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立刻將相關之人帶了過來,然而經過一番詢問之後,卻並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因為屍體發現的時候變成了如今的樣子,而且即便是離得最近的人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揮手命眾人退下,楚淩雲淡淡地笑了笑:“是個高手啊。琉璃,驗屍的結果如何?”


    端木琉璃搖頭:“沒有什麽發現,走,去見父皇。”


    迴到禦書房,楚天奇看他們的表情便知道什麽收獲都沒有,目光變得更加暗沉:“雲兒,如今你打算怎麽辦?”


    楚淩雲目光微閃,片刻後吐出了四個字:“守株待兔。”


    “哦?”楚淩雲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楚淩雲笑笑:“從現在開始,我和琉璃暫時住在宮中。”


    楚天奇眼睛一亮:“對!正是如此,別人發現不了兇手的行跡,你一定可以的,為什麽沒有早想到呢?”


    “現在想到也不晚,”楚淩雲又笑了笑,“希望我的本事不比他差太多。”


    當下楚天奇立刻命人將楚淩雲當初在宮中的居所颯然宮收拾了出來,但又吩咐下去不得聲張,免得來人投鼠忌器或者早做防備。進入颯然宮,端木琉璃卻顯得有些沉默,仿佛在思索著什麽。


    “我聽到你問那些人有沒有聽見笛聲,”楚淩雲突然開口,“琉璃,之前你說懷疑那種怪物是有人豢養的,所以你認為兇手就是靠笛聲來指揮怪物殺人的,是不是?”


    “聰明。”端木琉璃點了點頭,“沒有人發現兇手的任何線索,除了那兇手身手高絕以外,還有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曾現身,一直躲在暗處用笛聲操縱那些怪物,不過很可惜沒有人聽到。當然這也很正常,畢竟連你都聽不到,何況究竟有沒有這迴事還是兩說。”


    楚淩雲沉默片刻:“先休息吧,我估計他白天出現的可能性不大,入夜之後咱們再四處瞧瞧。”


    不過這一次兇手顯然像上次一樣,並不打算連續作案,所以這一夜過得十分平靜,兩人在外麵轉了大半夜,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第二天黃昏時分,端木琉璃與凝貴妃閑聊了一陣出來,橫豎閑來無事,便在宮中四處溜達,不多時來到了人工湖旁,卻意外看到玉瓔珞居然正坐在湖邊,隻不過顯然無心欣賞周圍的景色,而是低垂著頭一動不動,還不時抬起袖子擦著眼睛,難道是在哭嗎?


    大概是聽到了腳步聲,玉瓔珞轉頭往這邊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變化:“是你,我知道你也不願意看到我,你走就是。”


    不過她這一抬頭,端木琉璃才看到她雙眼通紅,腫得十分厲害,臉上更是淚痕狼藉,看樣子已經哭了很久,不由皺了皺眉:“大姐,你怎麽了?”


    玉瓔珞挑了挑唇:“你還願意叫我一聲大姐?我該說聲萬分榮幸嗎?”


    端木琉璃神情平靜:“你怎麽會在這裏?是跟大皇兄一起來的嗎?”


    玉瓔珞點了點頭:“那日被怪物咬死的宮女之一是母後身邊的,母後非說她在麵前伺候了許久,也該去送她最後一程。結果卻被嚇得不輕,迴來之後便病倒了,我跟王爺入宮照料。”


    原來如此,那屍體的確恐怖異常,若非像她這樣的法醫,的確看了就會做噩夢,更何況是一貫養尊處優的梅皇後。


    端木琉璃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麽,便看到楚淩揚自那邊走了過來。玉瓔珞忙用力擦了擦眼睛,又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淨,擠出滿臉笑容起身打招唿:“王爺。”


    楚淩揚點頭,目光卻盯在端木琉璃的臉上。端木琉璃不卑不亢,斂衽作禮:“見過大皇兄。”


    隔了片刻楚淩揚才淡淡地開口:“罷了,不必多禮。端木琉璃,本王聽說三弟主動請纓來調查這件事,不知可有結果了?”


    端木琉璃搖頭:“多謝大皇兄關心,還沒有。不過我正要迴去找淩雲,告辭。”


    緊盯著她的背影,楚淩揚突然冷冷地笑了笑:“戲演得不錯。”


    玉瓔珞同樣冷笑:“你確定我演得不錯?上一次你也這樣說,結果如何?”


    被人揭了自己的瘡疤,楚淩揚卻並不以為意,反而笑得越發陰沉:“這次不一樣。”


    玉瓔珞沉默下去,不再說什麽。


    轉眼到了晚間,心懷恐懼的眾人早早便迴到房中緊閉門窗,再沒有人敢到處亂跑,免得不定何時就會被那種怪物盯上。楚天奇早已命宮中侍衛加強巡邏,絕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當然,來人顯然是萬中無一的高手,這些普通侍衛絕對奈何不了他,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他真正的依靠的還是琅王夫婦。


    入夜之後,端木琉璃和楚淩雲依然在宮中四處溜達,同時仔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為免太過引人注目,楚淩雲穿的十分低調,端木琉璃也早已換下了那冰藍色的衣裙,同樣穿的十分樸素,借著夜色的掩護,倒也並不十分引人注目。


    “好像沒什麽動靜。”楚淩雲突然開口,“而且這才隔了一天,估計他沒那麽快來吧。”


    “誰知道?”端木琉璃笑笑,“我倒希望他快些來,讓我們看看他的廬山真麵目。”


    正說著,突然聽到前麵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啊!”


    端木琉璃不由臉色一變: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與此同時,楚淩雲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快走!”


    借著他的幫助,兩人騰飛而起,瞬間掠到了慘叫聲發出的地方。一眼看到那個倒在地上、咽喉處血流如注的女子,端木琉璃不由驚叫:“大姐?”


    不錯,那人正是玉瓔珞,她旁邊的地上有一個托盤,還有一隻已經摔成碎片的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藥香,顯然是給梅皇後送藥的途中遇害的。不過兇手或許是被趕到的兩人驚動,沒有來的得及吸幹玉瓔珞體內的血,所以她雖然動彈不得,卻在劇烈地喘息著,不知還能不能僥幸撿迴一條命。


    不等二人站穩腳步,隻聽嗖的一聲輕響,一道黑影從前麵不遠處掠了過去,端木琉璃立刻一推楚淩雲:“快去追!”


    楚淩雲身形一展追了上去,端木琉璃立刻衝到玉瓔珞身邊蹲下,用力推了推她的身體:“大姐!大姐你怎麽樣?來……”


    後麵的“人”字還未出口,原本動彈不得的玉瓔珞突然猛的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端木琉璃吃了一驚,緊跟著便感到手腕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玉瓔珞似乎用尖針之類的東西刺了她一下!


    一股強烈的衝動從那個地方迅速蔓延開來,瞬間傳遍了整個身體,令她變得燥熱不堪:媚毒?很好,又中計了!


    端木琉璃的眼中掠過一抹尖銳的冰冷,與此同時,玉瓔珞已經放開她的手爬起身,迅速消失在了旁邊的草叢中。端木琉璃剛要掙紮著起身,卻發現媚毒已經令她渾身無力,頭腦昏沉,意識模糊,但卻有一種強烈的想要與異性接觸的衝動,好厲害的媚毒,竟然瞬間奇效!


    伴隨著玉瓔珞的消失,一道黑影迅速從草叢中鑽了出來,不由分說一把將端木琉璃打橫抱起,又重新鑽入了草叢。而且他居然根本未打算走遠,就地將端木琉璃放在草地上,便開始胡亂撕扯她的衣服,同時一把扯開了自己的外袍!


    端木琉璃的意識雖然有些混亂,卻驚訝地發現他的外袍之下居然空空如也,什麽都沒穿!看來他是為了盡可能節省時間,好以最快的速度跟端木琉璃完成好事!


    眼看著外衣已經脫離端木琉璃的身體,男子一把抓向了她的抹胸,端木琉璃眼中冷芒一閃,突然手掌一,砰的一下結結實實地擊在了他的胸膛上!


    男子顯然沒有想到她在中了媚毒的情況下居然還有力氣反擊,何況她早已功力全失,是以這一下猝不及防,頓時一聲慘唿,整個身體更是向後飛出,通的撞在了樹幹上,口中鮮血狂噴!


    端木琉璃起身穿好外衣,一聲冷笑:“大皇兄,我就知道是你的詭計。”


    這個人自然就是楚淩揚。他背靠著樹幹,手捂胸口急促地喘息著,口中的血還在不斷湧出,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不是早就廢了了嗎?什麽時候有了……如此深厚的內力?還有,剛才……咳咳咳……”


    話未說完,他便開始劇烈咳嗽。其實他想問的是,剛才的一瞬間,為什麽他仿佛看到了一道冰藍色的光芒從眼前閃過?


    然而緊跟著他便沒有心思關心這個問題了,因為一股強烈的衝動突然自胸口擴散開來,同樣瞬間傳遍了全身,令他臉色一變:“你、你居然把那媚毒打、打到了我的身體裏,這是什麽鬼功夫?”


    那一掌揮出之後,端木琉璃便感到體內一陣輕鬆,所有的燥熱和衝動都已消失不見,她還正在奇怪,原來居然轉移到楚淩揚的體內去了嗎?很好,這下有得玩了。虧她方才還一直在考慮該用什麽樣的法子迴報楚淩揚呢!


    笑了笑,她淡淡地說道:“想知道麽?偏不告訴你,不過既然如此,你就在這裏好好享受吧。”


    楚淩揚顯然深知道媚毒的厲害,臉上頓時滿是恐懼,掙紮著就要起身:“來……”


    哧,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陡然傳來,楚淩揚頓時渾身一僵,再也動彈不得分毫。端木琉璃迴頭笑笑:“你來了。”


    楚淩雲雖然笑得溫和,目光卻如刀鋒一般冷銳:“大皇兄,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怎麽你以為憑你的本事,真的可以從我的嘴裏搶肉吃嗎?你別忘了,我是狼哎!既然你屢教不改,那我隻好給你些教訓了。”


    不過他剛剛邁出一步,端木琉璃便一把拉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楚淩雲滿臉懷疑:“真的?會不會太便宜他?”


    端木琉璃搖頭:“應該夠了。”


    楚淩雲又想了想,才有些不情願地點頭:“好吧,那等會兒我找人來參觀參觀,我們走。”


    兩人就那麽揚長而去,楚淩揚早已憤怒得恨不得毀滅整個世界!原本一切不是很順利嗎?為什麽又是這樣的結果?不過……快來人啊!如果再不行那夫妻之事,隻怕他就……


    然而此處偏僻異常,他又故意提前將侍衛都支開,還吩咐玉瓔珞不得提前來打擾。剛才楚淩雲一指就封了他全身的穴道,讓他不能言不能動,好不淒慘!萬一他真的找人來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


    想到此,一股絕望湧上心頭,楚淩揚不由白眼一翻昏了過去,而他的身下已經血流如注。


    “我還是覺得太便宜他了,”迴到颯然居,楚淩雲哼哼唧唧地說著,“他三番五次想要占你的便宜,再這樣下去,別人還以為我這爪子已經在三年的時間裏磨平了呢!”


    “放心,這一次便宜不了他,”端木琉璃笑笑,眼中閃著一絲冷意,“淩雲,別以為我是個好相與的,之前對他手下留情,隻不過是想給他一次機會,既然他不珍惜,那就別怪我辣手無情。對了,你追蹤的那個人怎麽樣了?”


    楚淩雲興致缺缺:“那種貨色也配讓我追趕嗎?隻不過是聽你的吩咐,故意耽誤些時間再迴去找你而已,所以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才上去揪住他,原來是大皇兄的貼身侍衛馮律,陪著笑臉跟我說他聽到慘叫聲想過去看看,但是看到我們倆在那裏,怕我們誤會他是兇手才想趕快離開。我也懶得理會他,便隨便懲罰了他一下。”


    “隨便懲罰了他一下?”端木琉璃瞅著他,滿臉的不敢苟同,“我看你把他折磨得不輕吧?”


    “哪有啊?”楚淩雲滿不在乎,“我隻不過是用分筋錯骨手稍稍教訓了他一下而已,真的沒什麽。”


    真的沒什麽?分筋錯骨手施展開來,專門脫人關節,斷人骨骼,那種疼痛足以令人發瘋,他竟然說沒什麽?跟著楚淩揚這樣的主子,又落到楚淩雲這樣的人手裏,那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端木琉璃歎口氣:“那你打算折磨他到什麽時候?”


    “什麽折磨,那是懲罰。”楚淩雲一本正經地糾正,“再說你也知道我聽你的勸,正在積德行善嘛,不會懲罰他太久的,過個十天半月就好。”


    端木琉璃無語:十天半月?他能忍上一天半天就算他功夫不錯了,你這不是純粹打算折磨死他嗎?


    楚淩雲顯然不願為這些小事費神,接著就轉移了話題:“琉璃,你怎麽知道大皇兄入宮有問題,而且肯定會來對付你呢?”


    “他看我的眼神不對,”端木琉璃笑笑,“還有,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人人都怕怪物找到自己頭上而盡量減少入宮的次數,他卻主動往宮裏跑,這對他一向謹慎的個性而言,絕對不正常。”


    楚淩雲讚許地點頭:“有道理,還是我家琉璃最聰明。”


    其實更重要的是楚淩揚有前科,相比起楚淩躍那樣想要直接將端木琉璃除掉,楚淩揚對端木琉璃似乎有一種非常變態的執念,定要把她弄到手不可。可惜,不但楚淩雲不是個好惹的,端木琉璃本身也是一朵帶刺的玫瑰,會將他收拾得遍體鱗傷。


    所以覺察到不對勁之後,端木琉璃便暗中冷笑,早已提前做好了防範,就憑她現在的本事,楚淩揚是絕對沒有辦法對她怎麽樣的。不過方才聽到玉瓔珞的慘叫,而且夜色下看到她的咽喉血流如注,她是真的有些吃驚的。不過看到那道黑影嗖的掠過,她立刻就明白這一切不過是楚淩揚的計策,因為那道黑影的功夫實在太差了,絕對做不出如此高明的事情。


    “對了,”楚淩雲接著開口,“你還沒有告訴我,大皇兄是怎麽中了媚毒的?”


    “說起這一點,我也很奇怪,”端木琉璃微微皺眉,“一開始大姐用塗了媚毒的針刺中我,我立刻渾身燥熱不堪,衝動得不得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緊跟著一股涼意就從我的丹田內一下子散到四肢百骸,那股燥熱就被涼意團團包圍,全部集中到了一起。然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一掌打在了大皇兄的身上,燥熱就完全消失不見,居然隨著那一掌打到了大皇兄的身體裏。”


    既然知道楚淩揚有可能對她下手,她自然不會毫無防備,便提前向秦征要了一種極為厲害的麻藥,保管讓他動彈不得。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卻突然有了那麽深厚的內力。


    楚淩雲沉默著,什麽也沒說。端木琉璃更加奇怪:“淩雲,你說這是怎麽迴事?我不是已經把藍月白的內力還給他了嗎?為什麽我總覺得體內似乎還有一股內力?卻又並不是時時存在的,時有時無。”


    楚淩雲依然沉默,眸子裏閃著淡淡的微光。


    “你倒是說話呀!”端木琉璃奇怪地皺眉,“你知道是怎麽迴事對不對?”


    “我知道,”楚淩雲終於開了口,“但是現在我隻能告訴你,跟水龍丹有關,但到底是怎樣的關係,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記得,”端木琉璃點頭,“讓我不要問,也不要隨意打聽,但是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


    楚淩雲微笑:“相信我嗎?我不會害你。”


    “我相信,”端木琉璃毫不猶豫地點頭,“如果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一個我可以相信的人,就是你。”


    楚淩雲點頭,笑得越發動人:“既然如此,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比起他們的輕鬆,玉瓔珞早已急得上竄下跳,幾次想要衝出去查看,卻又怕壞了楚淩揚的好事。


    這一切當然是楚淩揚的陰謀,想要利用怪物襲擊的機會得到端木琉璃。為了使計謀盡可能成功,他甚至提前脫光了衣服,隻罩少了一件外袍,如此便可以最快的速度占有端木琉璃。但他卻仍然麽有想到,端木琉璃已經今非昔比,他更加不是對手了。


    又等了片刻,玉瓔珞實在等不下去了,而且算算時間,如果一切順利他也應該得手了,便立刻衝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往草叢那邊靠近。


    走到近前,她卻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周圍都靜悄悄的,甚至令人有些毛骨悚然。遲疑了片刻,她壓低聲音叫道:“王爺!”


    沒有人迴答,也沒有人應聲,周圍依然寂靜得很,登時感到有些不對勁,她稍稍提高了聲音:“王爺,你還在嗎?”


    仍然沒有人迴答,就算他此時正激情澎湃,也總該保持最基本的警覺吧?如果他已經成了好事,也早該迴去了!不對勁,實在太不對勁了!


    玉瓔珞一陣心慌意亂,咬了咬牙,她輕輕撥開草叢鑽了進去:“王爺,王……啊!”


    草叢後麵,楚淩揚背靠大樹,一動不動胸前滿是鮮血,更重要的是身下也早已被鮮血染紅!玉瓔珞立刻嚇得魂飛魄散,撲過去抓著他的雙肩用力晃了晃:“王爺!王爺你怎麽樣?”


    楚淩揚毫無聲息,立刻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雙眼緊閉。玉瓔珞哪裏還說的出話來,哆嗦了半天才想起應該立刻請人救治,便拚盡全力將楚淩揚拖出了草叢,大聲叫著:“來人呐!快來人!王爺出事了!”


    附近的侍衛很快被驚動,引起一陣騷亂,許久才平靜下去。命令侍衛將楚淩揚送迴梅皇後的寢宮,玉瓔珞顧不得驚慌,立刻命人前去請太醫。


    看到楚淩揚的樣子,梅皇後又驚又怒,忍不住厲聲嗬斥:“瓔珞!這是怎麽迴事?好好的揚兒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玉瓔珞又驚又怕,連連搖頭:“兒臣不知道啊!母後,現在先別說這些,還是先請太醫來瞧瞧再說。”


    不多時,太醫穆易澤趕到,立刻上前為楚淩揚進行了一番檢查,臉色當時就變了。看到她他的表情,梅皇後自然吃驚不小,立刻問道:“太醫,揚兒的情況怎麽樣?”


    穆易澤囁嚅著不敢開口:“這個……大皇子他……”


    “哎呀你倒是說呀!”梅皇後急了,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無論如何本宮恕你無罪,快說!”


    “是是是!”太醫這才答應一聲,抖抖索索地開口,“啟稟皇後,大皇子他中了一種極為厲害的媚毒,如果及時行夫妻之事,原本是一點妨礙都沒有的,但卻不知為何被人封了穴道,一來阻止了氣血的運行,二來也沒能及時解了藥性,因此大皇子隻怕已經……”


    梅皇後心中一跳:“怎樣?”


    穆易澤咬了咬牙,把最後兩個字說了出來:“廢了。”


    這兩個字出口,梅皇後和玉瓔珞,都不由愣住了,居然好半天不曾反應過來這究竟代表了什麽。好一會兒之後,梅皇後才陡然一聲尖叫:“你說什麽?廢了?廢了是什麽意思?”


    穆易澤嚇得一哆嗦,咬緊牙關說道:“就是、就是說大皇子今後已經、已經如內侍一般,不但不能再行房事,而且絕不可能再生兒育女。”


    也就是說會斷子絕孫?這四個字浮現在腦海中,梅皇後眼前一黑,絕望頓時鋪天蓋地地砸了過來,暫時說不出話。而玉瓔珞更是臉色慘白,連連後退:“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還有救嗎?”


    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梅皇後拚盡全力問著:“既然是中了毒,那如果拿到解藥,他還能恢複正常嗎?”


    穆易澤不敢把話說得太死,沉吟著說道:“怕是怕是希望不大,當然、當然也不是全無希望,隻不過這種媚毒厲害無比,咱們太醫院是沒有解藥的,皇後可以等大皇子醒了之後問問大皇子,或許會有解藥。”


    梅皇後咬緊牙關控製著自己:“好,本宮知道了。不過此事你務必嚴格保密,若敢透漏一個字,小心你全家上下的性命!”


    “是是是!臣不敢!”穆易澤連連點頭,“請皇後放心,臣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必定守口如瓶,否則任由皇後處置。”


    梅皇後點頭:“你先退下吧。”


    穆易澤行了一禮,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


    “瓔珞,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梅皇後轉迴頭目光陰狠地盯著玉瓔珞,恨不得將她掐死一般,“將事情經過如實說來,否則本宮饒不了你!”


    想到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已經化為泡影,玉瓔珞心中的絕望絲毫不比梅皇後差,早已嚶嚶地哭了起來:“母後,兒臣已經勸過王爺,他偏偏不肯聽從,兒臣兒臣該怎麽辦呀!”


    說著,她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出來。不外乎就是楚淩揚一直對端木琉璃不肯死心,特別是在薔薇盛會上意外發現她居然還是處子之身,便又動了占有之心,才利用怪物襲擊的機會借口照顧梅皇後而暫時入宮,然後設了這個局。


    之所以用那麽劇烈的媚藥,原本是想讓端木琉璃瞬間失去理智而與他成好事,不見得一定要有多麽*蝕骨的,享受隻要他能夠破了端木琉璃的處子之身,端木琉璃就是他的人了,可是卻怎麽都麽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聽著她的講述,梅皇後恨不得將楚淩揚一巴掌拍死!天底下的女人那麽多,為何一定要盯著端木琉璃不放?就算是她長的美了些,不要她就會死不成?現在好了,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變成了廢人,讓她後半生的指望變成了泡影,這簡直是!


    又是惱怒又是絕望,梅皇後渾身哆嗦,險些又就此昏了過去。咬咬牙控製著自己,她接著問道:“既然如此,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兒臣不知道,”玉瓔珞哭著迴答,“王爺說兒臣讓端木琉璃中毒之後就要立刻離開,迴去等著他,絕不可中途前去打擾,兒臣不敢不聽。可是眼見耽擱那麽久王爺還沒有迴來,兒臣實在不放心,這才出去找他,想不到……當兒臣發現的時候,王爺就、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如此說來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有楚淩揚自己知道了?


    就在此時,昏迷中的楚淩揚突然動了動,口中發出了一聲呻吟。梅皇後立刻撲到床前輕聲叫道:“揚兒,你覺得怎麽樣?”


    楚淩揚慢慢睜開了眼眼神卻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好一會兒之後,他的眼睛裏才有了焦距,可是當他看到麵前的皇後,剛才的一切驟然出現在腦海,令他猛地翻身坐起,咬牙切齒地說道:“端木琉璃!我……嗯……”


    端木琉璃擊在他胸前的那一掌力道並不輕,已經讓他受了很重的內傷,這一下起身便感到胸口如遭錘擊,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湧上喉嚨,唇角已經流下了、殷紅的血絲。


    “小心點!”梅皇後心痛不已,“揚兒,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楚淩揚也想知道是怎麽迴事啊!端木琉璃明明已經功力全失,什麽時候居然變成了絕頂高手?而且很顯然那一掌根本沒有用全力,隻不過隨隨便便揮了一下就差點把他打得魂飛魄散了!難道她早已恢複了功力,隻不過一直隱瞞著眾人麽?


    喘過一口氣,他卻突然變了變臉色,因為下身傳來一陣極度的不適感,不由猛地掀起被子低頭瞧了瞧:“母後,兒臣、兒臣怎麽了?”


    “你還好意思問?”梅皇後絕望地哭了起來,“太醫剛剛來過,他說你中了媚毒之後沒能及時解了藥性,今後恐怕已經、已經變成廢人了!”


    楚淩揚腦中轟的一響,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上更是瞬間一片慘白,比僵屍還要難看幾分:“你說什麽?”


    梅皇後咬了咬牙,將太醫的話轉述一遍:“揚兒,到底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母後絕對饒不了他!”


    楚淩揚目光發直地瞪著前麵的某一點,許久之後才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端木琉璃,楚淩雲,我要殺了你們!”


    “原來是他們,”梅皇後眼中也閃過一絲殺意,“告訴母後,到底是怎麽迴事?”


    然而緊跟著,楚淩揚便突然通的一聲仰麵朝天躺了下去,再次失去了意識。對一個男人而言,變成廢人意味著什麽他自然知道,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根本無法承受。從這一刻起別說是皇位了,他將失去人生最大的歡樂,從此生不如死,而這一切都是拜那兩個人所賜!


    嘭嘭嘭!嘭嘭嘭!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已經入睡的秦錚揉著眼睛起身開了門,口中還一邊嘀咕著:“這麽晚了,誰呀?琨王妃?你……”


    “滾開!”玉瓔珞滿臉瘋狂,一把推開秦錚,提著裙擺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端木琉璃!你給我出來!”


    端木琉璃已經吩咐過,如果玉瓔珞找來,不必阻攔,所以秦錚施施然跟在後麵,絕不讓她傷害到王妃就是。


    聽到尖叫,還未入睡的端木琉璃迎了出來,神情淡然:“大姐,你果然來,隻不過你還好意思來嗎?”


    “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玉瓔珞咬著牙根,“端木琉璃,你是不是太狠了?你這樣做,讓王爺以後怎麽活?”


    “怎麽活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端木琉璃淡淡地笑笑,“而且你不認為他變成這個樣子是咎由自取嗎?當然,也多虧了你的幫助,你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


    “你……”玉瓔珞無言以對,片刻後狠狠地說道:“無論怎樣你不該這樣對他!既然你根本沒有中計,那你走就是了,為什麽還要把他害成那個樣子?”


    端木琉璃滿臉匪夷所思:“大姐,你不是吧?你以為我是傻子還是聖人,有人要害我,難道我不能還手麽?他要傷害我,我隻不過是給了他一掌,這很過分嗎?”


    “廢話!”玉瓔珞快瘋了,“你若隻是打他一掌也就罷了,你為什麽要給他下毒,讓他變成廢人?”


    “是你給我下毒才對吧,”端木琉璃目光冰冷,“不過我打他一掌的時候,也沒想過給他下毒,不知道怎麽迴事,那毒就跑到他的身體裏了,我想這是上天在懲罰他。”


    玉瓔珞不由哆嗦了一下:“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分明就是你心狠手辣!”


    “好,我心狠手辣”端木琉璃點頭,懶得跟她爭辯,“那你還來幹什麽?”


    玉瓔珞一呆:是啊,她來幹什麽?隻不過剛才楚淩揚昏過去之後又醒來,才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她一怒之下就跑到這裏來找端木琉璃理論隻,不過理論了又怎麽樣?端木琉璃什麽都承認了,她又能如何?


    “解藥給我!”玉瓔珞突然尖叫。


    “解藥?”端木琉璃撫額,“大姐,你是不是急糊塗了?那藥是你給我下的,就算有解藥也應該在你的手裏吧?”


    玉瓔珞又呆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一想到今後她將過著守活寡的日子,便恨不得先把端木琉璃給活活掐死,讓她給自己陪葬!


    “大姐你走吧,”端木琉璃突然開口,“這件事你怨不得任何人,隻能怪你家王爺心術不正,他這是自食其果。”


    說完,她轉身進了內室,再也不理會這個可憐的女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玉瓔珞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到梅皇後的寢宮的,如今滿心滿腦都隻有兩個字:絕望。看來必須為自己的今後打算了,雖然她已經嫁過人,但好歹是鎮國公的女兒。就算離開楚淩揚,也仍然可以嫁個好人家,總比這樣守活寡要強。


    “你還來做什麽?”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玉瓔珞一驚,立刻迴神:“母後,兒臣迴來照顧王爺啊。”


    “揚兒已經迴府了,”梅皇後淡淡地說著,“你也趕緊迴去吧,不過記住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說,否則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玉瓔珞不敢多說,立刻低頭應了聲是,這才轉身而去,心頭卻突然掠過一陣報複的快感:老太婆,之前你還整日訓我,說我那麽久未能生下一兒半女,是占著雞窩不下蛋,如今怎麽樣?下不了蛋的是你的兒子!哼!這是報應!


    其實白日裏端木琉璃遇到玉瓔珞在湖邊哭泣,那倒不是在做戲,而是梅皇後剛剛訓過她,嫌她直到現在肚皮都沒有動靜,害得她被人家笑。她雖然委屈,卻不敢爭辯,這才躲到一邊哭得雙眼通紅。但是沒有想到事情立刻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以後梅皇後倒是沒有理由訓她肚子不爭氣了。


    滿懷心事地迴到王府,她迴到房中卻沒有找到楚淩揚,正當她要到別處找找的時候,卻有侍衛來報說王爺在書房有重要的事情,讓她不得前去打擾,自行休息就是。玉瓔珞正好也沒有心思理會他,隻一心想要尋找自己的出路,也就迴到了房間。


    而書房內的楚淩揚其實並沒有做什麽,隻是在等待一個人的到來。


    得知竟然要就此變成廢人,楚淩揚自然又驚又怒,不顧自己的傷勢和梅皇後的阻攔,強行起身離開皇宮迴到了自己的府中。因為他心中還抱著萬一的指望,希望給他媚毒的那個人會有解藥。


    不多時,伴隨著一聲媚笑,一個粉色衣裙女子飄然而至,體態婀娜多姿,隻是看著便令人心旌神蕩。上前一步,她媚笑著開口:“參見大皇子,大皇子心想事成了吧?”


    楚淩揚冷冷地看著她,咬牙說道:“解藥呢?”


    女子愣了一下:“解藥?大皇子的意思是……”


    “本王是什麽意思你不必管!”楚淩揚早已掩飾不住眼中的急切,“總之你立刻把媚毒的解藥給本王!”


    如此一來那女子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但卻接著搖了搖頭:“大皇子,我已經說過了,這種媚毒根本不需要解藥,隻需要及時行夫妻之事藥性便可解,而且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不知大皇子要解藥有何用?”


    “這個不用你操心!”楚淩揚簡直快瘋了,“總之立刻把解藥交出來!”


    女子不由皺了皺眉,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一邊說道:“除非大皇子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實施,否則就算有解藥也來不及了。”


    看到她的動作,楚淩揚眼中原本射出了一抹狂喜之色,認為自己總算是逃過了一劫。可是聽到這句話,他卻不由渾身一僵:“什麽意思?”


    女子上前兩步將瓷瓶放在桌子上,又退迴到原來的地方說道:“當初將這媚毒給大皇子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此藥藥性猛烈,請大皇子慎用。一旦誤服,必須立刻服下解藥,如果超過一盞茶的時間則迴天乏術。”


    一盞茶?那不是死定了嗎?從他中了媚毒一直到現在,別說是一盞茶,十盞茶的功夫都過了!


    雙拳不自覺地握緊,楚淩揚咬緊牙:“如果超過一盞茶會怎樣?什麽叫迴天乏術?”


    “這要看中毒的是什麽人?”女子迴答,“如果是女子中毒,不行房事又沒有解藥的話,就會流血不止,即便勉強保住性命也必將嚴重傷害到身體,從此之後再也無法有孕、生兒育女。如果中毒的是男子,結果差不多,也會變成廢人。大皇子,你要這解藥是為了給誰服用?難道是琅王妃?”


    如果是給她就好了,我也根本不必找什麽解藥,就讓她死了算了!可是……


    可惡啊!明知道端木琉璃不好對付,為什麽沒有提前要一顆解藥來,以備不時之需?這才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楚淩揚的身上已經泛起了一陣不可遏製的顫抖,勉強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一旦超過一盞茶的時間,就一定是這個結果嗎?就算服下再多解藥都沒用?”


    “是,沒有任何例外。”女子毫不猶豫地點頭。


    因為絕望,楚淩揚已經感到眼前陣陣發黑,恨不得就此昏死過去,再也不要醒來!那女子似乎也猜到了什麽,不由臉色一變:“大皇子,難道……”


    “閉嘴!”楚淩揚厲聲喝止了她,“除了這個之外呢?還有沒有其他的解藥?”


    女子滿臉驚疑不定,但還是立刻搖了搖頭:“沒有了,我們沒有其他的解藥。”


    楚淩揚幾乎要把牙根咬碎,擠出了一聲冷笑:“你不是聖月教的教主嗎?聖月教就擅長這個,難道還研究不出區區解藥?”


    聖月教是“一門三閣五教”中五教之一。五教之中,鳳靈教擅長養蠱,聖月教則精通媚術。即便是隨隨便便一個最普通的教徒,也足以將號稱坐懷不亂的君子魅惑得神魂顛倒。正因為如此,聖月教一向為正派人士所不齒,不過念在她們還算安守本分,並不曾做過太出格的事,彼此之間也就相安無事,聖月教也就在這片大陸上一直生存了下來。


    聖月教的大本營在南幽國境內,所以這位教主高鼻深目,一看便知是異域人士。正因為如此,她都是趁著夜色前來,生怕別人看到,知道她與楚淩揚之間的關係。


    東越國諸位皇子與各大世家、各大教派甚至各國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複雜到剪不斷,理還亂。而他們一向視此為達到目的的重要手段之一。


    女子……也就是聖月教教主顧秋波歎了口氣:“請大皇子恕我學藝不精,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其他的解藥了。”


    楚淩揚顯然也已經意識到結局已經不可改變,最後一絲希望終於徹底破裂,幾乎將他就地擊垮。看著麵前裝有解藥的瓷瓶,他恨不得連瓶子都吞下去,隻要可以讓他恢複正常!


    如果可以,他寧願從此之後不再動端木琉璃的腦筋,甚至可以不再去考慮皇位,隻要讓他能夠繼續做個真正的男人!然而這一切都不可能了,不管他願意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失去的都已經無法挽迴,除非時光能夠倒流!


    或許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原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得到端木琉璃,甚至不是成為皇帝,然而那又怎麽樣?失去的終究是失去了,這件事梅皇後已經知道,早晚會傳到楚天奇的耳朵裏。就算為了顏麵他們不會讓別人知道,但是那又怎麽樣呢?誰會對一個廢人委以重任?


    何況知道這件事的並不隻是他們兩個人,還有……不行,不能讓那些知道內情的人有機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可是怎樣才能阻止他們呢?殺得了的自然可以殺,殺不了的那些呢?尤其是他設這個局還是為了對付端木琉璃,楚淩雲又怎麽可能放過他?他巴不得人人皆知!


    想到那可怕的後果,楚淩揚又是一陣絕望。看到他的臉色瞬間數變,眼中滿是濃烈的殺氣,顧秋波吃驚不小,小心地問道到:“大皇子,你……你沒事吧?”


    驟然想起麵前還有一個人,楚淩揚勉強控製著自己,揮了揮手說道:“解藥既然已經送到,你先走吧,若有什麽需要本王會再派人前去請你的。”


    顧秋波直覺到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但卻不敢多問,立刻行了一禮:“是,那我先走了,大皇子多保重。”


    保重?楚淩揚隻覺得無比諷刺,隻差仰天長笑:保重?我都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怎麽保重?保重來又有什麽用?接下來該怎麽辦……


    在床上躺了半天,玉瓔珞卻輾轉反側,遲遲不能入睡,再加上又為楚淩揚擔心,到底還是忍不住披衣起床,想去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麽,忙完了沒有。


    可是剛剛走出內室,便突然看到一道黑影自書房竄了出來,而且看身形分明是個女子無疑!玉瓔珞當即大怒:都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居然還跟別的女人鬼混,你真是活該落得這樣的下場,管你去死!


    她立刻停住腳步,轉身奔迴了內室,眼神陰鬱: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不念夫妻之情了!你不仁,我隻好不義!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楚淩揚便急匆匆地離開王府往宮中而去。沈心竹顯然還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看到這一幕不由皺了皺眉。正好看到玉瓔珞走了出來,便上前問道:“瓔珞,王爺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早就出去了?還有啊,你不是說和王爺入宮照顧母後了麽?什麽時候迴來的?”


    玉瓔珞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楚淩揚變成那個樣子,她和沈心竹都隻能守活寡了,那麽要不要提前跟她說一下,讓她也早做準備呢?兩人之間的關係雖然一直有些不冷不熱,但她畢竟沒有做過太對不起自己的事,如果一直隱瞞似乎也有些不仗義。


    做出了決定,她不由歎了口氣:“心竹,事情怕是有些糟糕了。”


    沈心竹吃了一驚:“什麽?怎麽迴事?”


    玉瓔珞又歎了口氣,把沈心竹拉到自己的房中,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兒。聽到最重要的地方,沈心竹忍不住一聲尖叫:“你說什麽?這是真的?”


    “別叫!你別叫啊!若是被下人聽到,咱倆怕是都活不成了!”玉瓔珞趕忙一把按住她,急得連連擺手,“你也知道這件事對王爺來說意味著什麽,他當然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告訴你是因為咱們畢竟姐妹一場,你也該早早為自己做打算。”


    沈心竹還沒有從震驚中迴過神來,隻是臉色已經蒼白,顯然也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片刻後,她突然咬了咬牙:“你糊塗啊!怎麽能幫著王爺做這種事呢?狼王哪是王爺能夠惹得起的?”


    “你以為我願意嗎?”玉瓔珞很委屈,“王爺是咱們的丈夫,你以為我願意幫著他把別的女人弄來嗎?可是王爺的話我哪敢不聽?當然是他吩咐我照做了。”


    也是,沈心竹不由點了點頭,總算慢慢緩過了一口氣,卻依然有些遲疑:“你確定嗎?確定王爺已經不能人道了。”


    “是太醫說的,我覺得*不離十。”玉瓔珞點了點頭,“你說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沈心竹沉默了很久:“我覺得咱們先不要急著下結論,或許是太醫的診斷有誤,或者王爺還有辦法自救呢?”


    “那當然最好了,”玉瓔珞歎了口氣,“但如果是最壞的結果呢?咱們是不是還要一直留在這裏?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一輩子可就全毀了。”


    沈心竹皺了皺眉,對於玉瓔珞這種隻為自己著想的做法倒是可以理解,畢竟那不是小事,再說她們還都二十不到的年紀,要把此後的幾十年都浪費在一個廢人身上,對她們來說的確有些不公平,而且最主要的是那一切都是楚淩揚咎由自取,跟他們沒有關係。


    “等等看看再說,”沈心竹做出了決定,“如果王爺能夠恢複那自然再好不過,如果實在不能,咱們再另做打算,當然千萬不要讓王爺知道,否則他絕對饒不了我們。”


    想到楚淩揚的心狠手辣,玉瓔珞不由哆嗦了一下:“對對對!一定不能讓他看出破綻,如果他問我們今後有什麽打算之類的話,咱們可要小心迴答。”


    沈心竹點了點頭,突然發現窗外的天陰沉得有些嚇人,就像她此時的心境。


    片刻後她突然問道:“對了,王爺一大早就急匆匆地離開,幹什麽去了?”


    “誰知道呢!”玉瓔珞興致缺缺,“或許是去找太醫想辦法了吧?”


    雖然經曆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但卻並沒有等到怪物的出現,端木琉璃和楚淩雲這一夜睡得還算比較安穩,隻不過第二天一早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吃飯,便聽到門口一聲通傳:“皇後娘娘到!”


    兩人對視一眼:這就找來了?是算賬還是求情?


    梅皇後一步跨了進來,兩人起身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梅皇後盡力裝出一副矜持端莊、高高在上的樣子坐在一旁,“你們兩個先坐下吧,本宮有點事要跟你們說。”


    如此看來,不是來算賬的。二人心中有數,道謝之後也在一旁落座,靜靜地等著。其實梅皇後是受了楚淩揚的委托前來向兩人討個人情,讓他們不要把楚淩揚已經變成廢人的事說出去的。雖然楚淩揚並不確定端木琉璃是不是熟悉這種藥物的藥性,但是別忘了秦錚是用毒高手,這件事隻怕瞞不住。與其賭一賭運氣,還不如直接將話題拿到桌麵上來。當然這並不代表,她一上來就要直接切入話題。


    沉默了片刻,梅皇後才歎了口氣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本宮十分抱歉,已經狠狠地罵了揚兒一頓,並且命令他閉門思過,無事不得外出。二位若是覺得還不解氣,每天去打他一頓也是可以的。”


    楚淩雲伸個懶腰:“何必費那些功夫,他已經得到懲罰了,而且再也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懲罰。”


    用毒高手四個字可不是白叫的,秦錚聽到兩人的描述立刻便判斷出了那種媚毒是什麽,自然也就知道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


    梅皇後聞言心中一驚:他們果然已經知道了,可惡!


    暗中雖然咬牙切齒,她卻掏出手帕不停地揉著眼睛,開始改用哀兵政策:“本宮也知道這件事全都是揚兒的錯,他雖然對琉璃不能忘情,但琉璃已經是雲兒的妃子,他不該再癡心妄想。所以本宮不會為他求情,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端木琉璃神情平靜:“那麽皇後娘娘此來是為了……”


    梅皇後又用力揉了揉眼睛,楚淩揚變成那個樣子,她又是傷心又是絕望,眼淚倒不是假的,早已嘩嘩地流了下來:“揚兒落到這樣的地步雖然是罪有應得,畢竟沒有想過傷害你,隻是想重新得到你而已,罪不至死,何況他也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所以本宮是來向兩位提一個不情之請,關於揚兒已經變成……能不能替他保密?”


    原來是這麽迴事,端木琉璃點了點頭:“皇後娘娘請放心,這件事我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再說事情變成如今的樣子也非我們所願,我們也無可奈何。”


    哼!你就說好話吧,吃虧的不是你們,你們自然無可奈何!


    梅皇後立刻滿臉驚喜:“如此,那就多謝了!既然兩位已經答應,本宮就先告辭了!”


    “恭送皇後娘娘!”


    起身將他送出去,端木琉璃重新落座,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這一次楚淩揚終於得到教訓了。”


    “但要防止他反撲。”楚淩雲目光閃爍,“之前他諸多顧慮,做起事來必然會縮手縮腳。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毫無顧忌,往往比正常狀態下要可怕得多。”


    “我明白,”端木琉璃點頭,“俗語不是說了嗎?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人要是連命都不要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不願讓氣氛顯得太沉重,楚淩雲突然笑嘻嘻地說道:“那可不一定,後麵不是還有一句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人若不要臉,那才是天下無敵!”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放心,我會小心防備著他的,再說就憑他現在的本事,應該不是我的對手。”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秦錚接上話頭,“總之小心一些是沒錯的,但這位大皇子也確實太過分了些,現在大家都被怪物鬧得夜不安寢,他不想著如何抓出幕後主謀,反而隻顧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活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對方來了一次兩次,就一定會有三次四次,務必小心謹慎,無論如何下一次都要有所收獲,不能再讓他傷害無辜。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微微一歎:“其實……我沒想過將他害成這樣,對一個男人來說,未免有些殘忍。”


    這話自然是說給楚淩雲聽的,若不是點了楚淩揚的穴道,讓他無法自救,更無法求救,他隨便找個女子便可解掉藥性了。


    楚淩雲迴過頭,滿臉無辜地欣賞著牆上那幅畫:我沒聽到啊沒聽到。


    秦錚忍不住失笑:“王妃就別可憐他了,他是自作孽。再說他敢這樣對您,王爺能放過他嗎?你覺得殘忍,王爺可還一個勁兒地說自己仁慈。”


    前有楚淩躍,後有楚淩揚,這倆可都廢了。狼王,您老人家到底仁慈在了哪裏?就是因為留下了他們一條命?


    正說著話,狼燕突然敲門而入,手中拿著一封書信:“王爺,王妃,淵州來的加急書信,說是讓您二位立刻拆看。”


    加急?難道是端木世家那邊出現了什麽問題?


    端木琉璃心中一緊,立刻將書信接過來拆開一看,臉色不由微微變了。楚淩雲見狀眉頭微皺:“琉璃,怎麽了嗎?”


    “可能要出事了。”端木琉璃輕輕咬了咬唇,將書信遞了過去。


    信是木靈芝寫來的,她在信中說,她正快馬加鞭趕到京城來,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們商議。但此事先不要聲張,一切見麵再談。信上雖然隻有寥寥數語,字跡卻反常的潦草,可以想象她寫這封信時緊張不安的心情。


    端木琉璃吐出一口氣:“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她的行蹤不會如此隱秘。”


    楚淩雲點頭:“放心,我會派幾個人到城門口去接應一下。”


    端木琉璃答應一聲,卻沒來由的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一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感覺。怪物一事還懸而未決,難道又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嗎?這日子過的還真是不太平。


    這樣的平靜又持續了兩天,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但是兩人卻絲毫不敢懈怠,畢竟敵在暗,我在明,防不勝防。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楚淩揚應該會像楚淩躍一樣暫時安靜下去了。這兩人原本都是爭奪皇位的熱門人選,如今卻都落得了這樣的下場,其他皇子若是知道內情,不知心中會作何感想。


    夜幕又漸漸降臨,吃過晚飯之後兩人稍稍休息了片刻,便又開始在宮中漫步。看似悠閑,其實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沿著小路走了片刻,端木琉璃突然說道:“你說那兇手會不會是已經知道你在這裏守株待兔,所以不敢來了?”


    “我倒覺得是你把他嚇得不敢來了,”楚淩雲笑笑,“別忘了我能有今天還是拜你所賜呢!”


    端木琉璃笑笑,卻突然再次聽到了那天晚上那種奇怪的笛聲,隱隱約約,似有似無!她不由臉色一變,低聲說道:“小心!來了!”


    楚淩雲目光一凝:“在哪裏?我怎麽沒有聽到?”


    “笛聲啊!”端木琉璃眉頭一皺,“你真的沒有聽到嗎?”


    楚淩雲輕輕搖了搖頭,他已經仔細搜索了一圈,確定沒有聽到任何笛聲,正因為如此事情才更加奇怪!難道是他功力不夠深厚所以聽不到嗎?


    而端木琉璃也已經發覺事情並非巧合。楚淩雲聽不到笛聲一定另有原因,而不是她聽錯了。不過如今沒有沒有時間理會這些,她眼中冷芒一閃,迅速在楚淩雲耳邊說了幾個字,便見楚淩雲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緊跟著猛一揮手,掌心內力一吐,暗器已經出手,徑直射向了前麵不遠處那顆大樹稠密的枝葉之中!


    緊跟著,隻聽刷拉拉一陣輕響,一道黑影已經衝天而起。不過他顯然也知道飛得越高越容易成為被攻擊的目標,立刻身形一折刷的射了下來,瞬間穩穩地停在了涼亭頂上,口中已經冷冷地說道:“無邊絲雨細如愁?原來是狼王,佩服。”


    他聲音冷至了極點,就好像亙古不化的冰雪,隻是聽著便令人渾身發顫,但是卻異常清脆動聽,比天籟之音還要美上幾分。夜色下,隻見他身形頎長挺拔,隻是臉上戴著奇怪的麵具,看不清容顏!


    楚淩雲笑笑:“閣下對本王似乎很了解啊!不過你連續兩次在宮中為所欲為,卻能來無影去無蹤,本王也很佩服。”


    “那隻不過是因為之前狼王不在而已,”男子淡淡地說著,“一招就把我逼了出來,狼王果然名不虛傳。隻不過你怎麽會如此肯定我的位置?”


    “這你別管,”楚淩雲淡然一笑,“我隻問你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做?”


    男子沉默片刻,顯然並不打算迴答,身形一動就要離開。楚淩雲目光一寒,已經衝天而起:“客人就要走了嗎?還是留下喝杯茶吧!”


    一句話的功夫,他的手掌已經化作一道閃電,瞬間劈到了男子麵前!然而就在此時,秦錚突然驚聲尖叫:“王爺!不要碰他!”


    楚淩雲目光一凝,立刻腳步一頓,就在這一刹那,男子已經腳尖點地,如飛而退,手中的長笛早已放到了唇邊!也不曾聽到有什麽聲音傳出,便聽到周圍傳來一陣撲啦啦撲翅的聲音,無數黑乎乎的影子已經衝著楚淩雲飛了過來,發出了怪異的叫聲!


    那男子身形一動楚淩雲便知道無論隱衛還是天狼隻怕都追不上他,便立刻揚聲喊道:“不必追了!讓他去!小心這些怪物!”


    他的手下雖然不怕死,但他一向厭惡無謂的犧牲。可是那些怪物顯然隻是為了阻止眾人前去追趕那個男子,所以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落下地來,他立刻吩咐:“來人,四處查看一下這次是否又有人遇害!”


    緊跟著,秦錚已經撲了過來:“王爺!你剛才沒有碰到他吧?連他的衣角也沒有沾到是不是?”


    “是,怎麽了?”楚淩雲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疑惑。


    “因為他身上有毒!”秦錚毫不猶豫地迴答,“你方才但凡碰到他一根指頭,隻怕就糟天下之大糕了!”


    楚淩雲皺眉:“我身上不是有血寒玉……”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跟著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秦錚重重地點頭:“所以你務必小心,來人絕對做過精密的準備,而且早已連你都計算在內了。”


    楚淩雲點頭,侍衛已經來報,說並無任何傷亡。二人聞言心中一鬆,已有內侍急匆匆而來:“見過琅王,皇上請琅王和琅王妃禦書房見駕!”


    楚淩雲命秦錚繼續加強巡視,轉身握住端木琉璃的手:“琉璃,我們走吧。”


    然而端木琉璃卻正在望著男子消失的方向出神,眉頭更是微微皺在一起,眼中閃爍著明顯的疑惑,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楚淩雲的話。


    楚淩雲一抿唇,輕輕晃晃她的手:“琉璃?”


    “嗯?嗯!好。”端木琉璃這才迴神,立刻點頭,接著卻眨了眨眼,“你說什麽?”


    楚淩雲很怨念:“父皇召見。”


    “哦,”端木琉璃答應一聲,“那走吧。”


    楚淩雲原本還想問些什麽,接著又決定不如見到楚天奇之後一次說個明白。


    楚天奇正在禦書房內滿地轉圈,見二人進來,他立刻揮手阻止他們的參拜,急聲問道:“雲兒,琉璃,怎樣了?”


    楚淩雲將方才的經過簡述一遍:“可惜被他跑了,不過既然把他逼了出來,正好可以向世人證明並非吸血鬼所為。”


    楚天奇雖也覺得有些遺憾,一聽此言卻也連連點頭:“不錯,正是如此,從此之後,看誰還敢胡說八道!對了雲兒,可曾看出他是什麽來頭?”


    楚淩雲搖頭:“我將他逼出來之後,他立刻便退走了,為了阻止我們追趕,他召喚出了那種能夠吸血的怪物,否則他沒那麽容易脫身。”


    楚天奇心中一跳,繼而又是一喜:“這麽說,你知道那種怪物是什麽了?”


    楚淩雲搖頭:“夜色太暗,看不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


    眾人調動起全部的注意力凝神靜聽,便聽他老人家一本正經地接了下去:“這玩意兒叫得真難聽。”


    眾皆無語:琅王,好歹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稍微嚴肅一點好不好?


    知道這個兒子向來如此,楚天奇倒是不以為意,卻聽端木琉璃淡淡地開口:“蝙蝠。”


    眾人一愣:什麽?


    “蝙蝠。”端木琉璃重複了一遍,“那種吸血的怪物,其實是蝙蝠。不過很顯然,那些蝙蝠已經被那個男子馴化,那男子正是以笛聲指揮蝙蝠發動攻擊的。”


    眾人這才恍然,但對於這種向來隻聞其聲不見其形的東西卻都不甚了解,隻不過一想到蝙蝠那令人厭惡的樣子,還是不由一陣惡寒,各自打了個寒戰。


    “沒錯,”楚天奇冷哼一聲開口,“那種東西的確是會吸人血的,民間也常把它們稱作吸血鬼。此人處心積慮做這一切,分明就是居心不良。雲兒,下次務必將他拿住,問問他究竟意欲何為!”


    楚淩雲點頭:“是。不過他此次無功而返,下一次布置會更周密,來勢會更兇猛,萬不可掉以輕心。”


    盡管未能抓住兇手,但是托琅王的福,這一次總算沒有任何人員傷亡,宮中上下無不拍手稱慶。尤其聽說是琅王妃發現了兇手的蹤跡,眾人更是紛紛讚頌夫婦二人無人可比的本事,齊齊聲稱“有狼王,保平安”!


    迴到颯然居,楚淩雲首先開口:“琉璃,你方才應該真的聽到了笛聲,因為那個男子的手中拿著一支白色的玉笛。但是為什麽我聽不到?”


    “我也聽不到,”秦錚跟著開口,“如果距離太遠,算我功力不足,但那人近在眼前卻還聽不到,豈非太過匪夷所思?”


    “我確定他吹了笛子,否則蝙蝠群不會突然冒出來,而且如此進退有序。”楚淩雲又接過話頭,“琉璃,我覺得你知道原因。”


    “是的,”秦錚眼睛亮閃閃,“王妃,究竟是怎麽迴事?”


    “我的確猜到了某種可能,”端木琉璃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神情凝重地說著,“原先我一直以為兇手是用笛聲操縱蝙蝠來殺人,今日你們也親眼看到了笛子。但在如此近的距離你們卻聽不到,其實是因為他發出的並不是聲音,而是超聲波!”


    “超聲波?”楚淩雲皺眉,“那是什麽?”


    端木琉璃張了張口,卻發現要跟古代人講清楚“超聲波”這玩意兒好像有些困難,便簡單地說道:“蝙蝠是晝伏夜出的動物,它們在夜間活動捕食時,靠的並不是眼睛,是口中發出的聲音。而聲音是由物體振動產生的,振動速度在合適的範圍內我們才能接收,如果振動得太快或者太慢,人類就聽不到。蝙蝠發出聲音就是因為振動太快,你們才聽不到,所以叫做‘超聲波’。也就是說,除非把蝙蝠的聲音速度放慢到原來的八分之一,人類才能聽到。兇手就是利用了這個原理,用笛子發出超聲波來操縱蝙蝠,才會令人覺得他來無影去無蹤,其實說穿了根本不值一哂。”


    她自以為已經解釋得足夠清楚,兩人卻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滿臉匪夷所思。她不由皺了皺眉:“怎麽,不相信我?是不是覺得我在胡說八道?”


    “不是,”楚淩雲搖頭,“別的我聽不懂,不過你說這什麽超聲波人聽不到。”


    端木琉璃點頭:“是啊!有什麽問題?”


    “問題就是,”楚淩雲笑笑,“你聽到了。”


    端木琉璃愣了一下:那是因為我不但受過特訓,而且體內有高科技裝置。然後她若無其事地點頭:“嗯,我耳力一向不錯。”


    楚淩雲靜靜地看著她,眸子幽深如碧潭,片刻後居然笑笑點頭:“說得對。”


    秦錚卻明顯不敢苟同,踏上一步嚷道:“那怎麽能是耳力的問題……噢!”


    一腳踩在秦錚的腳麵上,雖然聽到了他的慘叫,楚淩雲卻麵不改色:“既然如此,你可有法子對付他?”


    端木琉璃假裝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略一沉吟,她微微一笑:碰到我這個來自現代社會的特工,算你倒黴,我就跟你玩點高科技好了!


    商議完畢,她先迴房歇息,秦錚一瘸一拐地走到桌旁落座,抬起腳踩在凳子上委屈地撅著嘴:“痛死我了!王爺你幹嘛踩我?你明明知道王妃在說謊!”


    “嗯。”楚淩雲點頭,“那你知不知道琉璃為什麽要撒謊?”


    “不知道!”秦錚搖頭,滿臉期待,“你知道?”


    楚淩雲淡然一笑:“因為至少到現在為止,她不想說實話。”


    既如此,問有何用?


    秦錚點頭,慢慢摸著自己的下巴,賊兮兮地“奸笑”著:“王妃,你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幾日之後是梅皇後的生辰,依照往年的慣例,宮中早早便做好了準備為她慶賀。盡管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但若被幾隻蝙蝠一鬧便嚇得什麽都不敢做了,國威何在?


    何況,不是還有不敗神話坐鎮嗎?


    夜幕降臨之後,大殿上早已張燈結彩,宮女侍從往來穿梭,很是熱鬧。作為梅皇後的兒子,楚淩揚自然不能缺席。隻是當他的目光轉到端木琉璃和楚淩雲的臉上,一抹深沉的怨毒便一掠而過,很快消失於無蹤。


    “琉璃,他在瞪我。”楚淩雲很無辜。


    “嗯,”端木琉璃點了點頭,“不打你算不錯了,讓他瞪幾眼又怎麽樣?”


    楚淩雲想了想,突然伸手把端木琉璃摟在懷中,旁若無人地在她臉上親了親,然後迴頭衝著楚淩揚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左擁右抱,而我就再也不能碰女人了?一股羞憤怨恨刹那間上湧,楚淩揚原本發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不得不拚盡全力扭過頭,裝作不曾看到。


    明白他的意思,端木琉璃很無奈:“積點德行不行?他都已經這樣了,你何必再刺激他?”


    “好玩兒唄!”楚淩雲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做的過分,雖然滿臉笑意,語氣中卻透著一絲寒意,“我就是想讓他知道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而且他並非第一次了,我不是每一次都會手下留情的。”


    “大皇兄,你不舒服?”


    楚淩揚正在不停地哆哆嗦嗦,耳邊突然傳來而楚淩歡的聲音。知道這個七弟一向精明得跟鬼是的,他暗中吃了一驚,立刻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淡淡地笑了笑:“有勞七弟關心了,我沒事,隻是昨夜偶感風寒,這會兒身上陣冷陣熱,有些難受。”


    “怎麽那麽不小心呢?”楚淩歡皺了皺眉,“不過好在宮中太醫多的是,治好這點風寒應該不在話下,大皇兄可曾找太醫看過。”


    楚淩揚勉強點了點頭:“已經看過了,多謝七弟關心。我還要去拜見母後,失陪了。”


    說完他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向梅皇後走去。看著他的背影,楚淩歡有些玩味地摸著自己的下巴:大皇兄的樣子好像不太對勁,前幾天深夜,聽說梅皇後緊急召見了太醫,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梅皇後正在對著眾人微笑,以盡量展示出她身為一國之後端莊華貴的一麵。看到楚淩揚咬牙切齒地走過來,她暗中吃了一驚,故意親親熱熱地拉著他坐在自己身邊,麵上的神情保持不變,口中卻壓低聲音問道:“怎麽了揚兒?難道有人知道……”


    “沒有,”楚淩揚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我要殺了他們,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他們!殺!殺!”


    那股濃烈的殺氣仿佛從地獄邊緣吹來的風,居然連梅皇後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湧上一股想要逃開的衝動。這個兒子是指望不上了,幸虧自己的年紀也不算太大,看看還能否生個兒子出來,下半生或許還有些指望。


    不多時,美酒佳肴已經準備齊全,眾人開懷暢飲,盡量將恐懼和擔憂壓在心底。畢竟那吸血鬼還不曾抓住,雖然有狼王坐鎮,依然令人防不勝防。


    而楚淩雲和端木琉璃看似一片輕鬆,其實比誰都緊張,一直不停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就在此時,端木琉璃陡然聽到耳邊傳來那陣奇怪的笛聲,握著筷子的手頓時一緊,楚淩雲立刻察覺:“琉璃?”


    “來了,”端木琉璃低聲迴答,“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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