知,之前我們也來了這艘船的,可軒哥哥說在招待貴客,不便與我們同行,卻不知,貴客是哪一位?”


    她話音剛落,目光便已看見夜雲徹身旁的絕色男子,隻見她一身純白衣衫,腰間係著同色腰帶,身上裝飾極少,連掛式玉佩都沒有一個,仔細看去,才發現,這衣衫袖口領口都繡了極其精巧的金絲花紋,日頭這會兒並不毒辣,是以並不顯眼,但那人一舉手一投足,金線便閃閃發光,盡顯尊貴。


    再往上看,周月的眸子便似定住了一般——天下,怎會有如此絕色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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