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感情的事情真的很難用‘好’或‘不好’來形容,或許隻有‘能忍下去’和‘忍不下去’的差別。”楊珞珈說出了心中感悟。


    “那是因為你還沒遇到一個真心肯對你好的人,也許慕容真的不是那個人吧!”齊山滿心遺憾地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楊珞珈的肩膀。


    楊珞珈愣在那裏,目光虛無地看著熟悉的道場。她曾無數次地幻想過,慕容威就是那個人,但是在執著守候了那麽多年之後,她不得不正視現實:慕容威確實不是那個人!


    大年三十,楊珞珈睡到了日上三竿,酒店式公寓沒有什麽好打掃的,她也沒有任何親戚、朋友可以一起過年,所以就打算中午吃點麵條、晚上下點餃子了事。這夜江州有新春焰火秀,楊珞珈打算晚上踱到江邊去看看焰火,不過,她很擔心自己看完焰火會更寂寞。


    沒想到,麵條剛煮上,門鈴就響了,她從門鏡裏往外一看,竟然是慕容威!


    楊珞珈做了次深唿吸,打開了門,他穿了一件米色大衣,和她的那件是情侶款,這兩件大衣都是她買的,但他放了好久都沒穿過,今天竟然穿出來了?


    “過年要穿新衣服,我就找到了這件。”慕容威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


    “進來坐吧。”楊珞珈讓他進門,他看上去精神抖擻,可她卻沒有一點過年的喜悅,隻穿著一件黑色v領毛衣,搭配灰色休閑褲,十足居家範兒。


    “好香!”慕容威的鼻子一向很靈。


    “剛下了麵條。”楊珞珈如實說道,“給你加一碗?”


    “這才幾點?”慕容威抬腕一看,才11點的光景。


    “我起晚了,沒吃早飯。”楊珞珈走進廚房。


    沒料到,慕容威也跟了進來,伸手把火關了,“原來你也有起晚的時候。”


    “你幹什麽?”楊珞珈看著那一鍋沸水沉寂下去,滿心腹誹:以前每天早起都是為了給你做飯,現在好不容易可以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還不能睡懶覺嗎?


    “出去吃。”慕容威把抽油煙機也給關了。


    “你不迴家吃嗎?”楊珞珈愣怔著說,往年春節,他都會和媽媽、妹妹一起吃中飯和晚飯。


    “中午,我媽約了朱家一起吃,我不想去;晚飯,我媽讓朱梓萱迴家吃,我就更不想去了。”慕容威對楊珞珈交代了一切,“這個春節,咱們倆一起過。”


    “你這麽做,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楊珞珈不希望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大年初八一上班,我就會發布解除婚約的通告,你覺得我現在去苦口婆心地勸她們、求她們,她們就會歡歡喜喜接受我的決定嗎?”慕容威淡然地說。


    “那也別把我當炮灰。”楊珞珈冷冷地看著他。


    “你要是炮灰,也會是好大一捧呢!”慕容威開了個玩笑。


    “你笑我胖!我沒胖!”楊珞珈怒瞪著他。


    “你是沒胖,但是基數在那裏擺著。”慕容威很喜歡拿她的身高打趣。


    楊珞珈歎了口氣,她這輩子注定和“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無關,她這一米七四的身高就是傳說中的“傻大個兒”。楊珞珈很有自知之明,不到重要場合,她都不穿高跟鞋,生怕給身高欠奉的男同事造成太大壓力。隻有身高一米八八的慕容威在她麵前才那麽瀟灑自在。


    “我去換下衣服。”楊珞珈也覺得自己這一身不適合出門。她打開半空的衣櫥,拿了黑色連衣裙和深灰色保暖襪出來,躲進浴室裏去換。她出來之後,又換上了深紅色平底靴。慕容威將米色大衣披在了她的肩頭,楊珞珈心裏一暖,他們這是要穿情侶大衣出街嗎?


    慕容威開車帶著楊珞珈去了一家他們以前常去的餐館——素界。


    “大過年的吃素,你是怎麽想的?”一走進素界的大門,楊珞珈就輕聲問道。


    “能把素菜做出葷菜的味道,這才是境界!”慕容威微笑作答。


    侍者將他們二人送進了一處江景包廂,然後就開始陸續上菜。


    “你已經點好菜了?”楊珞珈嫣然一笑。


    “以前都是你點菜,我記憶力不差,你常點的我都點了。”慕容威這樣迴答。


    他有兩個手機,一個公用一個私用,在桌子上輪番震動,但他隻是去看看來電人的名字,並不理會。楊珞珈瞄到了“杜允夢”、“朱梓萱”的名字,知道她們肯定正在急切地找他。


    “為什麽不接電話?”楊珞珈被震動聲惹得心煩。


    “偶爾失蹤一下。”慕容威坦然極了。


    這時,菜已經陸續上齊——菜名雖然叫“耦合”,其實就是“藕盒”,兩片藕中間夾肉,味道鹹香入味;“大珠小珠落玉盤”是各種豆子的組合,造型養眼,味道也好;“咕嚕咕嚕”是素菜版的菠蘿古老肉,肉用豆製品代替,酸酸甜甜很開胃;江州特產“兩麵黃”,炸過的麵條酥脆可口,配有豆芽、青椒和胡蘿卜三絲澆頭;甜品“彩虹”用不同顏色的蔬菜汁做出層次豐富的糕點,色彩如彩虹一樣絢麗,入口即化……


    望著這一大桌像藝術品一樣的飯菜,楊珞珈心中感慨,她一直都覺得慕容威對她無心,但其實他是有心的,至少他知道她喜歡這家餐館,也知道她喜歡吃些什麽。


    “吃吧!”慕容威夾了一塊藕盒到楊珞珈的盤子裏,終於接起了一個電話。


    楊珞珈的眼窩有些發熱,他什麽時候給她夾過菜?這也是件難得的事!


    “糖糖,什麽事?”慕容威沉聲問道,原來電話那頭是慕容棠。


    “老哥,你去哪兒了?老媽對我真是奪命連環call啊!她逼問我你去了哪兒,我怎麽可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慕容棠顯然已經不勝其擾。


    “你就告訴她,你的電話我也沒接。”慕容威如此交代。


    “你在哪兒?”慕容棠好奇地問。


    “和珞珈一起吃飯。”慕容威抬起眼眸,溫和地看著沒動筷子的楊珞珈。


    “哥,你真的開竅了嗎?!”慕容棠如此喊道,聲音大到連楊珞珈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這樣,新年快樂!”慕容威想要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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