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長根癡癡地目送寧遠帆,當她轉角一刻,不經意間迴頭望了一眼長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衝著長根點了一下頭,消失在樓梯口。


    長根眼前一陣恍惚,仿佛再一次看到了男扮女裝的寧遠航,還有他那一雙溫柔憂傷的眼神。呆立片刻,長根緩緩帶上了門,目光落在了那一把熟悉的吉他,伸出粗糙的手去撥弄琴弦。


    蹦蹦蹦!


    一陣清脆的爆響,吉他的琴弦居然在他觸手一刻,全部瞬間斷裂,長根驚了一跳,努力壓製了心中的驚懼。抱著吉他泱泱的迴到臥室,將它隨手擱在了牆角。情緒一下子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憂鬱哀傷,腦袋裏突然冒出了一句詩詞: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跳樓自殺的寧遠航居然臨終前留言家人將他最鍾愛的吉他送給了長根,而長根接到吉他一刻,輕輕一撥,琴弦便瞬間全部斷裂,而一種深深的憂傷情緒立刻籠罩了曾長根。望著寂寞在牆角的斷了弦的吉他,長根眼前又浮現出了那一個熟悉的身影,還有那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誰用吉他彈奏一曲東風破,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癡癡坐著的長根思維飄忽,已是淚眼朦朧。


    一陣急促的鬧鈴敲醒了恍惚的長根,他立刻收拾散落的心神,匆匆洗漱了一下,匆匆下樓踩著單車直奔工大武術班。


    按照慣例接受了一番拳打腳踢,結束了他的武術急訓。武術訓練剛剛結束便接到了大頭的電話,他已經開車來到校園操場等待操練長根。


    緊張的武術訓練之後,又是一天緊張刺激的操場車技訓練,徹底化解了長根的憂傷情緒,讓他的生命漸漸恢複了那股熱情如火的活力。


    下午三點,他準時接受到了兼職“公司”的短信,約定今晚7點接待貴賓。


    收到短信,正駕馭著“豪車”在操場兜圈子的長根,立刻放緩了速度,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剛才那股熱情頓時冷卻了。


    “根哥,累了是吧,那今天就到這裏,我先迴家了。”早已不耐煩的大頭立刻抓住機會,結束了這場無聊的駕駛訓練,接過駕駛權開車溜了。


    長根一個人坐在操場欄杆,對於今晚的“貴賓”接待第一次有了一種抵觸情緒。他走入這一行,第一是想賺點快錢,第二也是圖個新鮮刺激。


    現在他有了正式單位,還攬了一個肥活,如果進展順利,按照大頭的預計,自己年底前就可以付清大頭承諾的20萬預付車錢,對於這筆一晚上萬把塊錢的重體力血汗錢失去了動力。而且幹了這麽久,遭遇的各種奇葩客戶,已將他折騰怕了,完全沒有了最初的新鮮感。


    現在唯一的動力就是能夠再次見到老美女金鬆花,她是他的第一次,也是唯一與他建立起一種超出交易關係的客戶。


    已經幾周過去了,她一直沒有出現,今晚她會不會出現呢?


    想到了脫俗的金姐,長根居然有了感覺,熱血開始下行。金姐雖然年齡大了,可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美麗依然還在,劉虹麗,康靜也算是曾經的工大校花,可是與金姐相比,絕對不是一個檔次。唯一能夠與她媲美的隻有他的小蘇。


    想到小蘇,長根突然間有一種急於再次見到她的渴望。


    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曾長根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城市,洗去了身上的鄉土之氣。要是現在他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還會將他當作一堆垃圾一樣鄙視麽?


    現在已經進入八月份,很快就要開學了,小蘇也很快就要再次出現校園。


    長根暗自下了決心,等她一迴到校園,一定要用些手段將李建業那些糗事捅給她。一旦她與李建業之間出現裂痕,自己近水樓台,便有機可乘。


    雖然很想借他掌握的證據,挑撥小蘇徹底與李建業決裂。可是他心中清楚,憑這些爛事根本無法將李建業從蘇妍身邊抹去。像李建業這樣的高富帥,絕對是小蘇這類普通家庭出身的校花的絕對首選,她絕不可能因為李建業的額外風流而離開他,最多撒撒嬌,耍耍脾氣,等李建業收斂了,便會乖乖的迴到他的懷抱。


    他不得不承認一點,李建業比他曾長根高大挺拔,帥氣俊朗。而巨額身價支撐的那一種居高臨下的氣質,徹底壓抑了曾長根的生命自信。


    他唯一的機會就是趁他們之間出現裂痕乘虛而入,找機會拉近他與小蘇的關係,最好的預期就是趁機製造機會跟小蘇親密一下,建立起一種超親密關係,順便給李建業弄一頂綠帽子戴戴。等自己將來強大了,而李建業慢慢萎縮了,一切水到渠成,小蘇自然也就迴到了自己身邊。


    心中盤算著卑鄙猥褻的念頭,他的生理自然也起了反應,下半身變得僵硬遲鈍。


    “曾同學,今天不用上班麽?一個人跑這裏看風景。”耳邊一陣清脆的女聲,張美玲老師出現在他身後。


    “哦,張老師。”長根想要跳下欄杆轉身招唿,卻因下麵的僵硬阻礙,居然沒有順利踩到地麵,差一點一頭栽倒,趕緊雙手一撐,恢複了最初的坐姿,臉色已漲紅,尷尬地迴頭笑了笑。


    “最近學校放假,沒啥事幹,出來溜達一下,透透氣。這邊很空闊,風一吹還蠻涼快。”張老師並沒有注意長根的這些細節,走過來雙手扶住欄杆,站在了長根身邊,目光凝視著空闊的操場,語氣帶著一絲憂鬱。


    “嗯,今年夏天似乎不太熱,還沒感覺到熱便匆匆過去了。”長根沒話找話,跟張老師搭上了話。


    “曾同學,寧老師的事咋樣了?沒牽扯到你吧?”張老師轉頭,關切的看著長根。


    “警察找我隻是了解一下情況,應該沒啥事。謝謝張老師,要不是您指點,這迴我真攤上大麻煩了。”長根轉過頭,一臉真誠的衝老師致謝,目光居高臨下,無意間已捕捉到了張老師寬鬆衣領裏一對鼓鼓的半球,趕緊將目光收斂轉移。


    “如果不是我多嘴,你也許就不會搬走。如果你不搬走,寧老師也許就不會跳樓。兩個人住一起,人氣會旺一些,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就不敢輕易作祟。


    為了解脫一個熟悉的人,卻將另外一個陌生人逼上了絕路。但願寧老師能夠得到主的眷顧,陪伴主的身邊,沐浴主的恩賜。”張老師一臉自責的懺悔著,掏出吊入胸溝的一個金色十字架,放在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


    “老師,你也信教?”長根驚疑地隨口一問,話出口便有點後悔。對於虔誠的教徒,這樣的質疑會傷害到她的那份虔誠。


    “是啊,人活著一定要有個信仰,才不會感覺空虛。我上的英語係,認識很多外教,受她們的熏染,便將靈魂交給了上帝。”張老師凝視遠方的目光裏,閃爍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老師,婚期馬上到了,您婚禮準備得咋樣了?”長根不願繼續這種觸及靈魂深處的話題,趕緊找個世俗的話題轉移了方向。


    “沒啥好準備的,我們都是教徒,請神父主持儀式,在主的麵前交換承諾就好。我們雙方父母也不在本市,婚禮不想搞那麽複雜。”說起婚禮,張老師居然有一種莫名的沮喪情緒,絲毫沒有那種新婚將至的喜悅和期待。


    長根不知該如何接話,目光轉向了遠處的塗著“發展體育運動,增加人民體質”的破舊校園圍牆,這堵牆是唯一一段沒有被拆掉的老圍牆。


    “曾同學,聽說寧老師自殺的事,跟你們班那位李同學有點關係,是麽?”張老師突然轉變話題,暴露出了她找曾長根的意圖。


    “您怎麽知道的?是誰告訴您的?”長根一聲驚唿,轉頭驚疑地看著張老師。


    “案發後,警察察看過宿管的監控攝像,事發當天的錄像顯示事發前幾小時,李同學曾經送死者迴宿舍,滯留半個小時後離開。


    這段錄像既證明了他與寧遠航自殺有關,也證明了寧遠航的自殺與他無關。至於中間半小時發生了什麽事,隻有他們兩個當事人知道。”張老師臉色因為痛苦而扭曲起來。


    “李建業以為寧老師是一個女孩子,所以才送他迴去。他是富二代,玩漂亮女孩子很正常。這次判斷失誤,玩了一個男老師,還攤上了命案,也算是一種報應。”曾長根見她這樣,心裏感覺很不舒服,話外有音地刺激了一下身邊的張老師。


    “你們不是最好的兄弟,幹嘛這樣說他?”張老師居然一本正經地抗議長根詆毀李建業。


    “其實也並不能完全怪我們老六,那些漂亮女孩子也犯賤,見到高富帥就拚命往上貼,被玩後再遺棄也是自找的。”長根見她這樣,故意假裝維護李建業,卻狠狠朝張老師內心深處刺了一下。


    “你是在說我麽?”張老師目光冷靜地望著長根,淡淡地追問道。


    “老師,您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長根見她如此直接,一下子亂了方寸,頓時支支吾吾,語無倫次起來。


    “曾同學,你真的不知道我跟李同學之間的事兒,還是故意裝糊塗?”張老師臉色變得蒼白如紙,目光深處交織著深深的痛苦。


    “我以為他是吹牛的,原來您跟他真的……對不起,我剛剛那樣說不是故意的。”長根的迴答模棱兩可,後麵趕緊追上了一句道歉。


    “好了,我該迴去了。很多事都是緣分注定,有緣相遇相聚一場便好,很多事很多人不必強求天荒地老。”張老師念叨著自製心靈雞湯,轉身緩緩去了,留給了長根一個落寞孤單纖弱的背影。


    望著她的背影,長根居然有一種莫名的心痛。


    對於這位曾經多次放生,幫他順利完成學業,拿到畢業證書的年輕老師,他於心底深處有一種感恩之情。今天因為一時的嫉妒,言語間居然傷害到了她,頓時陷入了一種深深的內疚自責。


    長根點燃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平息了自己波動的情緒。他飛身跳下欄杆,掏出手機跟郭老師請了假,匆匆的上了路。


    今晚又是一場艱苦工作,他不得不收拾最近一頓頹廢的情緒,投入了一頓營養晚餐。


    吃飽喝足,精力飽滿,他踩著自信的腳步跨入了君悅大酒店的大堂,目光下意識地瞄了一圈,停留在了大堂入口的監控攝像頭。


    他知道,這個攝像頭後麵一定有人在看著他,監控了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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