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音,隨後又傳來了拳腳相加的聲音,周偉鴻幸災樂禍地說:“靠!朱梓萱竟然用花瓶去砸秦銘,秦銘躲過去了!靠!秦銘下手也真是夠狠!”


    “打女人的渣滓!”慕容棠也看得一愣一愣。


    慕容威和楊珞珈已經在桌旁坐定,慕容威給楊珞珈夾了一塊熏魚:“先吃點,別餓壞了。”


    “門外那麽熱鬧,連胃口都受影響了。”楊珞珈如實說道。


    “應該更開胃才是。”慕容威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想暴揍朱梓萱一頓,但又覺得那實在侮辱了我的拳腳,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人代勞,很好。”


    “你後悔當年救了她嗎?”楊珞珈突然拋出了這個問題。如果當初慕容威沒有救起落水的朱梓萱,朱梓萱也不會死乞白賴地想嫁給他,這一切悲劇就都不會發生。


    “不後悔,我救人的行為沒錯,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慕容威坦然地說。


    “你當時救我,也是命運的安排。”楊珞珈的心裏暖洋洋的。


    “那不是,我想我當時就已經喜歡上你了。”慕容威終於說了實話。


    “你說什麽?”楊珞珈滿眼震驚地看著他。


    “我說,我在牢裏才剛想明白,我當初把你從秦銘手裏救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慕容威認真地說,眼中還有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你那時候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楊珞珈的喉嚨有些發緊。


    “我故意的,我和你同班一個月,怎麽會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楊珞珈徹底無語:“慕容威,有你這麽後知後覺的嗎?11年後才搞明白自己是怎麽想的?”


    “我確實有些後知後覺。”慕容威垂下鳳眸。


    “喂!你們倆!那邊人腦子都打出狗腦子來了!餐廳經理都報警了!你們倆還在這裏迴顧11年前的羅曼史?”慕容棠仍舊趴在門邊,一臉獵奇地看著外麵。


    “人間有真愛,反應不太快。”周偉鴻笑著說道。


    “我要是個豬頭妹,你還會救我嗎?”楊珞珈繼續追問。


    “會,我不是從河裏把朱梓萱也撈上來了嗎?”慕容威自嘲地說。


    “我本來以為你是個冰山男,沒想到你其實是個爛好人!”楊珞珈也開懷地笑了。


    “我就算是冰山,也早就為你融化了。”慕容威含情脈脈地說。


    慕容棠動作誇張地掩住了嘴巴:“偉鴻,我還沒吃飯,怎麽就反胃了?”


    “我也是,冒酸水呢!”周偉鴻也翻了個白眼。


    “你們倆要習慣起來。”慕容威輕笑一聲。


    楊珞珈也笑了,她還沒習慣這樣的慕容威呢,慕容棠和周偉鴻肯定更不習慣!


    “警察來了!”慕容棠神色緊張地說。


    “朱梓萱滿臉是血,估計下巴裏的假體都快被打出來了。”周偉鴻如實匯報。


    “你們倆真的不想看看嗎?”慕容棠熱情地招了招手。


    “不想看。”楊珞珈和慕容威異口同聲。


    慕容威麵沉如水地說:“我再也不想看到那張整容臉,那就是我的噩夢。”


    楊珞珈表示讚同,她也不想和朱梓萱再有任何交集。


    一片兵荒馬亂之後,警方將秦銘和朱梓萱都帶走了。餐廳經理一個包房一個包房地過來致歉,因為餐廳發生暴力事件影響了食客們的體驗,當日菜品全部打了六折。


    餐廳經理走後,周偉鴻心滿意足地坐下:“我的體驗簡直好到冒泡!”


    “看到那女人挨揍,真是爽到飛起!”慕容棠也很興奮。


    楊珞珈和慕容威對視一眼,他們倆的心情要複雜得多。朱梓萱挨揍,並不能令他們感受到單純的解氣,他們隻是覺得命運實在吊詭,為什麽身邊會有秦銘和朱梓萱這樣的奇葩?


    這頓晚飯吃得其樂融融,慕容棠遵照哥哥的交代,沒有提起那些讓他們糟心的事,但是四個人都明白,無論提或不提,那些事就在那裏,根本躲不過去。


    吃完晚飯,慕容威去洗手間,慕容棠才終於對楊珞珈說:“我哥不肯去看我媽,怎麽辦?”


    “他有點鑽牛角尖,可能過幾天就會好的。”楊珞珈安慰慕容棠。


    “我今天下午去看了媽媽,我忍著沒哭,媽媽表揚了我。”慕容棠就像個得到小紅花的孩子。


    “糖糖,你這麽孝順,杜總一定非常欣慰。”楊珞珈溫和地說。


    “哥哥其實比我孝順多了,他甚至願意為媽媽豁出命去。”慕容棠眼圈紅了。


    “我會多勸他的。”楊珞珈歎了口氣。


    慕容威一迴來,楊珞珈和慕容棠就不再談這個敏感話題。


    買單的時候,周偉鴻接了個電話,神色凝重地說:“一周後宣判。”


    “這麽快?!”慕容棠發出了一聲慘唿。


    慕容威的眼中滿是痛色,額頭上的青筋也崩起了,他的心裏非常難受,可卻強迫自己沉默。


    “哥,我們該怎麽辦?”慕容棠終於哭了出來。


    “什麽也做不了。”慕容威哀慟地說,“我明天去見她。”


    這一夜,慕容威就像是一塊沉默的寒冰。迴到楊珞珈的家中,他洗漱之後就上了床,沒和她說一句話,就這樣側躺在那裏,閉著眼睛。楊珞珈知道,他根本沒有睡著。


    她試著和他交流,把手搭在他的腰上,輕喚著他的名字,但是慕容威並沒有給出迴應。


    楊珞珈才明白,他是想獨自消化這件事。親生母親很可能要被執行死刑,任誰也無法承受這樣的現實,恨的反麵是愛,沒有愛,哪來的恨?


    第二天一早,楊珞珈醒來的時候,慕容威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樓下。她連忙一骨碌爬起來,快步下樓,輕聲問道:“你幾點醒的?想吃什麽?”


    “根本就沒睡著,什麽都不想吃。”他的聲音透著疲倦。


    “威,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楊珞珈特別心疼,“求求你吃點東西。”


    “珞珈,我寧可自己去死,也希望她能活著。可現在她要死了,我怎麽辦?”


    麵對他這樣痛徹肺腑的詰問,楊珞珈不知該如何迴應:“我知道她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可當你想要放棄自己的時候,記得身邊還有其他在乎你的人。”在楊珞珈覺得生無可戀的時候,楚昊峰曾經用這句話規勸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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