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雙向大道,一側已經堵死了十幾裏地,另一側卻車輛稀少,一路暢通。幾乎所有堵死的人都寧願一條道堵到黑,也不願意選擇迴頭。


    選擇了迴頭的探險車,加速跟上了那一輛出租,一路尾隨遠離繁華都市,脫離主幹道,拐上了一條荒涼大道,一邊是平緩的山體,一邊是濃鬱的熱帶植物叢林。出租沿著繞山公路環繞而行,一個急轉,被山坡遮擋,李四急忙加速跟進,轉過山坡阻擋,前麵的路不再環繞山坡,而是筆直延伸,出租已加速飛馳出很遠。


    李四正要加速跟緊,身邊的張三製止了他:“老四,停車。”


    李四急忙緊急刹車,一臉疑惑的瞪著張三。


    “她已經下車,應該順著這條小路上了山。”張三目光鎖定了一條從公路延伸而上的石階小路。


    小路很窄,十幾級台階之後,化成一條夾雜荒草之間的荒僻小路,一直延伸到荒蕪的山坡深處。


    “老板,我們在車裏等你。”見何小白推門下車,張三並沒有動,主動提出了原地守候,給了何小白一個私人空間。


    何小白緊走幾步,爬上了台階,沿著一條荒草淹沒的青石小路匆匆追了上去。


    他原本以為蘇夢的住處很近,這條路不會太遠。當他沿著小路疾步而行10分鍾後,開始有點遲疑猶豫。


    山路荒蕪,夕陽西下,陰風陣陣。


    難道蘇夢已經死了,這條路是通往埋葬她的墳墓?


    聽說南粵的墓葬風俗,喜歡將死者埋葬山坡之上。現在推行新型環保殯葬,不準土葬,本地土著便將搜集的骨灰,裝入罐子密封,在山坡上選一處安靜朝陽的位置安放。


    眼前這道夕陽籠罩的山坡,的確是一處安息的好去處。


    一念及此,何小白脊背頓時泛起一層寒意,艱難的吞咽一口口水,咽部感覺有些窒息。


    蘇夢如果真的已死,骨灰安放此處。可她卻定期往返香港,購置奶粉,這奶粉是給誰家孩子喝?


    難道蘇夢已經有了孩子,一個養在棺材裏的孩子?


    又一陣陰風撲麵,何小白打了一個冷戰,遊走的思緒立刻拉迴了眼前。山坡的夕陽已經黯然而收,夜幕已緩緩垂落,小路的盡頭閃出一點燈光。


    何小白急忙加速了步伐,前麵的燈光漸漸清晰為一處幽深的半山別墅,高牆聳立,鐵門緊閉。


    何小白見不是墳墓,而是一處豪華別墅,立刻鬆了一口氣,急促的腳步陡然放慢了一些。


    荒山野嶺,別墅幽深,透著一股深深壓抑,接近鐵門的何小白感覺有些窒息。


    他猶豫著按下了門鈴,守候良久,鐵門吱呀一聲開啟了一條縫隙,露出了一張鄒巴巴的婆婆臉:“你找誰?”


    “我找蘇夢。”何小白努力避開了那雙質疑的渾濁目光,視線透入了門縫。


    婆婆的一雙渾濁目光突然幻化出一層驚懼惶恐,驚愕的瞪著何小白。何小白從她的目光裏看到了一道犀利的寒光。


    他下意識的縮頭轉身,一道寒氣劃過頭皮,頭頂的亂發被削去了一片,散亂在徘徊的山風之間。


    “是你?”一個提著一柄詭異彎刀的女人,愣愣地與何小白對峙而立。


    她一手操刀,另一隻手拎著購物袋。顯然她察覺到了有人跟蹤,故意躲藏起來,反而偷偷跟上了何小白,試圖劈這個追蹤的惡棍一刀。


    “蘇夢?”何小白也愣在了當場。


    “我不想見你,請你離開。”蘇夢很快恢複了冷靜,提著采割香蕉用的彎刀閃入鐵門,迴手重重的關門。


    “哎呦——”何小白一聲慘唿,抱著手痛苦的彎腰下去。


    他剛剛急於阻止蘇夢關閉鐵門,竟然將手伸入了門縫,被鐵門夾了一下,一隻手已血肉模糊。


    蘇夢見他傷得蠻重,隻能放他進來,帶他到客廳包紮了受傷的手。


    “蘇夢,這些年你一直躲在這裏?”何小白一邊打量裝修豪華氣派的客廳,一邊故作輕鬆的攀談。


    “我幹嘛要躲?我隻是喜歡安安靜靜的生活。”蘇夢立刻警惕起來,她感覺何小白來意不善。他能夠找到自己,一定費了一番功夫。


    他苦苦尋找自己,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複仇!


    “媽媽,媽媽!”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出樓梯跑下來,粘到了媽媽懷裏,萌萌地望著何小白。


    “小朋友真可愛。”何小白被她萌萌的眼神觸動,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溫暖。


    這小女孩的樣子,讓他的思緒變得有些恍惚,憶起了那個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萌萌的女孩——小蘇夢。


    他忍不住伸手過去,試圖摸一下小女孩。


    “叔叔,你的手受傷了。”小女孩眼裏閃過一絲驚慌,避開了何小白纏著紗布的手掌。


    何小白尷尬一笑,急忙收迴受傷的手,隱匿身後。


    “小倩,別亂叫。他是哥哥,不是叔叔。”蘇夢立刻臉一沉,一本正經地糾正了小女孩的稱唿。


    “哥哥,你好,我叫小倩。”小女孩很乖,立刻糾正了稱唿。


    “小妹妹,你好,我叫小白。”何小白也湊近小倩,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倩,上樓去玩,別打擾媽媽跟哥哥說話。”蘇夢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難看,一臉嚴肅地將孩子趕上了樓。


    “哥哥,再見。”小女孩乖巧的道別,跑上了樓梯,迴頭衝著何小白扮了一個鬼臉。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找到了我。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既然你找上了我,我會給你一個交待。”蘇夢語氣變得低沉無力,愧疚地低下了頭。


    “小媽,請你告訴我,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何小白努力壓抑翻滾的心,盡量保持著平靜的語氣。


    “我隻是在我們最溫柔最親密的糾纏之後,告訴了他真相,我是他陷害過的那個蘇南的女兒,還告訴他,我是你的女朋友,還懷了你的孩子。還請教他,孩子該喊他爸爸,還是喊他爺爺。


    他的心好像痛的很厲害,痛的整個人都在顫抖。”蘇夢緩緩抬頭,麵容扭曲,目光裏泛起一層殘酷的笑容。


    “你。。。你撒謊?”何小白目光充血,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


    “嘿嘿,我是撒謊騙他,可是他信了。那一刻,他的心一定很痛,很痛。”蘇夢依然保持殘酷的冷笑。


    “當年的車禍案,究竟有什麽內幕,讓你如此恨我們一家人?”何小白早有心理準備,努力克製自己,一直保持著冷靜。


    “他毀了我的家,也毀了一輩子,就算他死在我手裏,我也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就算將來死了,做了鬼也不會原諒他。”蘇夢的情緒變得激動暴躁,顯然舊事重提,深深地刺激了埋藏已久的痛苦。


    何小白默然不語,低頭等待著她發泄情緒。他知道她發泄之後,就會吐露真相,埋藏了十幾年的真相。


    “當年車禍案協商賠償之後,爸爸拿到了8萬賠償金,當時通訊不發達,當天沒有聯係到蘇雯雯的媽媽李阿姨,便暫時保管了這筆錢。


    第二天一早,他就主動上門,跟爸爸單獨聊了一會兒,爸爸竟然將全部賠償金交給了他,一分都沒有留。然後李阿姨便上門取錢,爸爸拿不出錢,她就哭鬧著說爸爸私吞了8萬賠償金,要報案追查。


    當時爸爸生意破產,根本沒有錢,隻好去借了高利貸給她。


    家裏背負了高利貸,爸爸又受了刺激,整天酗酒打牌,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坍塌了。爸爸熬了幾年,便酗酒而死,留下了一屁股債。


    爸爸走了之後,我們賣掉了老房子,還了高利貸,從此無家可歸,隻能租住一間平房,靠媽媽做一份小生意度日。


    從那一樁官司之後,他一直暗中幫助周濟我家,我上幼兒園也是他暗中幫忙。


    後來的事,你也清楚。


    他經常接送你的時候,順便也接送我,對我一直很好。


    我以為他是一個爸爸,對他一直很尊敬很感動。後來長大了才漸漸明白,他是在贖罪,為他犯下的罪孽贖罪。


    我從小過慣了好日子,一下子陷入窮困,心裏上一直無法接受,一直都想著找迴失去的東西。


    我長得很漂亮,又多才多藝。隻要我願意,就會有很多的賺錢機會。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15歲那年,我就找到了第一個機會。不但得到了很多錢,還得到了進入藝校的機會。


    考上藝術學院之後,我又得到了更高層次的機會,我以為我的人生從此走出低穀,擺脫生命中的那一段陰影。


    考上藝術學院不久,媽媽終於知道了我的秘密,一氣之下,多年勞累的她沒有撐過去,離開了我。”蘇夢一臉恍惚,仿佛是喃喃自語,一口氣便托出了當年的經過。


    “蘇夢,那時候我們都是孩子,啥都不懂。又是誰告訴你,我爸跟你爸之間的秘密?”何小白記憶中蘇夢一直很尊敬爸爸,並無仇恨之心。


    “是我爸托夢給我,就在我媽媽氣死那天。他很生氣,醉醺醺的,嘴裏不停的嘀咕,是何律師害咱們家家破人亡,要我替他報仇。


    於是我便找機會接近他,試圖破壞他的家庭。可是那時候他是一個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家庭的男人。他不但沒有動心,反而漸漸感動了我,幾乎放棄了複仇之心。


    直到他突然暴富,我終於抓住機會,闖入了他空虛的世界,破碎了他的一切。”蘇夢緩緩抬頭,已是淚水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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