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禪房,楊珞珈與何毖相對無言,何毖一屁股坐在靠窗的單人床上,楊珞珈就在靠牆的單人床坐下。何毖把臉孔埋在手裏,雙肩一抖一抖,她在哭。


    楊珞珈不知道這房間的隔音效果如何,隻能輕聲說道:“別讓他聽到。”


    “嗯。”何毖撲倒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裏慟哭。


    “何毖,你真的隻把他當成哥哥嗎?”楊珞珈躊躇著問出了這句話。


    何毖猛地抬起頭,滿眼驚痛地看著楊珞珈。


    “對不起,我並不想窺探你的秘密。”楊珞珈垂下眼眸,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


    “你別哭,不然明天怎麽上鏡?”何毖還在為她擔心。


    “在生死麵前,上不上鏡算得了什麽?”楊珞珈哽咽著說。


    “可他希望你能贏啊!”何毖定定地看著楊珞珈。


    “我配不上他的希望。”楊珞珈淒然地說。


    “因為你不愛他?”何毖明知故問。


    “愛情真的有那麽重要嗎?有太多東西可以讓愛情變得飄渺無依……”楊珞珈輕聲答道。


    “付出的愛能得到迴應,人生才能沒那麽遺憾。”何毖的話語中充滿了怨懟。


    “我愛了慕容威11年,最近才剛剛得到迴應……”楊珞珈鼓足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什麽?”何毖立刻瞪圓了眼睛。


    “在過去的11年裏,我的世界裏隻有他,為了他,我放棄了夢想,守在他的身邊幫助他、照顧他,可是他不愛我,也不在乎我,甚至從未吻過我。直到我們因為他訂婚而分手,他才後知後覺,知道他離不開我。可即使如此,我依舊不後悔愛了他11年,我依舊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我依舊期盼著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楊珞珈字字泣血地說,“可我總是覺得,這是一種奢望。何毖,還有十六天,他就要娶朱梓萱了!”


    “他……都沒有吻過你……11年啊!”何毖完全陷入了震驚。


    “11年。”楊珞珈綻開了一絲苦笑,“最近,他吻了我,也對我很好……”


    “你不會還是處-女吧?”何毖翻身坐了起來。


    楊珞珈沉默地點了點頭,承認這件事,原來並沒有那麽困難。


    “天哪!‘無趣哥’不會有生理缺陷吧?”


    “生理沒問題,他應該是受過心靈創傷,但他從來不和我說。”楊珞珈落寞極了。


    “珞珈姐,他如果真跟朱梓萱結婚了,你不會給他……做情-人吧?”何毖的臉皺了起來。


    “我不知道,不要問這種我迴答不了的問題。”楊珞珈望著土黃色的天花板,“何毖,我沒辦法迴應楚哥哥,我的心已經給了另一個男人,你讓我怎麽迴應?”


    “其實能全心全意地愛一個人,是可以不求迴報的。”何毖的眼中一片虛無。


    楊珞珈明白,何毖的這句話,適用於比鄰而居的三個人,在愛情裏,他們都是傻瓜。可在他們三個人之中,楊珞珈又是相對幸運的那個,因為慕容威終於給了她迴應。


    “珞珈姐,如果……我是說如果……‘無趣哥’沒有後知後覺,你沒有和他重歸於好,你會和峰哥在一起嗎?”何毖做出了另一種假設。


    “這就是命運吊詭的地方。”楊珞珈的淚水順著眼角流進了枕頭裏,“我和楚哥哥重逢的第二天,他就查出了絕症。這幾個月,楚哥哥一直在躲著我,這個如果根本就沒有成立的機會。”


    “峰哥就是太善良了,換做另一個男人,非但不會躲,還會希望心愛之人可以陪他走完最後的路。”何毖顫聲說道,她多麽希望,自己可以是那個幸運的人啊!


    “那也是人之常情。”楊珞珈表示理解,“何毖,你對他說過你的心事嗎?”


    “沒有說的必要。”何毖幽幽地說,“他從來沒有把我當過女人。”


    “你其實不喜歡女孩?”楊珞珈有些被弄糊塗了。


    “在認識峰哥之前,我喜歡過女孩,也和幾個女孩上過床。但在愛上峰哥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喜歡過其他人。”何毖自嘲地笑笑,“我和你說我是個老司機,遊戲人生,閱人無數,那都不是真的,我已經三年沒有談過戀愛了。”


    “你有沒有試過……改變自己?”楊珞珈側過頭看向何毖。


    “我不敢,我已經十年沒有穿過女裝了,我怕自己即使穿上女裝,他對我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我不敢……”在愛情裏,何毖也隻是個怯懦的女孩。


    “我懂。”楊珞珈坐到何毖的床邊,伸出手臂,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珞珈姐,替我保密,直到我死的那天。”何毖在楊珞珈的耳邊說道。


    “放心,這個秘密會爛在我的身體裏。”楊珞珈給出承諾。


    她們一直臥談到了後半夜,楊珞珈講述了自己和慕容威的分分合合,何毖迴憶了這幾年楚昊峰對她的種種照顧和關心,何毖還問起了楚昊峰小時候的事情,楊珞珈把自己記得的舊事大都和她分享了,不過她分享得十分小心,剔除了那些可能會令何毖難過的青梅竹馬片段。


    第二天早晨8點,楚昊峰敲了好久的門,楊珞珈才爬起來開門,她才睡了3個多小時!這兩個傾談了大半夜的女人都有了大大的黑眼圈。


    看到楊珞珈那蒼白的臉色,楚昊峰就皺起了眉頭,“沒有睡好?”


    “還好,有點認床。”楊珞珈沒說實話。


    她迴到屋裏,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何毖給拖了起來:“楚哥哥叫我們去吃早飯!”


    何毖揉了揉眼睛,過了好久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地。


    半小時後,兩個萎靡不振的女人坐在楚昊峰的禪房裏,每個人的麵前都擺著一碗白粥、一碟鹹菜,楚昊峰有點內疚地說:“你們倆趕快吃,吃完了下山迴酒店去補覺。真後悔把你們倆叫到山上來,肯定是睡不慣這硬板床吧?”


    “是啊!硌死我了!”何毖大大咧咧地伸了個懶腰。


    “這粥真好喝啊!”楊珞珈轉移了話題。


    “大米是僧人自己種的,粥是用山泉水熬的。”楚昊峰笑眯眯地說。


    “好想吃醬牛肉和水煮蛋。”何毖扁了扁嘴。


    “等下迴酒店你們再吃一頓,在這裏隻能陪我吃這個。”楚昊峰霸氣十足地說。


    “峰哥,你什麽時候下山?”何毖關切地問。


    “和你們一起走。”楚昊峰有了決定,能和楊珞珈多走一段下山的路,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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