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大的把握毀掉證據?”感動過後,慕容威開始探問可行性。


    “七成。”杜允夢接過兒子遞來的紙巾,揩幹了臉上的淚珠,努力讓自己重又戴上堅強的麵具。


    慕容威默然。他有過一瞬間的懷疑,懷疑這是個圈套,懷疑杜允夢在編故事,隻是為了讓他不再鬧著退婚,到了婚禮前夜,再告訴他證據沒能毀掉,到時候就要考驗他有沒有孝心,他能眼睜睜地送親媽去坐牢嗎?雖然這坐牢可能是莫須有的。


    但是聽到杜允夢的那句“我自首,你退婚”,慕容威剛硬的心防瓦解了,他決定相信母親一次,畢竟她是他的母親,這對於他們倆來說都是一種試煉。


    “媽,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都可以對我開口。”慕容威選擇了支持。


    “不需要,你和我比起來,還太嫩了!”杜允夢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虛弱不堪了,她靠在沙發背上,神情堅毅,慕容威隻覺得她似乎老了許多。


    “我知道,我還有好多東西要和你學。”慕容威扯出了一記笑容。


    “wesley,每個人都有軟肋,我的軟肋就是那段黑暗的過去,你的軟肋就是外麵的那個女人。”杜允夢頓了一頓,突然問道,“你誠實地告訴我,你愛她嗎?”


    杜允夢原本以為,慕容威會毫不猶豫地迴答“我愛她”,沒想到他卻沒有說話,隻是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膝蓋,“在這方麵,我是個很遲鈍的人,經過這兩個月的分分合合,我已經明白了,我很需要她,也很依戀她,看不見她我就會難過,這是愛嗎?”


    “我可以教你很多東西,但是愛這件事,我教不了。”杜允夢苦笑著說,“如果用我的邏輯來解釋,你喜歡和她在一起,也算是一種趨利避害的自私行為,因為她最了解你需要什麽,她願意為你去做出犧牲,她也很少去向你索要感情之外的東西。我原本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天真無邪的女孩,但是一下子就讓我碰到了兩個,一個是你妹妹,一個是楊珞珈。”


    “媽,你接受珞珈了?”慕容威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如果我不接受,又怎麽會默許她在你身邊待了11年?這些年,我一直在觀察她,早同意你和她在一起了。最近這些日子我擠兌她、排斥她,不過是希望你履行和朱梓萱的婚約,可這對比實在是太強烈了!朱梓萱除了家世,哪哪兒都比不上楊珞珈,而且差得豈止是十萬八千裏!朱家對我施加的壓力越來越大,已經超過了我的承受限度。”杜允夢出神地說,“楊珞珈覺得自己像傀儡,其實我才是個傀儡,在這個世上,有多少人可以自由自在地活?”


    “媽,我會盡我一切力量保護你、保護妹妹、保護珞珈。”慕容威做出承諾。


    “別說大話了!你先想想該怎麽對她做出解釋吧!”杜允夢知道兒子正在犯愁。


    “我不會說出我們之間的秘密。”慕容威有了決斷,“其他的,我會據實以告。”


    “我知道你有分寸。”杜允夢站起身來,“我走了,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對了,我以前監聽過你和周偉鴻的對話,才知道你和楊珞珈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她停頓了一下,知道兒子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時候沒有,現在有了嗎?”


    “還是沒有。”慕容威不想撒謊。


    “看來我和你爸爸的關係真的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杜允夢淒涼地說,“實在不行就去看下醫生……我說的是心理醫生……”即使身為母親,和兒子討論這種問題還是會有些尷尬,“我還是很想早點抱孫子的,也希望你們能努把力。”


    杜允夢出來的時候,看到楊珞珈正在一邊用抹布擦拭浮灰,一邊操縱掃地機器人清潔房間,果然是個閑不住的管家婆啊!“我走了,你照顧好他。”杜允夢交代道。


    杜允夢難得用那麽溫和的語氣和她說話,楊珞珈真的很不習慣,隻好迴了句“杜總慢走!”


    十分鍾後,見書房裏還是沒有動靜,楊珞珈走過去,才發現慕容威正坐在沙發裏沉思,他的眉心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你沒事吧?”楊珞珈敲了兩下敞開的房門。


    “有事。”慕容威抬起幽黑的眼眸。


    “能和我說嗎?”楊珞珈的心猛地一沉。


    “我媽有很嚴重的把柄落在了朱梓萱父親的手裏,這把柄可以讓她坐牢。朱家父女一直用這個威脅我媽。我媽說,她會努力去化解這件事,如果到了婚禮前夕還不能化解,她坐牢,我退婚。”慕容威隻是隱去了“殺人”的部分。


    “你相信她嗎?”楊珞珈瞬間被絕望的情緒填滿。


    “這一次,我信她。”慕容威把楊珞珈的絕望盡數看在了眼裏,“就當是一場豪賭吧!賭一把我是不是真的了解我媽,我想,這也是我們母子倆的一次對賭。”


    “我不想參與你們的賭局。”楊珞珈後退一步。


    “在賭博的結果出來之前,我沒有資格擁有你!”慕容威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


    “我等你。”楊珞珈傻傻地說,反正她已經等了他11年,又何必在乎再多等一個月?無論最終的結局是失望還是歡喜,他們之間也終歸要有個了結。


    “珞珈,謝謝你……”慕容威從沙發上起身的時候感到一陣頭暈。


    楊珞珈看出了他的異樣,連忙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你現在這樣,不適合用腦過度。”


    “我想喝你熬的粥。”慕容威摸摸她烏黑的秀發。


    “已經熬上了。”楊珞珈剛才可沒閑著。


    “晚上還是分房間睡吧!”慕容威頹然地說。


    “咱們都開著門,如果你不舒服,隨時可以叫我。”反正他們的兩間臥室是門對門的。


    “珞珈,你怎麽可以對我那麽好?”慕容威心頭發酸,覺得對不起她。


    “那就不要再辜負我。”楊珞珈道出了內心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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