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刺耳的嬰兒夜啼,驚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何有憶,他警惕地翻身坐起,窗外淒厲的哭嚎聲此起彼伏,並不是一個嬰兒啼哭,是無數嬰兒在啼哭。何有憶頭皮一陣發麻,抄起了斜靠床頭的自動步槍。


    何有憶麻利地解除步槍保險,端著槍快速貼近窗戶,開啟一個縫隙,朝外麵張望。


    窗外月色幽暗,並無半個人影,哭聲卻近在眼前,聲聲刺耳。


    “各位戰友,請注意。各位戰友,請注意。現在營地進入一級戒備。大家都在呆在房間別亂動,鎖緊門窗,原地待命。


    各位戰友,請注意。各位戰友,請注意。現在營地進入一級戒備。大家都在呆在房間別亂動,鎖緊門窗,原地待命。”基地高音喇叭發出了警示,反複地重複。


    何有憶聽出警示之聲是張有財的聲音,緊張地情緒略微放鬆了一些。他並沒有關閉窗戶,繼續朝外麵探視,很快便捕捉到了哭嚎之源。


    生活區院子,牆頭,爬滿了一種黑乎乎的東西,長的有二尺多長,短的也有幾寸長。仿佛是一隻魚,卻在地麵爬行蠕動。一邊爬行蠕動,嘴巴一張一翕,發出恐怖的嬰兒啼哭。寂靜深夜營地,籠罩了無數嬰兒啼哭之聲,詭異而驚怖。


    砰!


    一聲沉悶的槍聲,擊碎了遍地嬰啼。院子中央一隻最大的怪物,脊背冒出一注黑血,身子翻轉扭曲,原地蜷縮一團。周圍的黑色怪物紛紛圍攏而上,包圍了受傷的怪物,開始啃噬它的血肉,遍地嬰兒哭瞬間化成了一個聲音,一個聲嘶力竭的淒厲哭聲。其他分散的黑色怪物,紛紛朝著那一堆蠕動的黑色爬過去,漸漸圍攏出一處蠕動的漆黑肉堆。


    一隻10公升的柴油桶劃出一道弧線,扔向了蠕動的肉堆。就在它落入肉堆瞬間,一聲清脆的槍聲,子彈擊中柴油桶,爆破出一道刺目的火焰。


    汽油桶爆破燃燒,立刻引燃了那一堆黑乎乎的東西,淒厲的嬰兒哭聲再度此起彼伏。被燃燒的黑色怪物紛紛痛苦的抽搐翻滾,黑黝黝的驅殼引火便著,快速燃燒而起,滋滋地冒著濃濃的黑油。


    一刻鍾時間,一堆黑乎乎的肉物,已化成了一攤燃燒的黑油,火焰隨著流淌的黑油四處蔓延。空氣中充斥了刺鼻的燒烤味道,伴隨著淡淡的肉香味道。


    集中燒殺了大批黑色怪物,高音喇叭發出了圍捕令,蓄勢待發的墾荒隊員,紛紛衝出宿舍,一陣密集的槍聲,那些零散逃逸的黑色怪物,紛紛被槍彈擊中,丟入了燃燒的火焰。


    幾分鍾激烈的戰鬥,殘餘的入侵者全部殲滅,丟入了火焰,燒化成油,隨火焰蒸發。營地一片狼藉,空氣中彌漫了刺鼻的焦油味道。


    “有財,怎麽迴事?怎會突然冒出這麽怪物?”何大麻子提著搶,湊近指揮殲滅戰的張有財。


    “一定是階級敵人暗中搞破壞,人民共和國剛剛成立,潛伏了很多反動分子。他們千方百計破壞我們的建設,製造恐慌,試圖複辟舊製度。


    我懷疑,我們的隊伍裏,潛伏了壞分子,一定來一次徹底的清洗。”張有財覺悟很高,立刻抓住了事件的本質。


    “有財,我覺得這東西來得有點詭異,不像是人為破壞。基地戰友,都是自己兄弟,搞內部清洗不太妥當。”何大麻子提出了異議,反對搞內部鬥爭。


    “你是場長,職責是管理經營農場,指揮農業生產。保衛工作是一項政治任務,是我的職責,你最好不要幹涉。”何有財黑著臉將何有憶的意見否決,第一次與何有憶發生了分歧。


    第二天一早,便有一輛載滿全服武裝士兵的卡車開進基地,對全體隊員逐個展開了政治審查。審查工作持續了三天,最後有7名政治審查不合格的隊員被帶走。


    清除了內奸,籠罩基地的恐懼氣氛一下子稀釋了許多。其他隊友都鬆了一口氣,解除思想負擔,繼續投入了如火如荼的事業。


    在審查隊伍的同時,張有財並沒有閑著,指揮審查合格的隊員,清理了生活區的髒汙,全部傾倒在池塘。專門從養殖場挖了一些汙穢之物,運到池塘填入了池水。然後帶著保衛科的幾名隊員,對整個營地巡查了幾遍,在池塘周圍拉起了一圈隔離網。


    池塘水質被汙穢,無法飲用,營地開始啟用廢棄的水罐車,從幾裏地之外運輸水源,維持基本的生活。


    審查部隊撤離,營地的空氣恢複自由,一腔疑惑的何有憶主動找上了張有財。


    “有財,你也知道,這並不是人為破壞。”何大麻子一臉漆黑,每一粒麻子都蘊含了一絲黑氣。


    “我們隻能解釋是人為破壞,對上級,對營地隊員有一個交待。告訴他們真相,會引發不必要的恐慌,很可能會導致營地關閉。”張有財一臉嚴肅,語氣凝重。


    “真相是什麽?”何大麻子怒氣開始鬆動。


    “它們是屍魚,是毒化的娃娃魚。


    鄉土傳說,天湖之中,生存了一種瀕臨滅絕的珍稀魚類——娃娃魚。


    流竄我們營地的應該就是這一撥娃娃魚,它們應該是順著地下水流,從池塘底部進入池塘,然後集體上岸,侵入了我們的營地。


    娃娃魚的生存環境很苛刻,一定要是純淨無汙染的水源,才能滋養它們。一旦水質汙染,便會成片死亡,一條不剩。所以它們躲避到了深山,棲身純淨無染的天湖。


    天湖水注入清江幾百年,從未聽說有娃娃魚出現。我們的池塘剛剛建起幾個月,便有成群的娃娃魚出現,其中一定有蹊蹺。


    而且侵入池塘的娃娃魚,並非純淨之魚。是食用了屍體,被毒化的娃娃魚。”張有財麵色凝重,目光深沉憂鬱。


    “你是意思是,有人在搞破壞,但並不是內奸。因為基地的隊員,都是普通人,能夠驅使屍魚的絕不是普通人。”何有憶立刻領悟了張有財的意思。


    “我小時候,曾經聽說過一個屠村血案。


    明朝末年,江南一帶農工興旺,商業發達。滋養出富豪無數,享盡人間富貴繁華,食盡世間珍饈美味。漸漸不滿足於榮華富貴,開始覬覦權力,追逐長生。


    結黨控製皇權中樞,借手中皇權,吞噬天下財富,收集世間珍稀。


    雲州天湖娃娃魚,傳說可以養精生血,延年益壽。長期食用,可以容顏永駐,肌體不衰。很快便成為他們的餐桌美味,天下富豪競相攀比,哄抬魚價。


    雲州一帶鄉野,競相養殖娃娃魚,以雲州陸氏之魚最為知名。皮質油滑,肉質鮮嫩,入口即化,餘香三日不絕。


    一李姓弟子,透入陸家窺探,試圖盜取陸氏養殖秘法。被主人亂棍打殘,驅逐出門,然而傷勢沉重,不治而亡。


    李氏家族上門攪鬧,雙方發生械鬥,陸氏乃當地望族,人多勢眾,李氏族人死傷數人,铩羽而歸。當地官府偏袒陸氏,草草結案,勒令李氏不得再次挑起事端。


    李氏一門,氣氛不過。便將死於陸氏械鬥的八具屍體,趁夜色偷偷拋棄陸氏娃娃魚養殖池塘,屍骨被娃娃魚分而食之。


    食用屍體的娃娃魚,嚐到了人肉之味,紛紛上岸,爬入了陸家群居之地,啃噬熟睡的陸家族人,雙方發生人魚打戰,屍橫遍地,血流成渠,腐臭綿延數十裏。


    官府聞訊,調動軍隊包圍陸家村,為避免瘟疫傳播,縱火焚燒了三天三夜,人與魚懼為灰燼,從此之後,食用娃娃魚之風戛然而止,娃娃魚被視為大兇之物,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張有財一臉嚴峻,講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鄉土傳說。


    “李家拋出了八條人命,陸家犧牲了整個族群,僅僅是為了爭奪娃娃魚養殖秘法?事情應該沒有這麽簡單。


    以我臆測,他們是為了保護娃娃魚,讓它們免於滅絕之災。


    隻有這樣的血腥慘案,才能轟動朝野,震怖天下。讓那些競相追捧,貪得無厭的富商土豪驚懼而退,不敢再以娃娃魚為食。


    不過,我想不通,陸李兩家,為何不惜一切,守護娃娃魚。”何大麻子記憶雖喪失,智商卻依舊高絕,立刻便點破了故事的漏洞。


    “他們不是守護娃娃魚,是在守護天湖。”張有財一本正經地糾正。


    “所以這一次娃娃魚突然入侵營地,也是在警示我們,因為我們在這裏開荒種地,還引流天湖地脈,觸動了天湖。


    那些隱藏民間的天湖守護者,在向我們發出警告。”何有憶舉一反三,挖掘出了娃娃魚夜襲營地的根源。


    “這群山野愚民,真是食古不化。以為故伎重演,用幾百年前的舊手段,就可以嚇退入侵者。


    這一次,他們徹底的錯了。


    這是一個開天辟地的時代,是一個橫掃一切的時代。他們這些小伎倆,根本唬不住敢叫日月換新天的革命者。


    他們遲早會明白,我們入駐這裏,是在革新與傳統之間構築隔離帶,是在保護天湖,保護他們這些天湖保護者。”張有財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勝利者的得意。


    “我們是在保護天湖?”何有憶一臉驚疑,脫口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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